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1月26,辛亥猪年大年三十,秋临在这个世界过了第一个新年,和他唯一的两个亲人。
钟楚雄终究是被晃点了,倒也不是威尔不帮忙,是因为秋临的年龄不够,要到五月底才真正的满十六周岁,而且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
对此威尔也很无奈,而秋临也只能照旧往常的生活,在家学粤语和英语,然后监狱瞎逛....
“一日拳练一日功,一日不练百日空....”
赤柱监狱的操场角落处,一名身穿囚服的壮汉懒散的坐在地上抽着烟,口中念念有词的望着空地里练拳的少年。
“缠绵如水广如风,万拳如龙劲如钟.....”
壮汉摇头晃脑的起身,一个探步冲了过去,和少年对练起来。
“按头锁手转腰马,锁喉俯身肘击心。”壮汉一掌按向少年的额头,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浑身劲力一发直接把他转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圈儿。
少年机警的顺势往地上一趟,一个踢脚扫向他的头部。
翻身爬起还没站定,壮汉便握掌成爪直奔他咽喉而来,少年拍掌打掉攻击,壮汉手臂顺势一弯,一击顶心肘直击少年心口。
“咳咳咳!”
少年抬起双臂挡住了攻击,心口也被震得生疼,壮汉得势不饶人快步袭来,一记直拳打出,少年赶忙抓住他的手臂往后跳开,还没得来及高兴,壮汉咧嘴一乐,
“拳打一丈不为远,近打只在一寸间。”
刹那间劲力再起,壮汉被抓住的拳头猛得一个直冲打在他胸口。
“咳咳咳!不来了不来了,你丫的欺负人...”
被打得叫苦连天的少年正是秋临,有道是监狱里面多狠人,更何况是重型监狱,被关在这里的格斗高手多不胜数,尤其是来自社团的红棍双花红棍可以说遍地都是。
在江湖上甚至有个传言,没进过赤柱监狱就别说自己是出来混的。
“临仔,打人先学挨打,你看你这小身板是不是越来越强壮了。”
这名咧嘴大笑的壮汉名叫唐秀,名字取得文文弱弱的,实际却是个超级狠人,年轻时仗着一双拳头打遍香城无敌手,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被法官判了多久不知道,反正前前后后刑期已经加到了五十年,这辈子想活着出去是很难了。
“你们这些混蛋就跟打铁似的天天揍我,老子能不结实吗?”秋临苦着脸,想起这些日子的悲痛生活简直不足外人道也。
“临仔,换我了....”又一名大汉跳了出来,一脸坏笑的揉着手腕儿。
起初他们这些重刑犯是不屑搭理他的,不过后来实在无聊,看他跟着一些古惑仔瞎练,便忍不住教了一两招....
再后来,教秋临练武就成了这些老混蛋们最大的乐趣,当然,烟酒什么的还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
“中场休息,你们是打爽了,老子可经不住这么摧残。”秋临没好气的走到一边,从一名狱警手里接过毛巾擦着浑身的大汗。
“临仔,你老表喊你回家吃饭啦!”
听到远处操场上传来喊声,秋临不由一阵蛋疼,钟楚雄这个衰仔,有免费的食堂不吃,非得天天中午往家跑,一点都不知道节约。
“闪了,明天再练。”打了个招呼,秋临便朝办公楼跑去。
两老表刚走到监狱门口便遇到狱警陈国兵押送新来的犯人,秋临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朝那名犯人望去,这一看直接愣住了,許冠杰?
“新来的?”钟楚雄看向陈国兵,见他点了点头,便贱嗖嗖的望着那名犯人打趣起来,“来,转个圈给长官看看。”
“啊?”刘俊杰茫然的偏头看向陈国兵,一脸的窘迫。
“长官让你转圈没听见啊!”陈国兵双眼一瞪,一巴掌扇在了他后脑勺上。
秋临嫌弃的瞟了钟楚雄一眼,对这货的恶趣味相当无语,“兵哥,他犯了什么事?”
