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争先(求月票)

  第221章争先

  黎明前夕暗淡的天光下,一团熊熊大火,点燃麻衣孝服……

  已经两天两夜未眠的李锦成,一言不发的紧抱着其父的灵位站在火堆旁,眼神空洞的看着墓碑徐徐落下,封死墓茔。

  杨戈、杨天胜、项无敌哥仨站在李锦成身后,相互使着眼色。

  最终还是杨戈上前,搂住李锦成的肩头,将他的身躯掰向来路的方向:“走吧,你家里边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你弄呢。”

  李锦成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封死的墓茔,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沙哑的开玩笑道:“你是会安慰人的。”

  杨戈硬拉着他往回走,笑道:“好听的话我也没少说啊,可伱听不进去啊。”

  杨天胜和项无敌一左一后跟上他二人,也着说些“逝者已矣,你要看开些”之类干巴巴的言语。

  李锦成默不作声的任由三人拉着他、推着他往回走,走出老远后,他突然来了一句:“兄弟们,我没爹了。”

  哥仨脚步一沉,心头都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正当杨戈与杨天胜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这厮时,在后边推着李锦成的项无敌突然闷声闷气的来了一句:“你若不弃,可拜某家为义父!”

  杨戈和杨天胜震惊的回过头,看向这员闷声干大事的猛将。

  项无敌一脸无辜的摊手:“他自己说的嘛,我这不是想帮他么?”

  李锦成也被这厮气笑了,转身一臂膀箍住项无敌的脖子使劲摇晃:“你拜某家为义父还差不多。”

  项无敌任他摇晃,然后又突然来了一句:“你枪法没有我高明。”

  李锦成愣了愣:“啊?”

  项无敌:“我枪法和你爹一样高明。”

  说完,他挣脱李锦成的臂膀,一个箭步飞身冲了出去。

  李锦成这才回过神来,一个饿虎扑食飞身追了上去:“狗贼,哪里走!”

  杨戈目送二人飞速远去,嘴角不由自主的慢慢挑起:“以前看这俩货互呛,我还老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杨天胜:“在东瀛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俩货闹归闹,但平日里极有默契,一个杀人,另一个就搁旁边递刀……”

  杨戈徐徐呼出一口气:“好事啊!”

  他二人沿着来路慢悠悠的往回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你好事将近了吧?”

  杨天胜:“不错,还记得小爷的婚事,到时候自个儿早点来啊,我就不给你发请柬了!”

  “嗯,我知道。”

  杨戈:“锦成这边,你和项大少多上上心,帮他盯着点……”

  杨天胜:“你呢?”

  杨戈:“他们爷俩丢的面子,他得自己亲手拿回来,拿不回来,这个槛他这辈子都迈不过去,我在这儿杵着,不合适。”

  杨天胜:“这倒也是……行吧,你就别担心了,小爷和项大少离得近,有事来得也快,要真有小爷与项大少都摆不平的高手下场,再通知你过来支援也不迟!”

  杨戈笑道:“你和项大少联手都打不过的人,也不多了吧?”

  杨天胜沉吟了几息,开口道:“小爷自忖如今应当已有接近七雄的实力,只是还没与七雄那个级数的高手打过,到底胜不胜得过,小爷心里也没底。”

  杨戈想了想,说道:“李青除外,那家伙比等闲绝世宗师弱不了几分,其他七雄级数的高手,你和项大少就算打不过,应当也能自保。”

  杨天胜:“那绝世宗师一级的顶尖高手呢?”

  杨戈:“听不懂人话?你俩当前连李青都打不过,还想和绝世宗师一级的高手过招?”

  杨天胜:“小爷总得知道差距到底有多大吧?”

  杨戈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交过手的那几个绝世宗师,在绝世宗师里都是垫底的货色,他们不具备多少参考性。”

  杨天胜:“连个大概都说不清楚?”

