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旋律,在空气里激荡,残留层层涟漪,掀起波浪。
在这一刻,米娅看向迈克尔,迈克尔也看向米娅,仿佛车库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全部都是静物
乐队成员的欢快、女孩儿们的入迷,修车厂的忙碌,全部摁下暂停键,空气和时间也停止了前进脚步。
安妮,忘记了呼吸——
在那么短暂的刹那间,现实和虚幻之间的界线彻底模糊。
有些紧张有些困惑,有些悸动有些羞涩。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下意识地低垂视线掩饰眼睛里的情绪汹涌,但不断撞击耳膜的旋律却依旧在心湖里激荡层层涟漪。
“我认为她真美。”
安森唱着。
噗通。
心跳,就这样漏了一拍,无法控制地屏住呼吸。
一秒——
短短的一秒休止符,整个车库并没有陷入安静,那些尖叫、那些议论、那些忙碌窸窸窣窣地汹涌着,根本停不下来,但这些声响反而形成鲜明对比,当脑海和心绪里的汹涌更加清晰,每個细节都呈现出来。
噗通。
噗通。
噗通。
心脏,一点都不听话。
哐!
迈克尔那修长的手指再次摁下去,重重地撞击黑白琴键,那些缤纷的彩虹糖宛若跳蚤一般噼里啪啦地跳跃起来,少年心绪也在旋律之中摆脱缰绳。
一次大胆,一次冒险。
“她真可爱。
她真可爱。”
迈克尔,毫无保留地尽情歌唱,尽管有些羞涩有些拘谨,但键盘是盾牌、音乐是盔甲,他还是鼓起勇气注视着米娅。
这次,他没有闪躲。
一遍又一遍。
一遍再一遍。
如此坦然又如此直白,青春期的心事就这样放在阳光底下。
那些旋律那些鼓点,如此简单,却拥有一股力量,轻而易举就能够牵扯心脏,整个灵魂完完全全浸泡在音符的喜悦和幸福里,静静倾听着他的告白。
年轻而朝气、直白而大胆的告白。
安妮,愣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但视线余光还是忍不住飘向迈克尔。
然后,耳边传来修车厂主人那大煞风景的声音,扯着嗓子对电话听筒喊着,“上帝,你需要大声一些,这里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故。”
一语双关。
安妮听到那声音,不由一个激灵——
米娅,为什么会注意到迈克尔呢?
迈克尔是莉莉的弟弟,对,这应该就是全部了;但为什么那些女孩正在用眼睛扒掉迈克尔的衬衫?
哦,上帝!
米娅脸颊微微一红,瞬间滚烫起来,连忙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一个转身将所有链接切段,但身后依旧可以听到迈克尔的歌声。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多美。”
啊啊啊!
女孩儿们尖叫。
米娅偷偷用视线瞥了一眼沙发上的三只土拨鼠,忍不住猜测,所以迈克尔正在对哪个女孩歌唱呢?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如何将这一切遗忘。”
噢。
可怜的迈克尔。
米娅忍不住悄悄感叹一句,不由自主地瞥了迈克尔一眼,却不想,就这样正正地撞进迈克尔的眼睛。
触电一般,心脏狠狠撞向胸口。
却没有想到,迈克尔注意到她的视线,嘴角的笑容上扬起来,将黑白键盘上的彩虹糖捡起来丢进嘴巴里,准确无误地接住,完全就是杂耍表演。
噗。
米娅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开怀,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干脆彻彻底底转身,完全背对车库和乐队,努力集中注意力看向眼前的野马,不断告诉自己:
野马。野马,这才自己今天前来修车厂的目标。
身后,音乐却正在结束,音质不好的话筒里传来迈克尔的说话声。
“你们正在欣赏的是夏威夷披萨的演出,我们现在准备前往挖菠萝了。谢谢!”
夏威夷披萨?
挖菠萝?
哈哈,哈哈哈,安妮试图控制自己,结果没有忍住,笑声完全漫溢出来,持续不断地在胸口激荡着。
安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请问安森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灵感的?
修车厂主人也注意到音乐的结束,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电话说道,“乐队彩排结束了,现在没有必要吼了。”
那声音、那语气就好像一场噩梦终于结束一般,无法控制地庆幸。
可是,噩梦?真的吗?
安妮并不这样觉得,下意识就转过身,却看到安森从键盘后面站起来,心脏一停,条件反射就又转回去。
才回来,安妮就满头问号:等等,她为什么要闪躲?
“卡!”
耳边,传来盖瑞的声音,掐断安妮的思绪,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在胸口澎湃汹涌起来,但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清楚,剧组就传来一阵掌声,再次将安妮从电影里拖回现实,终于感受到了地心引力的拉拽。
“哔!”
那是口哨声。
安妮转过身,一下就看到笑容满面的盖瑞从监视器后面走了出来,带头鼓掌,还有口哨。
尽管盖瑞什么话都没说,但表情和动作不会说谎,甚至比语言更有力量,毫无遮掩地传递自己的感受。
下意识地,安妮也跟着鼓掌起来。
稍稍慢了半拍,不由再次细细品味刚刚的演出,朗朗上口的旋律依旧在脑海里盘旋,一遍就已经足够;但更重要的是,安妮居然还能够回想起那些歌词以及隐藏在歌词里的情感。
那些暗恋,那些喜欢,那些大胆的告白,那些勇敢的追求。
一切的一切,就这样昭告天下,宛若金色阳光底下汹涌激荡的浪花,迸发出一种纯粹而坚韧的能量。
心脏,似乎依旧能够感受到音符的跳动,稍稍加速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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