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本厚厚的书本被扔在茶桌上，雷乐咬了咬雪茄，眉头紧皱，“超哥敢让张继祖活着蹲大狱就应该有把握让他闭嘴，才进去几天就开始爆料，这事有些古怪，你觉得呢？”
“乐哥，你是怀疑钟楚雄？”陈细九有些不安起来，他也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那两老表坑了。
“他有那个胆子吗？”雷乐不屑的笑了笑，在他心里从来就没看得起过钟楚雄。
“我是再想超哥是什么意思...”
“呃.....”听到这话，陈细九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注意力也跟着转移到了程志超和三支旗上。
想差了啊！钟楚雄两兄弟再白痴也不可能干这种煽风点火的事，还是在这云涌暗起的时候。
“乐哥，你说超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张继祖作为西环探长，知道的事肯定不少，这都不做了他？”
“所以我说这事有些蹊跷...”雷乐郁闷的抽着雪茄，想破脑子也想不通程志超为什么不做了张继祖。
“铃铃铃......”
客厅角落的柜台上响起了电话铃声，陈细九连忙说道，“乐哥，应该是钟楚雄打来的。”
雷乐摆了摆手，让他去接电话，转身坐回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莲姐，我来。”陈细九拦住了想去接电话的佣人，快步走了过去拿起电话，“喂！”
“九哥，事情办完了，让你们的人背锅吧！”电话里响起钟楚雄那贱贱的声音。
“这是我能做主的？”
陈细九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拿起电话座机顺着电话线走向雷乐，捂住话筒低声喊道，“乐哥，贱人雄料理完张继祖了。”
雷乐睁开眼，微笑着朝陈细九抬了抬手，接过他递来的电话，张嘴就是一副以上对下的口吻，“做的不错，把电话给彭英杰他们三个。”
“乐哥...”
听到电话里传来声音，雷乐即刻问道，“张继祖死了？”
“死了，我们三个看着抬上白车的，检查过，没有问题。”
“委屈你们了，我会打点好，尽量让你们少蹲几年。”
电话里沉默片刻，一道苦涩的声音响起，“知道了，乐哥。”
接着雷乐又对另外两人安抚了一下才挂掉电话，“细九，给猪油仔和阿豪去个电话，让东星和义群的犯人打听一下监狱里面的情况....”
“不用啦！”
门口传来一道轻笑声，一名满头白发的男人走了进来，休闲裤花衬衫衣，打扮有些骚气，身材高大魁梧，只是满脸的褶子暴露了年龄，来人至少五十多岁。
“超哥，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雷乐连忙起身笑脸相迎，朝站在客厅边角的佣人大喊，“莲姐，去书房把那盒龙井拿出来给超哥品品。”
“你这地方是越来越辉煌了，还是你懂享受啊！”程志超站在客厅中央，夹着雪茄笑吟吟的打量着屋内富丽堂皇的装饰。
“哈哈哈哈！”
雷乐得意的大笑起来，暗自琢磨着程志超什么意思？这表情和语气明显话里有话。
伸手招呼他落座，雷乐笑眯眯的解释道，“我老婆中意欧式，我就喜欢中式，争不过她，就让了她一步；结果她也让了我一步，所以就两个都请了，想着中西合璧也不错，没想到搞得不伦不类的，让你看笑话了。”
“呵呵呵！”
程志超乐呵呵的咬着雪茄，接过陈细九递来的茶杯，小口品了品，“嗯~！还是我们的茶好喝，咖啡那玩意儿我实在欣赏不来。”
“该喝还是要喝嘛！总比喝自来水强吧？”雷乐笑眯眯的试探起来，他感觉程志超的话里有种退缩的意思，可是眼下的时局没有程志超帮手，他绝对挡不住。
“阿乐，你啊，就是太高调了。”
没有回答雷乐的话，程志超意有所指的抬手指了指屋内的装潢。
点到为止，干脆的结束了话题，雷乐是和他平起平坐的总华探长，他还真没资格说三道四，更何况该他那一份从来是只多不少。
“不用查张继祖的事了，我的人我最清楚。”
顿了顿，程志超抽了口烟，捏着雪茄来回转动，“张继祖咎由自取，没什么好查的。”
“为什么？”雷乐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
“呵呵呵！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個烂仔活该。”程志超呵呵笑了起来，看了看陈细九朝雷乐说道，“赤柱监狱那两兄弟鬼得很，别着了他们的道儿。”
“超哥，你怀疑是他们在搞鬼？”雷乐脸色阴沉的可怕，如果是的话，他就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有什么好怀疑的？”程志超不解的望向雷乐，轻声笑道，“迈克·威尔旗帜鲜明的吹响了反腐倡廉的号角，张继祖落入他的手中，被撬开嘴是迟早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为什么不做了他？”雷乐有些不满的出声质问。
