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如银盘,繁星点点。
邕州城,州府内,侬智高焦躁地来回踱步。
宋军即将围城。
他却无一丝信心可守住邕州城。
一旁的军师黄师宓分析道:“君上,当下若逃,我们根本无处可去。交趾会杀我们,大理更不会收留我们。”
“待宋军到来,我们降吧!”
“臣愿去向宋军乞降,广源州离了君上,日后必然会经常爆发动乱,交趾国也有侵占南境之心,唯有君上在此,才能避免这些麻烦。”
“若能说服宋臣,我们或许还能活命。”
侬智高皱眉道:“我多次投靠宋廷,都被拒之,而今杀戮如此之重,且还立国称帝,宋人岂能容我?”
“不,不一样!那时宋人并不知君上在广源州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我愿意靠着这条三寸之舌试上一试,若不行,君上再突围后撤也不迟!”
“毕竟,我们还有一条逃生密道,即使宋军围城,我们依旧能逃出去。”
此条地下密道乃是五月份初次占领邕州时所挖,其作用就是被围困邕州时,能够逃出城外。
侬智高犹豫片刻,看向黄师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军师,朕等你力挽天倾!”
听到此话。
黄师宓顿时挺起腰杆,觉得自己真的可以。
他郑重拱手道:“臣一定可以,臣去准备了!”
侬智高望着黄师宓的背影,面色逐渐变得阴沉,心中喃喃道:“若再听信你的计策,老子就是傻子,希望你能拖延一些时间……”
侬智高根本不相信黄师宓有能力说服宋军。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收拾金银细软,立即逃亡。
……
约半个时辰后。
狄青率大军来到了邕州城前。
他当即下令,将整座邕州城都围了起来。
邕州城城墙常年失修。
又经历了这样一场战乱,根本没有什么防御体系。
依照当下西兵们的士气,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攻进城内。
就在这时。
黄师宓身穿一袭白衫,手里握着一册《苏景明文集》,身骑一匹白马,从城门内驶出。
很多文人。
明明平庸无能,但却自命不凡。
总觉得自己有苏秦张仪之能,靠着一张三寸之舌便能扭转乾坤,平定天下事。
黄师宓就是这种人。
他明显是看多了话本,幻想着靠自己的一张嘴,便能解今日之围,并获大宋官身。
自此,名扬天下。
他连日后百姓夸赞他的句子都已经想好了。
“一袭白衣出邕州,张口劝退三万兵。”
读书人。
大多都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狄青等人像看个大傻子一般,看着他缓缓行来。
在距离狄青等人还有近百米时。
黄师宓拽住缰绳,高声道:“吾乃黄师宓,侬军之军师,特来止战请降,不知狄帅可否出阵相谈一番?”
狄青听到此话,朝着一旁的亲兵道:“射死他!”
一旁,余靖不由得一愣。
“狄帅,双方交战,不斩来使,这样恐怕不妥吧,他声称是来请降的,咱们真的不听一听?”
狄青道:“景明走之前,曾告诉本帅,若侬军有人请降,只要不是侬智高,便直接射杀!因为他很有可能是为侬智高争取逃跑时间。”
一听是苏良所言,余靖当即道:“有道理。”
当即,狄青大手一摆。
一名亲兵拉弓射箭,对准黄师宓的胸口。
不远处。
黄师宓昂着头,将鬓角长发拨了拨,意在让自己更潇洒从容一些。
他觉得,自己即将迎来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嗖!”
一箭穿心。
黄师宓中箭后,直接从马上摔落在地上。
其瞳孔放大,满脸诧异。
他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甚至想到了狄青会如何说,而他又该如何反驳。
哪曾想。
未曾开言,便丢了性命。
这时,狄青高声道:“攻城!”
哗啦!哗啦!哗啦!
