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白桥镇

  白桥镇,依水而建,一栋栋青石房屋掺杂着茅草土房错落交织,道路上铺筑的青石板历经多年人走马踏,早已被磨得逐渐圆滑。

  镇上有人口数千,在方圆数十里内都算得上是一座大镇。

  因到达此处要跨过一道汉白玉石桥,故此得名。

  陈墨与马财赶到镇上时,正是朝阳初升,镇子上百姓往来,车水马龙,颇为热闹。

  “今天是镇子十五大集,所以人格外多。”马财看着眼前景象,不禁感叹。

  白桥镇方圆数十座村落的百姓,与许多走村赶集的小摊贩,今日皆纷纷赶到此处。

  “墨哥,咱们先找个浴堂洗澡吧。”马财提议道。

  “成。”陈墨点头,一个多月都没洗过澡,他现在确实想好好洗漱一番。

  马财对镇上情况倒颇为熟悉,拉着陈墨很快来到一座浴堂前。

  “大池十文,隔间五十文。”浴堂老板抽了口旱烟道。

  大池就是所有人都脱光进一起洗,而隔间则是有木板屏风遮挡,一人一个单独浴桶。

  冬日炭贵,柴火也不便宜,洗澡绝对称得上是略带奢侈的享受。

  普通百姓就算一月洗一次,基本也是洗大池,不会有人舍得洗隔间。

  “两个隔间。”马财开口,主动从怀中掏出一钱银子。

  “好嘞,两位客官里边请!”收下钱,浴堂老板顿时热情起来。

  他也是没想到,这两人身着粗布麻衣,出手却这么大方。

  “墨哥,这次我请你。”马财嘿嘿笑着,似是有话想说。

  “说吧,有什么事。”陈墨看出他的意思,直接问道。

  “你回头能不能借我二两银子,我家离镇子不远,我回头想回家看看。”马财搓了搓手,笑容有些局促。

  向人借钱,终归是有些不好开口,陈墨若是不主动问,他还不知何时能把这话说出来。

  “行,不过我现在身上没碎银子,回头破开再给你。”陈墨笑着答应,没有拒绝此事。

  他相信马财不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

  况且他接下来也要入亲兵营,不用担心他拿了钱后会直接失踪。

  “好,两个月内我肯定还你。”马财见他答应,内心顿时松了口气。

  浴堂老板从身后取下两块木牌,分别递给陈墨与马财。

  两人只要拿着木牌,就能让浴堂伙计把热水送进隔间。

  浴堂内四处点燃炉火,颇为暖和。

  陈墨洗漱的很是仔细,太清楚,这次洗完下次再想洗,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所以得好好洗。

  又用浴堂提供的剪刀和剃刀,修了修头发,刮干净脸上胡须。

  蓄须这件事,还不是陈墨这個年岁的人要做的事,在大乾只有三十岁以上的中年男子才会蓄须。

  至于头发,他也没敢剪太短,大乾虽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说,但兴远府地界少有人留短发。

  因为冬天太冷,长发可以保暖。

  陈墨之所以留长发,除却保暖外,也是因为他以后若要戴头盔,那么长发会比短发好受些。

  先前他没机会接触到甲胄,可如今成了孙将军的亲兵,那么就肯定接触到。

  不经武装的亲兵,和全副武装的精锐甲士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三五百名精锐甲士,放在这个时代,已经能够左右一场万人战争的胜负。

  而作为孙将军苦心训练出来的亲兵,他肯定会尽可能给手下亲兵配甲,如此才能最大化发挥他们的作用。

  修剪完须发,将浑身上下收拾干净,陈墨这才换上先前带来的干净衣裳。

  虽说仍是件粗布麻衣,可总比身上穿的要干净许多。

  “走,找间成衣铺子,我买两身衣服,把手上的银子换开给你。”陈墨走出隔间,向在一旁歇着的马财低声道。

  他现在确实有些钱,可俗话说财不露白,这事不能高声宣扬。

  镇上成衣铺子足有三家,马财对其中一家还算熟悉。

  衣服料子丝绸最贵,棉布次之麻布再次之。

  陈墨买了两身棉布里衣,配两套厚实的麻布外衣,还要两双耐磨千层布鞋四双棉袜,老板又饶他两张边角料所做的方布头巾与一个荷包。

  这些东西加起来,共计二两七钱银子。

  这还是陈墨没全买棉布衣裳,不然价格还得再贵上一两多。

  换上新买来的衣裳,旧衣与之前换下的脏衣服则被他一同收入装衣服的包裹中,这些衣裳虽不好,但也能穿,丢弃太过浪费。

  至于快要磨穿鞋底的旧鞋子,则可以直接丢掉。

  陈墨换好衣服,取出银两付钱。

  他对于这个价格并无异议,这都是公道价。

  这类铺子开在本地一开就是几十年,两三代人,做的都是本地生意,要有坑人的事情传出来,早就该开不下去了。

  他虽不是本地人,可身旁还跟着个本地人呢,老板不会坑他。

  接过老板找来的碎银子,陈墨数出二两递给马财。

  “多谢墨哥,我估计得晚些才能回军营,你先回去就成。”马财没邀请陈墨去家中做客,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远没到这一步。

  “行,反正明天天亮前你回营就成。”陈墨随口交代一句,两人各自分别。

  带着剩下的五两多银子,陈墨先找了间饭馆美美吃一顿,又从大集上称了两斤白糖两斤点心与一斤上好烟叶。

  他买这些东西,主要是为了送给何马官。

  来到军营时,他老人家送了自己不少东西给自己,甚至就连他现在盖的棉被,都有一床是何马官借给他。

  更不要提对自己多有照顾,哪怕自己偷吃许多马粮,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陈墨不敢说自己能做到。

  可既得人恩惠,那就该记在心,心中找机会回报。

  自己这次一走,估摸着很难再回这军营,自己没有仇要报,临走前把恩报了就成。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他手上银两迅速缩水只剩下四两五钱多。

  将一半银子放在先前买来的荷包中携带,另一半则用一张头巾小心包好放在贴身处。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就算是遭扒手,银钱也不会全被偷走。

  做完这些,他才迈步离开这方小镇,向着三十里外的军营走去。

  途中花了两文钱搭了段驴车,陈墨要走的路就只剩下两三里。

  他拎着大包小果回到军营时,丁宝正指挥着另外两名新来的兵丁在铲粪。

  陈墨和马财一走,经验较多的马夫就剩下他一人。

  粗活自然不可能让何马官来,所以只能让他带另外两名兵丁干活。

  陈墨没管他们,放下装满衣物的包裹,拎着礼物便去找何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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