“偷赌场的筹码。”陈国兵笑呵呵的看了一眼转圈的刘俊杰,恭敬的给钟楚雄点上烟。
“嚯!犀利啊!谁的场子?你居然还能完好无缺的进监狱。”秋临有些惊讶的看着刘俊杰,这是什么鬼剧情?
“其实不是我偷的,是赌场的一个服务员,被我撞见了,我想黑吃黑来着,结果那小子手脚不干净早被老板盯上了,这不被撞个正着吗!”刘俊杰尴尬的抓着脑袋,一副很惭愧的模样。
“呵呵呵!”想起什么的秋临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倒霉蛋啊!
“兵哥,他被判了多久?”
“三个多月,那场子是陈汉的,虽然没砍他手也被弄到我们这儿来了,这白白净净的,那些基佬有福了。”陈国兵笑呵呵的打趣了两句,抬手看了看表,“雄哥,这小子关二监区,我先去做事了。”
“去吧!”钟楚雄点了点头,朝监狱侧门走去。
“老表,我忘了东西在操场上,我回去拿,你先走。”为了确定一下剧情,秋临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去看看。
“什么东西啊...”钟楚雄扭过头去,秋临已经跑远了……
二监区某间牢房,一个六七平米的地方,简陋的上下铺木板床,离着床一米左右是一个蹲便器,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坐靠在蹲便器的角落里打量着新来的刘俊杰。
“你好...”
“好就不会在这里了。”邓国文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新丁,语气很是冷漠。
“呃...”刘俊杰碰了一鼻灰,尴尬的抓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喂!”这时一道喊声打破了牢房内的尴尬,秋临笑呵呵的掏出烟扔了两支进去,“请你们抽。”
“谢啦!小不点儿。”邓国文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乐呵呵的捡起烟跑到铁门前,“麻烦借个火。”
“认识我?”秋临疑惑的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小爷在监狱里这么出名?
“整个赤柱能随意进出的小孩儿除了伱就没别人啦!”邓国文笑呵呵的吐出一口烟,仿佛认识他很久一样。
“有点意思,我记住你了。”秋临洒然一笑,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两眼戴着一副破烂眼镜的邓国文后转身离去。
“啊?”邓国文脸色一变,懵逼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什么意思?他不会整我吧?
“这小孩儿什么来头,为什么他可以随意进出监狱?”一旁的刘俊杰好奇的凑过脑袋。
邓国文偏头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他,悻怏怏的刘俊杰讪笑着转身收拾床褥被窝去了。
邓国文扭头看到他居然直接霸占了自己的下铺,没好气的一屁股坐了过去,把他挤到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爸爸有没有钱?”
“没有..”刘俊杰茫然的摇着头。
“那你是没爸爸还是没钱啊?”邓国文冷笑道。
“没钱..”
“没钱你学人家坐牢?没看见我的枕头被子全在这儿吗?滚到上面去。”
“我看见了,不过我怕睡上面掉下来,不知道可不可以....”刘俊杰尴尬的伸手指了指上铺,想要和邓国文换一下铺位。
“呵呵呵!”邓国文被气乐了,一脸戏虐的问道,“哎!唐太宗李世民第十八个儿子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
“啊?”刘俊杰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搞蒙了,很认真的想了想,有些懵圈的望着他,“这个历史上好像没写...”
“有,叫你休想啊!”,邓国文唬着脸打了个响指指着上铺的位置,示意让其赶紧滚到上面去。
出了一监区的秋临低头仔细回忆着电影剧情,鬼马双星,这个剧情好像能大捞一笔啊!
是和邓国文他们一起搞还是躲在他们背后闷声发大财呢?
该怎么和钟楚雄说?这大哥会不会认为我又发病了?
