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警署,刑事组办公室,谢淦生脸色阴沉的看着桌上那份认罪书,他从来没担心过外界铺天盖地的声讨,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相信乐哥能摆平,像以前一样...
只是这次好像不行了....
“仔哥,身为警务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如果我签了这份认罪书,最少要坐二十年牢....”
猪油仔把钢笔拍在他面前,脸色十分沉重,“阿淦,这么多年兄弟,谁想让你坐牢?乐哥愿意吗?你坐牢就等于是打他的脸。”
“那这是什么意思?”谢淦生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立马又苦了下来,“一点余地也没有?”
“签了这份认罪书,颜同才能有个交代,后续的尾巴他才有时间去擦干净。”
猪油仔把桌上的档案袋推到谢淦生面前,轻声安慰,“这些钱拿着,后面还会继续汇给你。船已经安排好了,去夷洲,马家兄弟在那边,过去了也不用怕人生地不熟。”
“仔哥,钱不是问题,我担心我家人啊!”谢淦生看也没看袋子里的钱,满脸担忧的望着猪油仔,“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办?到时候你给在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我们是不是兄弟?”
“是。”
“同甘共苦二十多年,你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要信乐哥。”
猪油仔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被杀人灭口而已。
一想到二十多年的兄弟到头来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猪油仔有些寒心,语气不由变得严厉和愤怒,“你跟乐哥这么多年知道他为人,他拍胸口保证你没事,你就不会有事。他就在楼下,没保住你,他都没脸上来见伱,你还想他怎么做?”
一席话骂得谢淦生哑口无言,猪油仔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对自己的安全也放下了心,“那我老婆孩子怎么办?”
“你要是还不放心,叫他们搬到我家来住,如果他们有事,我保证我先死。”
看着猪油仔激动的样子,谢淦生咬了咬牙,他还是选择相信二十多年的兄弟感情,放下了心里的顾虑,拿起笔在认罪书上签了字。
“回去收拾一下,给你老婆孩子交代好,明天一早的船。”猪油仔拿过烟灰缸把认罪书压住,起身拍了拍谢淦生。
“坐谁的船走?”谢淦生颓丧的点上烟,浑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
“赤柱那两兄弟在安排..”
见谢淦生立马紧张起来,猪油仔笑呵呵的伸手示意他别慌,“这次的事他们根本不知情,是ICAC利用了他们手里的报馆。放心,临仔给乐哥承诺好的,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夷洲。赤柱小不点儿从来不晃点人,那小子在信用这块还是没得说。”
“唉~~”
谢淦生愁眉苦脸的摇头苦笑,“知道了仔哥,我抽支烟就走。”
“....”猪油仔本想催促他几句,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忍住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警署。
回到楼下,猪油仔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劳斯莱斯,车子跟着便启动离开了尖沙咀。
“乐哥,搞定了,阿淦还是很懂事的,只是有些担心家老婆孩子。”
“唉~~”雷乐没有答话,有些惆怅的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此时他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程志超不杀张继祖,那句话说的很对,这么多年兄弟,没功也有劳,一出事就杀人灭口,那还算什么兄弟。
“尽快安排他家人去夷洲吧!”
“乐哥,ICAC盯的很紧啊!”猪油仔有些为难的苦笑起来。
“欺人太甚!”雷乐紧咬着牙关,他已经和埃里克斯谈妥了,走,随时都可以,只是那庞大的家业哪有那么快就处理好的。
一把捏断手里的雪茄,雷乐浑身散发出无尽的煞气,“通知所有社团,过了今晚十二点,九龙所有差佬都会休假,让他们尽情的玩儿。”
“乐哥,没必要闹到这种程度吧?”猪油仔心里一哆嗦,有些担忧起来,这么个闹法,他们还能顺利跑路吗?
“哼!阿淦整组人都栽了,还连累到尖沙咀警署几百个弟兄,ICAC跟着就会传唤他们接受调查,不给白松安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自己手里拿了尚方宝剑。”
“知道了乐哥,我等下就安排。”
......
第二天一早,西贡码头,谢淦生畏畏缩缩就跟做贼一样跑到了码头边上,焦急的垫着脚四处张望。
“这里啊!”码头下面的一艘快艇上下来一个人,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提着浴桶鱼竿,“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小的毒贩。”
“秋临风?”谢淦生紧张的抱住了旅行袋,手不知不觉的握住了里面的枪。
“要不然呢?”秋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取下墨镜,蹲下打开鱼包开始摆弄起鱼竿。
“船呢?”谢淦生死死的盯着他,感觉这小子好像不是存心来送自己跑路的...
“着什么急?”
秋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掏出烟扔给他一支,“抽支烟休息一下,别那么紧张,答应乐哥送你走就一定会送你走的。还有,劝你别把枪拿出来,要不然夷洲你是去不了了,海龙王倒是能见上一见。”
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秋临打开折叠椅,上好鱼饵,甩杆落座,悠闲的钓起了鱼。
两人又不熟,秋临又不想搭理他,谢淦生只能焦虑不安的站在一旁猛抽着烟,一支烟燃尽,他想问问船什么时候到,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好歹也当了二十多年差,做了七八年探长,有些放不下面子。
“别担心,ICAC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路口安排了人放风,你没上船,他们进不了西贡。”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焦虑,躺在椅子里的秋临懒洋洋的出声安抚,接着又碎碎念念的啐骂起来,“再抽一支,船肯定到的,再不来,老子就回去揍大傻一顿,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
听到这话,谢淦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又点上一支烟闷头猛抽,没一会儿就听到海面上响起渔船的马达声。
“是这艘吗?”