西军将士们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向邕州城,只要冲进城内,这份军功便稳了。
而此刻。
邕州城已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侬智高在黄师宓前往城门后,便带着三百亲兵,拿着金银细软,从密道逃走了。
他根本不相信大宋会让他活着。
不到半个时辰,宋军便冲进了邕州城。
侬军纷纷丢盔弃甲,有逃窜者、有冒充百姓者、有投降者……
很快。
狄青便寻到了侬智高一行人逃走的密道。
他派遣副将于振带着一支劲旅前往追捕,而后便开始清除邕州城内侬军的残余力量。
但凡都头以上级别的侬军,皆被抓进州牢,明日将斩首示众。
至此,南境侬智高之乱已解。
……
又一日,天大亮。
交趾境内。
阳光炙热,万里无云。
交趾乃大宋属国,两国边境又是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故而根本没有城寨堡垒。
从广源州入交趾境,非常容易。
此刻。
苏良站在一处无名峡谷上方的高坡上,嘴角微微扬起,有些脏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一個时辰前,苏良得到消息:最多再有大半日,交趾军便将经过此处。
此道乃是进入广源州的必经之路。
前方的无名峡谷,长约近五百米,谷内杂草丛生。
峡谷两侧的土壁甚是陡峭,上方树木葳蕤,实乃伏击的最好地点。
只要苏良布兵于峡谷上方两侧的密林中。
待交趾大军路过时,以弓弩、火器攻之,一波攻击干掉数千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令苏良感到最兴奋的是——
交趾大军并未设置先锋军,一万五千名交趾兵全聚在一起。
交趾王李德政这样做,显然是没准备真去助宋剿灭侬智高。
而是要打着“助宋剿贼”的名头,在宋军与侬军大战时,于大宋边境抢掠一番。
若宋军被侬军打败。
他要抢的就不止是钱粮,定然还有地盘了。
随即。
苏良看向一旁的杨文广、杜雷和孙胜。
“待交趾军来此,我们便先将风火雷全扔下去,一个不留,而后再使用风火枪,助力冲锋。”
“我想达到的目的是至少让交趾军死伤一半,让他们再无胆气踏入宋境半步。”
“此外,交趾王不能杀,尽可能将其生擒,我还准备和他聊一聊,让他替我扬名呢!”
“属下遵命!”三人齐齐拱手。
苏良此举。
注定会留下“潜入大宋属国,无端大行杀戮”的恶名。
此恶名,不能让朝廷背。
不然坏的将是整个大宋朝的名声与威望。
后世提起,必然觉得这是大宋的一个污点,是赵祯的一个污点,是朝堂两府相公的一个污点。
不如苏良一人担之。
让交趾王以为是苏良为贪军功而冒进,让交趾王向朝廷告状。
为了南境的长久稳固,苏良觉得此举非常划算。
……
近午时。
苏良刚啃下一口大饼。
孙胜快步走来,道:“中丞,交趾军来了!”
苏良兴奋地说道:“全军埋伏,待他们进入山谷后听我号令再攻!”
杨文广、孙胜、杜雷三人立即让千名士兵行动起来。
片刻间。
三百杆风火枪、三百枚风火雷全都准备齐全。
千名士兵也都隐藏起来。
在这种树木葳蕤的密林中,千人队伍躲藏起来,根本看不出来。
……
约一刻钟后。
前方出现了交趾军的身影。
交趾军士兵皆身穿黑色铠甲,走路松松垮垮。
而在队伍中央。
有一位身骑白马,身穿亮银色铠甲的中年人。
此人正是交趾李朝的第二任君主李德政,又名李佛玛。
李德政坐在马上,神态甚是轻松。
此次出兵,对他而言,不是打战,而是去占便宜,去抢夺钱粮地盘。
他已经规划好了。
待入了宋境,他先低调地抢掠一番。
若侬军势弱,屡战屡败,他便与宋一起攻打侬智高,到时不但能趁机得财,甚至还能得到大宋皇帝的封赏。
虽然大宋皇帝不让他增援,但他主动帮了宋军,大宋皇帝总不能再骂他一顿。
若侬军势强,那他就要考虑趁着两方大战,先去占领一些城池了。
他笃定——
即使大宋皇帝看出他的真实目的,也不可能率兵攻打交趾。
毕竟。
当下的大宋除了南境之乱外,北境还有两个强大的对手呢!
李德政将时下大宋与辽国、西夏的关系摸得门清。
但他绝对想不到。
有一支强大的宋军军队,已经进入交趾境内,准备向他动手了。
……
这一刻。
苏良站在一处高坡上,正注视着交趾军缓缓通过峡谷。
他要在交趾军行到峡谷一半时,从中间发起攻击,如此以来,便能将交趾军队伍拦腰截断。
让他们根本不知应朝着哪个方向逃窜。
约小半个时辰后。
苏良见时机已到,当即将手中的令旗一摇。
杜雷立即会意,其大手一挥。
前方投掷风火雷的士兵们立即猫腰朝着峡谷两侧奔去。
苏良身后,杨文广甚是兴奋。
他还不知风火雷和风火枪的威力到底如何。
片刻间。
投掷风火雷的士兵们便站好了各自的位置。
此次投掷,并不是一起扔。
而是先炸中间与两端,待交趾兵跑起来,哪里人多便朝着哪里扔。
不远处三百名手持风火枪的士兵也已经全部准备完毕,每个人的后面都配备着一名协助装填火药的士兵。
这也是风火雷和风火枪首次在对外战争中出现。
“放!”
杜雷右手一攥,朝着身旁的数名士兵道。
嘶!嘶!嘶!
