自从“万马堂”与长白山中的采参客火并一场之后,关东之地的人们发现原本亲密无间的“关东刀马”似发生些微妙变化。
能作为依据的一件事,便是在白天羽为儿子举办的百日喜宴上,马空群本人竟未到场,虽然派人送来了一份厚礼,白天羽也含笑收下,但在与会之人看来,他的笑容实在有些勉强。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了大家的猜测并未出错。
不知从何时开始,彼此间间隔百余里路程,在这地广人稀的关外之地已算是近邻的“万马堂”和“神刀堂”之间多了一条无形的边界。
两大势力都严格约束各自部属,轻易不会越雷池一步,大有从此泾渭分明,虽鸡犬之声相闻,亦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眼见得双方渐行渐远,有人满怀忧虑,也有人喜闻乐见。
这一天马空群得到长白山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铁湛为他锻造的兵器即将出炉,他这兵主最好能到场见证其诞生。
马空群大喜,当即骑了“黑魔王”,一路风驰电掣般赶到长白山中的那处山谷。
他在山谷中下马,交代留守此地的帮众看顾,随即纵身掠入崖壁上开凿得大了一些的洞口。
如今洞内的石壁上已安设了不少长明灯,倒也不必再点火把。
沿着上次的路线来到那寒泉所在之处,见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一座铸造坊。
在那一池寒泉一侧不远处立着一座烘炉,铁湛的两个弟子蹲在烘炉边上,合力抽送一座巨大的风箱。
铁湛拿着一柄长长的铁钳站在烘炉边,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铁玲珑和阿飞则并肩站在铁湛身后,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烘炉。
随着一阵阵强劲风力从烘炉底部的风口送入,炉口冒出足有七八尺高的火焰。
铁湛看到马空群进来,兴奋地叫道:“我计算着路程,料定堂主该在此时赶到,所以提前将刀胚放入炉中煅烧,只等火候足够,便要用这寒泉之水完成最后一步的淬火。”
马空群见他容色憔悴,显然心力耗费甚巨,拱手道:“铁老哥辛苦了。”
铁湛摆手笑道:“能锻造出一柄绝世神兵,是每一个铁匠毕生的愿望。说不定我的愿望今日便能圆满,论起来我还要感谢堂主给我这个机会才对。”
马空群见他脸上满是狂热之色,显然是当真满心欢喜而不以为苦,便也不再多说,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结果。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炉口的火焰渐转为湛青之色,显然温度已达到极点,铁湛脸色陡然变得凝重无比,喝道:“炉火纯青,神兵出世!”
喝声未落,右手的铁钳已闪电般斜向插入炉口,从里面夹出一段通体金红、三尺多长的带状物体,随即一个箭步跳至寒泉之畔,探手将铁钳所夹之物浸入水中。
随着“咝”的一声响,水面上腾起袅袅白烟。
片刻之后,铁湛抬起铁钳,那事物的表面已变得漆黑无光。
他转身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将那事物平置在桌边,用特制的铁夹固定好两端,先用铁刷,再用砂布,最后用软皮,将两面彻底打磨干净。
然后他拿起桌上一個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柄,将那事物的一端插入其中的一道缝隙,再以特制的胶液粘合并用同样是白玉雕成的卯榫横穿固定,才欣喜无限地大笑道:“成了!”
一边笑着,一边手捧那件已经彻底造好的兵器送到马空群面前。
那是一柄奇异而美丽的长刀。
刀首尾长三尺六寸五分,宽仅三指,笔直的刀身如蝉翼般透明,其薄亦如蝉翼,质性柔韧宛若丝带,在铁湛手上轻轻颤动,仿佛随时可能腾跃飞天。
铁湛轻抚冰凉刀身,如呓语般喃喃道:“此刀用那块陨铁母石中最核心的一块铁胆锻炼而成。刀刃锋锐无匹,虽百炼钢刀,亦能摧之如断朽木;刀身薄如蝉翼,以此刀刃敌,当如风掠浮萍,无痕如隐,直断心脉而不见血流。”
马空群接过长刀,信手挥舞,在空中幻化出一片如梦如幻的瑰丽霞光,须臾收刀横于双目平齐,叹道:“果然是好刀!既是刀如蝉翼,那便以‘蝉翼’为名罢了。”
“蝉翼刀,蝉翼刀……”一旁的铁玲珑念了两遍,拍手笑道,“这名字很好,既贴切又别致!”
说罢,她到那张桌子边,取了一条腰带状的事物递给马空群:“马叔叔,这是我亲手用黑犀牛皮制成的软刀鞘,方便你将这柄‘蝉翼刀’如腰带般束在腰间。”
“小玲珑果然贴心,做叔叔的便生受了你这份心意!”
马空群哈哈一笑,接过刀鞘在腰间束好,然后右手提刀轻轻一抖手腕,长刀如灵蛇归洞般插入鞘内,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铁湛见马空群收好宝刀,便向那两个弟子招了招手,让他们抬过角落处放置的一口体积不大却分量沉重的箱子。
他当着马空群的掀开箱盖,现出箱子中整齐码放的一块块黝黑铁锭。
“堂主,破开那陨铁母石后,我只取了最核心的铁胆铸成这柄‘蝉翼刀’,外层的陨铁虽然质地稍逊,但也是用来锻造神兵利器的绝品材料。我将这些陨铁做了初步熔炼,铸造成十块铁锭,每块重十五斤,现交于堂主收纳。”
马空群取出一块铁锭,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后,转头唤铁玲珑上前,笑道:“小玲珑,这些天你也跟着铁老哥辛苦了一回,这块铁锭便送给你做报酬。将来嫁人时,可以用它做压箱底的嫁妆。”
铁玲珑深知这些不起眼的铁锭如何珍贵,初时着实吓了一跳,正待摆手拒绝时,听得一个“嫁妆”,登时俏脸飞红地瞥了一旁的阿飞一眼,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来。
马空群看她想接又不好意思的为难样子,大笑着拉过她的小手,将铁锭放在她的手上。
“谢谢马叔叔!”
铁玲珑不再拒绝,开开心心地把铁锭抱在怀中,宝贝得不得了。
高兴了一阵后,她想起一件事情,忙摆出一副邀功的神态得意地道:“马叔叔,飞哥已经收下了你那块令牌!”
“当真?”马空群大喜地转头望向阿飞。
阿飞仍是神色清冷声音冷淡:“上次跟着你与人厮杀时,我发现用人练剑的效果远胜野兽。听玲珑说你又要和人开战,我接下那面令牌,只为了名正言顺地找人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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