“你说呢?”
秋临扭头白了他一眼,咬着汽水瓶上的吸管起身朝他伸出手,“枪给我,一会儿别在船上引起什么误会。咱们有言在先,我和乐哥也说好的,我只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夷洲,下了船后,发生什么事与我无关,OK?”
“放心,小马会在那边接我,有什么事找不到你头上。”谢淦生看着缓缓靠岸的渔船,从旅行包里把枪拿出来交给了秋临,很是留恋的回头了望向九龙那边。
秋临笑呵呵的把枪收好,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看,“舍不得啊?不走也行啊!来赤柱蹲個一二十年,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我谢谢你啊!”谢淦生脸色一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抬脚走下台阶等在岸边。
“临哥...”....
“临哥,早啊,这么闲啊?跑来钓鱼....”麻子几人笑眯眯的朝码头上挥手打着招呼。
秋临掏出捆好的五千块钱扔给麻子,“拿着,把人照顾好,可别损害老子的信誉。”
“那就多谢临哥打赏啦!”麻子笑眯眯的收好钱,这船费是大傻交代好不用给的,不是他大方,是因为他把钱存在了监狱小卖部的户头上。
现在秋临给的这五千块,摆明就是给他们这些小弟的辛苦费,麻子等人当然是喜不胜收了,“开船,去夷洲开荤,临哥请的。”
“多谢临哥...”
“谢谢啦临哥,以后还有这么好的事记得找我们啊.....”.....
“快滚吧!”秋临好笑的摆了摆手,闲情逸致的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十多分钟后,白松安一行人才匆匆忙忙的赶到码头,望着广阔的大海上四散的渔船,满脸写着茫然。
来晚了?
一行人丧气的跺了跺脚,看到码头上钓鱼的秋临连忙跑了过去,“这位先生,有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在这里出现...”
林善怡拿着谢淦生的照片放到秋临面前,她一时也没认出来这人是谁,身旁的陈克很疑惑的皱了皱眉,出声问道,“秋临风?”
“有事啊?”秋临拨了拨墨镜,斜着眼看向几人。
“你怎么在这里?”白松安脸上闪过一丝怀疑,死死的瞪着他。
“握草!钓鱼也不行吗?”秋临错愕的起身看了看他们,一把抢过崔莹恩手里的照片,“谢淦生嘛!见过啦!怎么?找他有事呀?”
陈克抓住秋临的胳膊连声质问,“什么时候见过他,他是不是在这里上的船,他去了哪里?”
忽然,一支枪顶在他下巴上,秋临脸色一冷,双眼闪着寒光,“小子,你以什么身份向我问话?”
“秋临风,你干什么?把枪放下.....”...白松安一行人顿时紧张起来。
“枪杀ICAC高级调查主任,这个责任你担当不起,钟楚雄也担当不起...”陈克根本不怕他敢开枪,知道他就是在虚张声势。
“是吗?把你们全宰了,谁知道是我做的?”秋临邪魅一笑,不坏好意的打量着白松安等人,“这个时间点我应该在监狱当班,时间证人一大把,谁能证明我在这里出现过,谁又能证明是我杀了你们。”
“呵呵呵!秋sir,别开玩笑啦!”白松安呵呵笑了起来,心里紧张的要死,额头冷汗止不住的冒。
他查过秋临的资料,这混蛋可是有精神病前科的,就算被别人看见他杀了人,他也能逃脱法律制裁。
“啪啪啪~!”秋临伸手拍了拍陈克的脸蛋,摸了摸他脑门儿上的大汗,嫌弃的在他衣服擦了下手,“以后有礼貌点,不是说你们ICAC直属總督,谁都会惯着你们。”
放开陈克,秋临把枪扔到海里,指了指水下,“去给我把枪捡起来,我就告诉你们谢淦生是不是在这里出现过,什么时候上的船,他要去哪里。”
“临哥,不用这么玩儿我们吧?”依捞七舔着笑脸掏出香烟凑了上去。
“滚!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秋临一把打开他的手,掏出一支雪茄点上,嚣张的指了指白松安,“白副处长,可没多少时间让你犹豫了哦!”
“你要玩儿是吧?”
白松安气得一脸铁青,掏出证件走到秋临身前,“秋临风,我是ICAC执行处副处长白松安,现在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没看见我在钓鱼吗?”秋临不屑的瞥了瞥他手里的证件,“有法院签发的传唤令或者拘捕令吗?没有的话,我应该是不会鸟你。”
“不好意思,我们ICAC要传唤谁是不需要法院签发传唤令的,处长以上的长官就可以直接签发,不巧,我这个副处长刚好有这个权利。”
“OK!都说你们廉署大晒啦!”
“那是你们的车?我坐哪一辆啊?”
秋临笑呵呵的越过他直接朝马路那边走去,回头看了看傻愣住的几人,好奇的耸了耸肩,“协助调查而已,不用戴铐子吧?”
“告诉我,谢淦生去了哪里?”白松安咬着牙,快步走到他身前低声威胁,“否则,从明天开始,我天天招呼你。”
“不来是小狗,就盼着你们ICAC再来给我们搓个背呢!”秋临咧着大嘴,笑得异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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