顿时,五枚风火雷被引燃,然后从峡谷上方抛出。
与此同时。
站在峡谷两侧的士兵也点燃了数枚风火雷,然后朝着峡谷的两道口子处扔去。
交趾王李德政正在马上打瞌睡。
突然恍惚看到一个黑团从前方落下。
还没待其反应过来。
轰!
一声爆炸声传来。
前方的士兵瞬间被炸飞,死伤二十多人。
轰!轰!轰!
紧接着。
一道接着一道,峡谷中间、两侧,皆有爆炸声响。
轰!轰!轰!
峡谷内,交趾士兵哀嚎一片。
士兵们见前方士兵被炸得血肉模糊,连忙后退,一时间造成拥挤踩踏,死伤无数。
李德政从马上滚落下来。
起初,他是一脸懵,还以为遭遇了雷击。
但渐渐地,他看到了山谷上方有人影跑动,才反应过来。
“敌袭,有敌袭,这是火器,是火器!快散开!快散开!”李德政高喊道。
而在山崖上方。
大宋禁军士兵们投掷风火雷,投掷得甚是兴奋。
有此火器在。
辽国皮室军、西夏铁鹞子,根本不足惧哉。
杨文广首次见到这些新型火器的威力,也是一愣一愣的。
往昔。
火器最大的作用是燃烧与惊吓马匹,但这类风火雷,一枚便足以炸死炸伤几十人。
很快,三百枚风火雷就炸完了。
这一波攻击。
交趾军至少死伤三四千人。
峡谷内。
土尘飞扬,弥散着浓郁的火药味。
苏良大手一挥。
三百杆风火枪开始射击。
嗖!嗖!嗖!
风火枪专挑马上之人。
一枪一个。
山谷内的交趾兵都傻眼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攻击。
对方已攻击了一刻多钟,他们都还未曾知晓攻击者到底是谁。
嘭!嘭!嘭!
随着一个个骑兵从马上跌落下来,交趾兵们纷纷下马,藏在战马的后面。
而峡谷的出入口处。
交趾兵挤成一片,踩死踩伤者越来越多。
“是……是雷神来了!是天上的雷神来了!”
交趾的鬼神之论盛行。
很多交趾兵以为是上天降下的惩罚,一时间乱了心神,慌忙逃窜。
李德政躲在数匹马前,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一刻。
他人生首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嘭!嘭!嘭!
就在这时,在杜雷的安排下,五名枪手盯上了李德政身旁的护卫。
一枪解决一个。
李德政双腿打颤。
在躲了片刻后,匆忙朝着峡谷后方退去,在他身边足足有二百多护卫兵。
而这时,苏良大手一招。
孙胜和杜雷带着一群禁军士兵们,手提弓弩与刀枪,开始朝着无名峡谷冲去,待抓到了交趾王李德政,此战役就结束了。
杨文广则是紧紧守在苏良的身旁。
半刻钟后。
“杀啊!”随着峡谷口一道响亮的声音。
李德政才看到伏击者的真容。
“是……是宋军,他们……他们怎么在这里?”李德政大惊。
此刻的他。
早就被风火雷和风火枪吓破了胆儿,哪有心思再战,当即就又朝着反方向逃去。
孙胜和杜雷之勇,皆不逊色狄青的猛将孙节,手持大刀就劈砍过去。
硬是在一众交趾兵中凿开了一条路。
外加有风火枪的远程辅助。
他们越冲越猛。
而被吓破了胆子的交趾兵,则是节节败退。
不多时。
孙胜和杜雷距离李德政便只剩下不到百米。
李德政高声道:“二位将军,是不是搞错了,我乃是大宋皇帝亲封的郡王啊!”
孙胜和杜雷根本不理他,继续朝着里面冲杀。
苏良带来的这一千名禁军士兵,论实力绝对不弱于西兵精锐。
杀这些交趾兵,就像大人打孩子一般。
约一刻钟后。
杜雷一个猛扑,将李德政压在了地上,然后长刀放在了李德政的脖颈处。
“让你的人停战!”杜雷冷声道。
李德政高喊道:“都停下,速速停下!”
很快,峡谷的战斗停了下来。
李德政的头上满是汗珠,他有些结巴地说道:“将……将军,有……有话好说,我……我是大宋官家亲封的郡王,我……我乃是要助大宋灭……灭侬智高啊!”
杜雷冷声道:“跟我走!”
随即,杜雷便带着李德政朝着山谷上面走去。
前方的交趾兵无人敢动,他们已被炸破了胆,被那种很轻易就能射穿胸口的火器彻底吓到了!
今日,绝对是他们这一生都不愿回忆的噩梦。
片刻后。
李德政来到一处高坡前,然后便看见一位身穿灰衫的青年负手而立。
他观站位,便知此人是统帅。
苏良笑着看向李德政,道:“交趾王,这是要去哪里啊?”
李德政眼珠一转,道:“我……我准备助大宋平乱。你……你……你是谁?”
