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
“加速前冲,包抄敌军!”
向庞策马居于骑士之中,口中不断喝令,双眼更是紧紧盯着嬴成蟜。
无论未来的战争如何,嬴成蟜都是覆灭韩国的人。
哪怕向庞此战过后一战不打,但只要他能阵斩或生擒嬴成蟜,他必定封侯!
那可是封侯啊!
谁能在封侯面前保持冷静?
莫说嬴成蟜,便是仙神也杀给你看!
就在向庞热血沸腾之际,一阵怒吼自前方传来:
“大秦长安君在此!”
“宵小怎敢不降!”
嬴成蟜一个人的吼声传不了这么远。
五百名家兵共同的嘶吼也远没有万名士卒同声齐呼那般震耳欲聋。
然而‘长安君’这三个字却好似一枚核弹般在战场中间炸开!
“对面是长安君?是灭了咱们韩国的那位长安君?!”
“那可是未曾一败的大将,我等此番就是要与长安君为敌?!”
“某何德何能,竟然有胆子对长安君发起冲锋!”
张飞的嗓门真的足以让他一嗓子吓得敌军怯怯不敢上前吗?
是‘燕人张翼德’这个名号让人心神震颤!
嬴成蟜不仅已在天下杀出了威名,更是灭韩大将。
当‘大秦长安君’这个名号出现在这些韩人耳中时,有几人能心中无惧!
眼见麾下慌乱,就连冲锋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向庞气的怒声喝骂:“尔等怕个甚!”
“敌军不过五百人,而我军袍泽过万!”
“一人一根箭能将他射成肉糜!”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而今立下功勋甚至青史留名的机会近在眼前,尔等却因惧怕一个名号不敢上前?”
“怯懦之辈,如何能登高位!”
一番话让士卒们心中的惧怕轻了几分。
紧接着向庞祭出了杀手锏:“敢退后者,斩!”
此话一出,所有士卒哪怕心中依旧满是惊惧,也不得不打马向着嬴成蟜狂奔而去!
嬴成蟜见状摇了摇头:“本君的名声终究还是不够响亮。”
“莫说喝断一座桥,便是喝退万军都做不到!”
八夫等将领嘴角微微抽搐。
喝断一座桥?
主上您要是这本事您还当什么封君啊。
您去当仙人那多好!
说话间,憨夫所部终于退回军中。
憨夫惭愧的跪地拱手:“家主,我部骤遇敌军埋伏,阵亡袍泽七名!”
“请家主治罪!”
嬴成蟜沉声发问:“可敢将功抵过?”
憨夫当即起身,脖子一梗:“请家主下令,卑下定为家主效死!”
嬴成蟜将虎符交给憨夫,肃声叮嘱:“本君会为你争取机会。”
“一旦发现包围圈的空隙,即刻率你部兵马持本君虎符冲回新郑,将此间事尽数告知昌允,令他迅速调兵来援!”
“切莫犹豫!”
“本君将本君并所有袍泽的命,都交付在伱身上了!”
迎着嬴成蟜信任的目光,憨夫轰然拱手:“唯!”
嬴成蟜笑而颔首:“既如此,上马!”
好在嬴成蟜所部都是一人双马的配置,即便憨夫的主坐骑已经战死,依旧有备用马可以替换。
待到所有家兵尽数上马,嬴成蟜沉声喝令:
“潺骑考核上上者归入卦夫麾下,持弓居于左。”
“余者归入八夫麾下,持盾居于中右!”
“全军转进东北!”
一勒缰绳,嬴成蟜率军向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向庞见状惊喜高呼:“这就是你等惧怕的长安君!”
“莫要看他意欲逼降我等,但只要我等死战,他也唯有逃窜一途!”
“众将士,加速追杀!”
遥望自己布置在东北方向的千余步卒,韩成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他逃不了了!”
“不过是区区五百人而已,于本君布下的天罗地网之如何能逃出生天!”
若能杀嬴成蟜于故韩的土地之上,必将大大提振故韩复国派和故魏复国派的信心。
为了争夺魏王大位,魏国各地也必将迅速起事,扰乱砀郡,令韩成无左右夹击之忧。
同时这也能让赵、楚、燕等国看到韩成的实力,愿意大力支持他。
韩成当然知道杀死嬴成蟜会引得嬴政暴怒。
但韩成不在意!
倘若嬴政真的因为嬴成蟜战死就不顾一切的兴兵报复,那反倒是一件好事!
楚、燕二国可能还会犹豫一二,但赵国绝对不会放弃这个重创秦国的机会,一定会发兵相助!
待到那时,各国将无约而纵,再次掀起一场纵约国伐秦之战。
可历经鏖战的秦国能挡得住这一次纵约伐秦吗?
根本挡不住!
看着加速逃窜的嬴成蟜所部,韩成的笑容愈发灿烂:“好甥儿,多谢你千里迢迢给舅父送来的这份重礼!”
韩成已经开始计算嬴成蟜所部与东北方向步卒接触的时间。
但突然间,嬴成蟜却领兵向北兜了个圈,然后转身回冲!