秋临苦涩的抿着嘴角,一脸的忧愁,不搞定钟楚雄根本就没法操作,资金、人手,还得他出面收钱,这年代的外围赌档,你赢多了可不是那么好拿走的,黑吃黑是小事,弄死你都不意外。
“你个小王八蛋还真不经念叨.......”
一进门就听到钟楚雄的啐骂声,“是不是又落打火机在操场了?跟说几次了,别带那玩意儿去监狱,那些犯人眨眼间就给你顺了,一个打火机多贵知不知道?火柴都是按根卖的....”
“你大佬说的对,影响别人搵钱会遭人恨的。”钟建民起身给秋临拿了一瓶汽水,也跟着念叨起来,“别没事就往监狱跑,有空多看看书。”
“知道啦舅舅,我这不跟那些犯人学武强身嘛!”秋临笑嘻嘻的抬起胳膊亮起肌肉,“你看我现在多壮,以后考个警校还不是轻轻松松,也不用表哥再花钱四处求人帮忙了嘛!”
“威尔说了你现在的年龄实在太小,等满了十八岁,他一个电话的事。”
看钟楚雄还想着威尔的承诺,秋临有些不以为然,谁知道两年后又是怎么回事?不出意外的话年底那个名垂香城的麦老头就来了,等到七三年进警校,时机倒是非常好,但是还能不能走后门就难说了。
“即使你是威尔的铁杆心腹,但是请人办事总得花钱啊?”
“嗬!你现在倒是知道帮我节约钱了?把上次给韩志邦的那两百多块还我先。”钟楚雄气乐了,摊着手伸向秋临。
“你缺这两百多块啊?”钟建民没好气的一筷子头打在了钟楚雄的手心,笑呵呵的夸赞着秋临,“小不点儿说的没错,咱们能自己考上警校还走什么后门?人情不用还啊?”
“....”钟楚雄郁闷的搓了搓手掌,吃味的看了看这两甥舅,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吃过饭后,钟楚雄罕见的没有回楼上睡午觉,看他夹着警帽拿起瓶汽水出了门,秋临很是讶异,“今天这么老实,上面的长官要来吗?”
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尾巴,钟楚雄十分无语,“跟着我干嘛?不困就回去看书啦!”
“天天都看书,总得放天假休息休息嘛!劳逸结合懂不懂?”秋临满脑子都是怎么说服钟楚雄相信自己跟着鬼马双星的剧情捞钱,哪有心思看书啊!
“靠!你这小日子过得比我都舒服。”钟楚雄闷闷不乐的咬着吸管,满脸的烦躁。
“早上还好好的,这才一顿饭的功夫怎么跟丢了钱似的?”见他这副德性,秋临很是好奇。
“何止是丢了钱,我他娘亏大了。”
秋临的话仿佛戳中了钟楚雄的肺管子,这货立马开启了话痨模式,“威尔老贼太奸诈了,让我管理四监区其实就是个坑,上面准备把靠海边的那块地利用起来,把监狱往外扩.....”
“这不是好事吗?原本最小的四监区瞬间变成赤柱最大的监区,以后关的犯人多了,油水就更大了呀!”秋临满脸不解,扩大监区对他这个负责人来说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啊!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你只看以后不管眼前啊?上面一分钱都不想出,你让我怎么修四监区?”钟楚雄一脸的愤恨,委屈得都快哭了,原本大好的心情被一通电话给整没了。
秋临听到这话很是懵逼,不出一分钱?这尼玛也太坑了吧?
“上面把钱全黑了?一分都不给?”
“行政司拨了三十万,保安局给了十万,钱到了惩教署再一层层的揩完油到我手里就只剩一千二百五了,你让我怎么修?”钟楚雄悲愤的望着秋临,一副想死的心都有了。
“呃...”秋临脸皮狂抖,实在对这帮鬼头无语,还真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工人倒是好说,监狱最不缺的就是免费劳动力,可是这材料费总得给足吧!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弟兄们下半年的份子钱没了呗!难不成我还自己掏钱修啊?”钟楚雄唉声叹气的晃悠着回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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