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蜀地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日光直射四方,也无什么风云波动,不会对吴班展示箭术造成影响,当真是射箭的好日子。
刘璋此时正在吴家的校场上,他的前身不怎么喜欢出门,未曾拜访过吴懿家,所以此时他有些惊讶吴家的校场的广阔。
作为跟随刘焉入蜀的大族,吴家有着自己的校场,校场之大,莫说是射百步的箭,就是在校场操练上千名士卒亦是绰绰有余。
成都城虽然在武帝元鼎二年为了平定西南夷时重筑了,城池的范围大大扩大,但要想在城中拥有这么大的校场用于日常的军事训练,让人不得不说豪门就是豪门。
略微惊叹了一会的刘璋,对着已经准备好的吴班说道:“元雄,若你能十发中七发,我便封你为亲卫百人将。”
吴班毕竟只是一个少年,他的兄长吴懿刚刚也提前打了个掩护,十发十中的话太过苛刻,因此刘璋给出了一个比较宽松的门槛,今日之事当是宾主尽欢为好。
‘百人将。’
‘亲卫。’
吴懿和吴班两人都没有对百人将放在心上,百人将对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不算什么,他们注重百人将的前两个字---亲卫。
刘璋亲卫里的百人将,亲卫两个字将百人将的分量提升了不少。
吴懿此刻在想,看来他的怀疑没有错,自家的妹妹和这位刘使君有些不一样的关系,不然刘璋怎么会对吴班开出亲卫百人将的职位,这是心腹至亲才能出任的位置。
吴班则是眼前一亮,做刘璋的亲卫,日常接近益州权力的最高峰,以后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他豪气万丈,朗声应道:“不需十发七中,今日班必连中十元,为使君一展箭术。”
果然是少年豪情,刘璋内心赞美了一句,历史上三国志的作者陈寿记载了这位日后骠骑将军吴班,有着豪侠的风采。
吴懿却只觉的头疼,他这個族弟太过直楞了,硬是要十发十中,不想落下一点面子,真是牛脾气。
身穿武服的吴班,执弓挟矢走到箭垛距离七十步处,屏气凝神,拉开弓矢,有若满月。
少年可谓英气勃发,看着这幅模样的吴班,刘璋愈发的喜爱。
须臾之间,吴班已是发出一箭,射出的弓矢有若流星一般,不偏不倚,顷刻间正中七十步外箭垛的红心。
“彩。”刘璋抚掌称赞了一句,他身侧的吴懿则是面带微笑,暗自松了口气,这第一箭好歹中了。
吴班看到自己拿到的开门红,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很快他又面色如常,沉下心来,从箭囊中拿出第二支箭,须臾间第二箭如同风雷一般,瞬间插在了箭垛的红心上。
第三箭,又中红心。
看着连射皆中的的吴班,刘璋不由感慨,射箭不愧是君子六艺之一,吴班如此年少,亦是精通射艺。
中国从西周时期开始弓箭文化就十分发达,弓箭常做御敌狩猎之用,当时的人家中生下男孩后,要用桑木弓射六根蓬草制成的箭,分别射向天、地、东西南北四方,代表男儿志在四方。
发展到春秋,在孔夫子的抬高下,在御敌狩猎之余,世人将射箭抬升了一个新的高度,称为‘射艺’,一行一止皆有明确规定,一鞠一射同有礼仪内涵。
礼记中更是把射箭和德行联系在了一起,射义中讲射者进退周还必中礼。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观德行矣。
在这种社会氛围下,于是汉家男儿,皆通晓箭术,连他的前身,那等软绵的性子,也能拉满一石的弓。
“彩。”刘璋看着又中一箭的吴班表扬道。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吴班已经中了八箭,再中两箭,便是功德圆满,可以拿下刘璋亲卫百人将的位置。
刘璋不再出声称赞,怕影响到吴班发挥。
吴懿略微有些紧张,他这位族弟已经中了八箭,再中两箭,十全十美,可以在刘璋面前大秀一波吴家子弟的风采,加重刘璋对吴家的好感。
吴班再度拉弓,他中的越多,内心愈发平和下来,此刻不为外物所惊扰,眼中心中只有七十步外的箭垛。
‘嗖’的一声,吴班发出第九箭。
刘璋和吴懿的目光追逐着箭羽而去,片刻间结果出来,第九箭中了。
刘璋微笑着点了点头,吴班这位日后的骠骑将军,手上的箭术没有辜负他说出的话。
‘彩。’看到吴班中了第九箭,吴懿心中喝彩,脸上堆起笑意。
第九箭一中,吴班的心境到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他此下对外物没有了感觉,无论是在一旁观看他射箭的刘璋和吴懿,还是头顶的阳光和校场四周的的树木,他都没放在心上了,天地间只剩下手中的弓箭和七十步外箭垛的红心。
吴班没有进行拉弓射箭后的调整,熟稔的从箭囊中再拿出一只箭羽,快速搭在弓上,拉开弓弦而后松开,没有去看发出的箭矢,他心中默念一声‘中’,自信这最后一箭必然中了。
“大彩。”刘璋发出带着惊讶的赞美声,吴班竟是十箭全中。
“也是元雄运气好,今日天气不错,也没有风起。”吴懿说着谦逊的话,脸上得意之色却是溢于言表,他对这位族弟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
刘璋摆了摆手,夸赞道:“纵使无风,能十箭全中,也是不易,今日得见吴家子弟风采,可知家学渊博。”
“元雄,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亲卫百人将了。”他给出了前面承诺的彩头。
“谢使君,吴班领命。”吴班亦是开怀,朗声应下。
接下来几人回到大堂,各自安座,推杯交盏,宾主尽欢。
对饮时,吴懿假借如厕退席,走出大堂的他没有向厕所走去,而是向后院走去,他心中的困惑越来越重,需要找他的妹妹要个解答。
这关系到吴家日后的家族命运。
从女眷的屋内叫出吴苋,吴懿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他看着吴苋脸上不明显的指印,关心道:“刘瑁那厮无礼妄为,妹妹何故不同我说。”
他当初同意将妹妹嫁给刘瑁,一则刘焉是益州牧,二则刘瑁为人还算有口皆碑,只是不想暗里却是条蝮蛇。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天香国色,又得董扶说大贵之相,家里一向视作珍宝。
他这妹妹也是贤惠,向家里传递关于州牧府的消息,竟没说刘瑁的一个不是,他还是从外面听来吴苋受到刘瑁欺凌的消息。
“兄长放心,我在府中现下安好,夫君虽是最近行事偏张了些,但刘使君让我先居于别院,待夫君狂疾好了再说。”吴苋说出让人宽心的话语,不想家里人为她担心。
居于别院,吴懿有些惊讶,但他没有更多的追问,而是冒出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妹妹觉得刘使君为人如何。”
吴苋不疑有他,下意识的回答:“刘使君为人自然是极好的,日常待人宽仁,又行事果决。”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泛起红云,嗔道:“兄长,你问这话是何意。”
吴懿一副懂了的模样,回复道:“别无他意,只是问一问而已。”
说罢吴懿就告辞离去,他不能让刘璋多等,留下了站在原地一脸绯红的吴苋。
如厕回来吴懿更加热情了,让刘璋有些疑惑,尿个尿还能加深感情。
直至夜鸟归林,日头西垂,刘璋和吴苋告辞而出,吴懿面带微笑,带着一众家人在门口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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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城,站在船头的荆州别驾刘阖打量着这座一面傍山,三面环水的城池,一路逆流而上,总算踏入蜀地的范围了。
到了他大展宏图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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