韩成微微皱眉,声音中有了些许不确定:“困兽之斗?”
“不愿死在逃窜的路上,只想死在冲锋的路上,以此在悠悠青史之上留个好名声?”
韩成不知道嬴成蟜在想什么。
韩成也不知道嬴成蟜此刻正在连声大喝:“加速!绕行抢右!”
“卦夫所部持弓待命!”
嬴成蟜也右手握缰左手持弓,领着麾下家兵加速朝着向庞所部右侧绕行而去。
待到两军距离仅剩四十丈,嬴成蟜突然大喝:“目标敌军战马!”
“自后向前!”
“放!”
呼喝间,嬴成蟜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仅以双腿内侧的摩擦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
右手松开缰绳的同时摸向箭囊取出一根箭矢。
拉弓搭箭间,嬴成蟜瞄准了向庞所部右侧队列末端那名骑士的战马。
略一虚瞄,弓弦震颤!
一根箭矢飙射而出,在跨越五十丈距离后射中了战马的脖颈。
“吁~”
悲鸣间,战马失去平衡,向着前方扑倒而去。
坐在它背上的骑士更是顺着惯性向前抛飞而出,砸向另一名袍泽的战马。
但他们并不是唯一。
嬴成蟜身后,卦夫所部一百五十名善射家兵早已在军阵最左侧一字排开。
听得嬴成蟜号令,每一名家兵迅速寻得自己的目标,齐齐开弓!
“吁~~~”
一百四十五匹战马悲鸣着扑倒,将向庞所部的阵型彻底冲散!
一百四十五名骑士摔落于地,其中近百人都被后续骑兵的马蹄踏碎骨肉而死!
向庞见状惊声大喝:
“下马!列阵!还击!”
“快!!!”
故韩权贵善朝争却不善战争,没有那么多会潺射之术的家兵族人,向庞所部能完成潺射的士卒拢共也仅有二十余人而已,左右不了局势。
对于大部分向庞所部的士卒而言,战马只是他们的载具,给他们提供的也只有机动性而已,就如摩托化步兵一般。
当两军相交时,他们还是需要翻身下马,如步兵那般与敌军交锋。
而下马持械的这段时间,就是他们最为脆弱的时间!
看着慌忙下马的骑士,嬴成蟜沉声喝令:“莫要停留,不求杀伤,全速前进!”
“不吝箭矢,速射!”
弓弦霹雳之音不断,时常会有两三名家兵选中了同一目标,造成了箭矢的严重浪费。
然而凭借着陡增的射速,嬴成蟜所部却得以在短短十余息时间内射杀了六百余匹战马,彻底废掉了韩成麾下的骑士!
向庞惊声怒吼:“成蟜小儿,可敢正面一战!”
本将的美梦啊!
啪!
碎了!
不远处,卦夫双耳捕捉到声音源头,手中箭矢立刻瞄准了向庞。
“嘣~”
弓弦再响,一根箭矢滑过五十余丈的距离,顺着向庞的眼眶钻入他的大脑之中!
向庞右眼瞬间瞪的溜圆。
他还想说些什么。
但他破碎的脑花却再无法驱使他的身躯!
卦夫摇头喃喃:“又是一个身无防护却在战场之上大声喧哗之辈。”
“生怕本将看你不见乎?”
回头看到身穿重铠的向庞仰倒于地,嬴成蟜畅快大笑:“干得漂亮!”
卦夫欣然回应:“谢家主赞!”
嬴成蟜还弓于背,朗声喝令:“卦夫所部入中军休整,八夫所部列两侧护卫。”
“转进正北方!”
战场西北方向。
韩成不敢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本君的骑士已无再战之力?!”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向善长竟已战死?!”
数百名士卒的伤亡并不会被韩成放在心上。
但六百余匹战马的死亡却让韩成心口抽痛。
向庞的战死更是让韩成倍感痛惜!
韩成的门客仆从确实很多,但纵观整个韩国,懂军略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啊!
韩半赶忙宽慰:“君上莫忧。”
“而今我军的包围即将成型,即便我军骑士不能再战,长安君也无法逃出!”
“只要君上阵斩长安君,何愁无英杰来投!”
韩成轻声一叹:“半兄所言甚是,虽然我军略有损伤,但之于我军而言却是无关痛痒。”
“优势依旧在我方!”
“本君只是在为善长兄而痛心啊!”
嘴上说着并无心忧,但当韩成再看布置在北方的那千余步卒时,却没了之前那般笃定安稳。
仅仅一个照面便对韩成所部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杀伤。
千余步卒真能拦得住嬴成蟜吗?
沉吟片刻后,韩成沉声开口:“传令!”
“东北方向兵马西行,加固北侧包围。”
“必不能令成蟜小儿走脱!”
犹豫片刻后,韩成再次开口:“本君家兵何在?”
“尽数持盾,护卫本君!”
吩咐过后,韩成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又从家兵手中抢来一面盾牌举在身前,韩成这才继续下令:“中军转进!”
“追击成蟜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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