“阿乐，张继祖跟了我十多年，没功也有劳，伱让我做了他，会不会太没有道义了？”程志超脸色也沉了下来，没好气的瞪着雷乐。
“不保也不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雷乐气闷的拿起桌上的口供簙递了过去，“现在怎么办吧？你们三支旗才是主要受灾区。”
“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陷害一个知名记者，我不保他，他早就进去了。”程志超无语的白了雷乐一眼，看也没看手里的口供簙扔回给他。
“没什么好看的，一动不如一静，别自乱阵脚。”
“你我倒是能静下心，其他人呢？”
雷乐也明白这里面的险恶居心，要不是钟楚雄干净利落的杀了张继祖，让威尔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也没留下人证，他肯定会盯死钟楚雄的，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
“你这些年心思都在那些生意上，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是一名警察了？”程志超有些错愕的看了看雷总华探长，很想骂一句，你他娘的卖粉卖傻了啊？连最基本的办案程序都忘了？
这话把雷乐说懵了，一旁的陈细九反应过来后苦笑道，“乐哥，狱警没有办案权，这些口供是无效的，不能当呈堂证供；就是那卷录像带有些麻烦，如果威尔叫了警察或者检控官到现场负责审讯，哪怕只有其中一人，这份证据也会有效。”
“哪有吗？”雷乐还没缓过神来，这些年他忙碌的全是给那些社团帮派划分地盘，发统一牌照管理粉摊、赌档、妓院等灰色生意。
别说办案，就是日常看一下辖区的破案率都没时间；一有空不是带着马屁九踢球就是和某个情妇约会，什么办案程序他早忘没影了，哄女人上床的程序他倒刻在了骨子里。
“唉！阿乐，该退休啦！”程志超无语的摇了摇头，端起茶杯笑骂道，“要是有，钟楚雄会把这玩意儿给你送来？这等于是把他的小命送到你手里，你是他亲爹啊？”
emmm.....
雷乐脸色一红，晦气的看了看手里的口供簙，顿时感觉和钟楚雄做的这笔买卖巨亏。
“细九，把这东西给贱人雄还回去。”
“等等！”程志超叫住了陈细九，笑眯眯吩咐道，“再拿两百万给他们，好歹人家也尽心尽力的帮了我们。”
“按超哥的意思做。”雷乐皱了皱眉，忽然笑了起来，虽然不懂怎么办案了，但是江湖中的尔虞我诈还是一清二楚。
“好的乐哥。”转过身，陈细九神色一紧，替那两老表默哀几秒钟，墙头草不是那么当的，恶心死你们两个扑街仔。
“还是超哥想的周到。”雷乐端起茶杯递了过去。
“老喽！没那个精力了。”程志超起身撑了撑腰，叹气道，“阿乐，人到七十古来稀，黄土埋到脖颈根，你我都花甲之年了还有几年好活？”
“刚从警校出来那会儿我也是个满腔热血的好差佬，是他们生生把我逼成这样的。既然让我变了鬼，那我就要做最凶的那个。”雷乐脸色阴沉无比，眼里闪烁着寒芒，言语之间充满了戾气。
“超哥，华人的地方就得华人说了算....”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看着雷乐满脸的不甘，程志超很是无奈，“你我即是同学又是同僚，更是多年好友，劝你一句，放手吧！趁他们还没起杀心之前。”
“我就是信猫不偷腥，也不会信鬼不贪钱。”雷乐不屑的嘲讽起来，就凭那一屋子的钱和证据，他笃定没人敢动他。
“言尽于此！”程志超拍了拍他，轻声笑道，“我已经打好了离职申请，安排好手下兄弟就走。”
这话让雷乐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如果说政治部和司令部是香城的一文一武，那他们两个就是一文一武的代言人，现在这个“武”准备开溜，你让“文”怎么办？
听程志超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态度几乎代表了司令部，这么说麦理浩是已经搞定阿瑟将军了。
对于这个结果，雷乐实在难以接受，“不吃个宵夜再走？我养了几条鲤鱼，长得挺肥的，让厨房做你最爱的红烧鲤鱼。”
“年龄大了，怕被鱼刺卡住。”程志超笑呵呵的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反正他迟早也会想明白的，索性直说吧！
“阿乐，不是麦理浩清高，是唐宁街下了圣旨，你们太猖狂是其一，其二，香城的去留事关日不落的面子和国际地位，所以他们必须要挣表现，要拿出势在必得的态度。”
程志超的话重重打在了雷乐的脑海，一瞬间这位总华探长便清醒过来。
多谢了，超哥。
但是我绝对不会接受这么灰溜溜的离开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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