  “大概……”

  杨戈想了想,回道:“就以当初淮安汴河上那个老太监童英为例吧,你二人若与他交手,三十招之内你二人估摸着还有走的机会,三十招开外,连走的机会都没了。”

  杨天胜脸一垮,不敢置信的说道:“不是吧?小爷还以为小爷当下的实力,与你那时候相差无几了!”

  杨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杨天胜正想开口,就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心悸,好在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杨戈收回目光,点头道:“单以功力来讲,你当下比我那时候的确是差不了多少了。”

  杨天胜:“那差在哪儿?”

  杨戈:“你心中无剑!”

  杨天胜:“啥玩意儿?”

  杨戈摇头:“你别问我,你听得懂就听得懂,听不懂我就是说得再细,你也不懂!”

  杨天胜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他已经摸到了武道真意的门槛,所以他知道,有些东西的确是听得懂就听得懂,听不懂怎么说都听不懂。

  准确的说,听得懂是建立在海量的思考、感悟和经历之上的水到渠成。

  而听不懂,就是缺少了那些思考、感悟和经历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好比他那一招八剑齐飞,他对他爹掰开了、揉碎了讲述过不下十遍。

  可即便他们爷俩的武功同出一脉,他爹听他那些武道精义仍跟听天书似的,别说八剑,一剑都飞不起来。

  “平日里别光顾着练武,武功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些东西,你就是练十万遍、练一百万遍,它也练不出花来!”

  杨戈想了想后,又说道:“得空也多看看书,诸子百家、史书传记,都可以多看看,武功练到最后,练的其实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搏击技法,而是人的本身,人变强了,武功自然也就跟着变强了,相反,人如果支棱不起来,武功练得再高明,也终究也不堪一击……”

  “换个角度想想,秦皇高祖、老子孔丘,哪个是因为盖世的个人武力而万古长青?”

  前半句杨天胜听明白了,后半句杨天胜却是听得有些糊涂:“这能是一回事吗?”

  杨戈笑道:“等你明白,这其实就是一回事儿的时候,你的武道差不多就成了!”

  杨天胜:“这…这么玄乎的吗?”

  杨戈笑而不语。

  ……

  晌午过后,杨戈与李锦成、杨天胜、项无敌三人作别,动身返回路亭。

  而悦来客栈内,早已有人候他多时。

  “杨大人!”

  杨戈前脚迈进客栈,一张似曾相识的黝黑面孔就迎了上来捏掌作揖。

  杨戈盯着来人看了两秒,才陡然忆起此人来,他一边将用灰布包裹着冷月宝刀放到柜台后,一边笑着说道:“是你啊,今年过年怎么没回家?”

  来人正是化名王大石的谢玉。

  王大石再次揖手:“今岁朝中事务繁忙,未得空来与舍妹团聚,多谢杨大人对舍妹的拂照。”

  “谈不上拂照,也就是邻居之间的互相照应。”

  杨戈一手扶起王大石,末了问道:“有事儿?”

  王大石点头:“是有些公务要与杨大人商议。”

  杨戈看向一侧喜笑颜开的迎出来的赵猹:“楼上有客人吗?”

  赵猹使劲摇头,脑后的马尾也跟着左右摇摆:“没人。”

  杨戈伸手按住她的小脑袋,笑着说:“给我沏壶茶上去,这一路可渴死我了!”

  赵猹应了一声,扭头一阵风似的往后院奔去。

  杨戈伸手对着楼梯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楼上说!”

  王大石:“杨大人先请!”

  二人一前一后上楼,刚一落座王大石便开门见山道:“禀杨大人,在下此来,乃是为江浙税务一事。”

  杨戈一听,登时就想起此事来:“官民一体赋税纳粮之事?”

  王大石揖手:“杨大人好记性。”

  杨戈慢慢拧了起眉头:“年前我曾托沈伐给王中堂带了几句话过去,那厮没将我的话带到吗?”