“御史台御史中丞,苏良。”
“你……伱……就是苏景明?”李德政大惊失色。
近年来。
交趾年节前往大宋朝拜,李德政都是遣使前去,故而没有见过苏良。
但苏良的事迹和名声,他是非常清楚的。
前些日。
苏良在广州城一日斩杀五知州的事迹,他也非常清楚。
李德政微微皱眉,道:“苏中丞,你……你为何来我交趾境内伏击本王?本王一心助宋,你如此做,完全不像大国所为!”
苏良淡淡一笑。
“你是助宋还是做其他的,恐怕只有你才知晓,本官也不愿追究,现在的你,恐怕没有能力再助宋了吧!”
这一场战斗。
一万五千交趾兵伤亡有近八千人,且人人都被吓破了胆。
他还如何战?
苏良接着道:“本官送你两句话。”
“其一,若想善终,莫与大宋为敌,也莫要在南境搞出事端,本官不杀你,不是不敢杀你,而是杀了你,南境会更乱,本官不想让百姓受罪!”
“其二,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大宋想要灭交趾,易如反掌,之所以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交趾太穷,只会拖我大宋的后腿!”
苏良这两句话,伤害性极强。
“你……你……你……”李德政憋了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罢,苏良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将其放了。
杜雷将其朝着前方推去,一边推,一边道:“记着这场战斗,这就是与我大宋为敌的下场,我们才只有一千人!”
听到“一千人”之时,李德政嘴角颤抖,身子猛然一僵,差点儿没有昏厥过去。
……
约半个时辰后。
李德政清查伤亡者,发现伤亡已逾一半。
随即,他将队伍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带着伤者返回,一部分留在这里掩埋尸体。
今日,对这些交趾人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在他们眼里,宋兵宛若天人。
李德政回到交趾军中后,依然是冷汗直流,再让他去占大宋的便宜,打死他都不会去了。
而此刻。
苏良看向众将士,笑着说道:“回家!”
这一次,他的护卫们除了有二十余名受伤外,无一丧命。
……
八月二十四日。
宋军大破邕州,侬智高带领三百亲兵逃亡的军情急报传到了汴京城。
赵祯大喜。
“不愧是狄汉臣,不愧是狄汉臣,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我大宋南境,安矣!”
赵祯朝着一旁的内侍道:“速速将此消息传到民间,另外西境与北境也各发一份军报!”
待辽国和西夏知晓大宋南境平叛成功后,无论有什么大胆的想法,恐怕都要憋回肚子里面了。
当日下午。
整个汴京城都喧闹了起来。
百姓们欢呼雀跃,书生们意气风发,官员们去衙门上差也都是各个昂着脑袋。
大宋顺利度过一劫,众人自然开心。
与此同时。
一些有商业头脑的商人立即售卖起了类似狄青的铜面具。
一时间。
小孩子都纷纷让自己披头散发,然后戴着铜面具,高喊着:“吾乃狄汉臣,谁敢与吾一战?”
……
八月二十八日,苏良一行终于回到了邕州城。
州衙内。
苏良、狄青、余靖三人坐在一起。
苏良道:“安道兄,接下来就麻烦你将我因怀疑交趾王图谋不轨而潜入交趾境杀敌八千的事情传播一番了。”
“我希望达到的效果是一个月后,南境及交趾境内的小孩子听到苏景明三个字都能吓得哇哇大哭!”
“此外,也将此情况向朝廷汇报,就言我乃是怀疑交趾要帮侬智高,故而入交趾境揍了他们一顿。”
“唉!”
余靖长叹一口气。
“景明,你……你完全是在毁自己的前途啊!我觉得你应该向官家解释清楚,你是为了大宋,你是为了全宋变法的稳定,所以才出此下策,用自己的名声换来南境稳固!”
苏良淡淡一笑。
“官家和诸位相公都清楚我的为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的,之所以要这样说,乃是要让朝臣看,我不愿因此事将朝廷与官家牵扯进来!”
余靖和狄青都是一脸无奈。
他们明白苏良的想法。
因“心中怀疑”,便屠杀属国将士八千人。
此等重大杀戮,若是朝廷授意,那向来自诩“正统大国”的大宋将在周边各国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后世史书,也会将此作为当下大宋官家和众相公的污点进行批判。
而若是苏良一人所为。
朝廷严惩苏良一番,那就保住了大宋朝的脸面,维护住了国体。
狄青道:“景明,若你遭罚,我……定全力为你求情!”
苏良笑着道:“我杀的甚是痛快,不在乎落个嗜杀名声,得恶名,然可使南境安稳,值得!”
余靖和狄青互视一眼,然后同时站起身来,朝着苏良拱手。
“整个大宋都欠你苏景明一个人情!”余靖面色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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