  王大石挑了挑唇角,又连忙压了下去:“可是嘱咐中堂大人要徐徐图之之言?”

  杨戈点头:“既然那厮将我的话带到了,王中堂为何还这么快就旧事重提?”

  王大石正色道:“回杨大人,自打去岁年中杨大人提及税务改革后,中堂大人便开始着手铺陈此事,至今已经半年有余,虽时机仍算不得成熟……但您也知晓,这种事,又哪有万事俱备之时?不想应赋纳税之人,永远都不想应赋纳税,这里边的水到底有多深,总得去脚踏实地去探过才知晓。”

  杨戈听后,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心头仍觉得忐忑。

  正如沈伐所说,当下大魏的势头,太好了!

  四海靖平、国泰民安,虽然仍有许多地方不如人意,但大体上终归是在变好,百姓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他也害怕横冲直撞扰乱了大魏当下的势头!

  可如果为了不打乱当下的势头,而不敢去对那些沉疴弊病下刀子,又有些因噎废食的味道。

  杨戈左思右想了许久,直到赵猹送来两碗热茶退下之后,他才再次开口道:“此事可已有试点?”

  王大石:“好叫杨大人知晓,江浙富甲天下,一省税收堪比数省,但江浙又是十四省抗税最为严重的行省,一说税务改革,各省的眼睛就都盯着江浙,若是江浙税务改革执行不下去,其余各行省纵然能够执行下去,也必然民怨沸腾……事倍功半啊!”

  杨戈拨动着茶碗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此事我可以帮你们,但丑话先说在前头……借了我的招牌,就得公平公正!”

  “一、说官民一体赋税纳粮,那就必须得官民一体赋税纳粮,如果你们打的是借我的招牌去哄骗江浙百姓的鬼主意,趁早打住,你们担不起这个后果。”

  “二、以江浙为试点开始税务改革,我没意见,但你们必须得一碗水端平,别把江浙的税收上来了,扭头其他行省的税又按照老办法来,我也不答应。”

  “三、虽是税务改革的试点,我也希望你们能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决不能再搞出税吃人,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逼死人或者逼得人卖儿卖女,我也找你们算账。”

  “四、赋税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要借我的招牌,我就得知道你们把税收上来的干了些什么事,至少大体去向我要知道,别钱收上来上上下下分一分,遇着事儿了又去向老百姓摊手……那我岂不成帮凶了吗?”

  “做得到,此事我就应了。”

  “做不到,就请免开尊口。”

  说完,他低头小口小口的喝茶,心头还在思索着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王大石听完后也是沉吟了许久,才正色的捏掌揖手道:“此次江浙税务乃是在下亲自南下督办,在下愿以人头担保,官民一视同仁、公平公正,也绝不会出现税吃人,但有差池,杨大人尽管取在下首级,给江浙百姓一个交代!”

  “而江浙试点之后,其余各省是否会依照税务改革施行,也请杨大人相信中堂大人和朝廷的决心,连最难的江浙都施行下去了,其余各省没道理不施行!”

  “至于税收去向,在下只能试试去向中堂大人请求,以在下对中堂大人的了解,此事中堂大人应当不会拒绝才是。”

  杨戈听完他的保证后,轻轻呼出一口热气,说道:“你能把事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想清楚再答,此事若是出了差池,你一个人的首级怕是不够,加上你家中堂大人的首级,可能都济不了什么事。”

  王大石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杨大人以为,在下为何要隐姓埋名投入中堂大人门下为其奔走?总不能是因为在下与中堂大人同姓吧?”

  他说得含糊,杨戈却听得很明白,当即将手里的茶碗放到桌上:“你们既然有这个决心,那我就帮你们这一回,请你们务必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江浙百姓失望!”

  王大石激动的揖手行礼:“杨大人肯赏脸,在下纵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也绝不给杨大人的金字招牌抹黑!”

  呐,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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