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在荣国府贪墨,真的不如赖升在宁国府贪墨方便。
荣国府这边,上有贾母,下有王熙凤,中间还有林之孝等多个二管家盯着。
哪里像赖升在宁国府?上面只有一个贾珍,而这个贾珍又是个荒唐不管事的,只要把贾珍哄好了,宁国府的家产还不是随便赖升搬?
因此,赖大在荣国府当管家的时日比赖升还长了几年,但是贪墨的银子,反倒比赖升还少了四五万。
而赖嬷嬷听到这个数字,不由被吓了一跳。
她数落道:“老大,你当管家,贪墨银子原是常事。但这贪心,不能没个限度啊。”
“你才当了十几年管家,这合起来一年倒是要贪一万多两银子。这荣国府一年才多少进项?”
“你这样贪,一旦被查出来,便是我,都没办法在老太太面前遮拦的啊!”
贪的少了,便是被主子知道,也只是一笑了之罢了。
但是贪的太多了,引起主子反感,那可就是取死之道了。
赖大贪墨的这个数字,便是赖嬷嬷都心惊不已。
赖嬷嬷又问道:“你贪墨这么多,可曾留下什么把柄被人抓住?”
赖大自信地说道:“母亲,儿子行事,自然是小心谨慎的,不比老二如此肆无忌惮。若是不然,儿子也不至于才贪墨区区十四五万两银子。”
听到这里,赖嬷嬷才松下一口气来说道:“这样就好,既如此,你一定要咬住牙,打死不能承认的。”
赖嬷嬷又问道:“对了,老二真的如此疯狂?居然在东府贪墨了三十六万两银子?”
赖大摇头说道:“母亲,老二这些年贪墨的银子,顶多有二十万两,哪里有三十六万两之多!”
听到这个数字,赖嬷嬷又惊又怒地说道:“好这个庶子!他口口声声还说着不算我赖家利息,只拿走属于宁国府的钱!”
“没想到他竟几乎是把老二贪的钱给翻了一倍!这个黑了心肠的,我们赖家是贪,他是明抢!”
“我如今到老祖宗面前告上一状,我要让那个庶子也不得好过!”
听到这里,赖大不由迟疑道:“母亲,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我们赖家有错在先。即便是贪墨了二十万两银子,也是个触目惊心的数目了。”
“老祖宗听了,岂有不怒的?便是去告状,怕也要引起老祖宗疑心,我赖家也得不着好吧?”
赖嬷嬷叹息道:“我何尝不知是如此?然则若是我赖家被抄去了三十六万两银子,仍然不敢去告状,不敢去闹。”
“岂不是说我赖家理亏?真的贪墨了宁国府三十六万两银子?岂不是对外人说,我赖家还有许多银子,便是被抄出三十六万两,仍然能过的很好?”
“因此,我必须要到老太太面前闹一场,即便会引起老太太疑心,我也必须去啊!”
赖大未尝想不到这一点的,他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
如今听了赖嬷嬷的话,赖大不由叹息道:“母亲说的极是,倒是儿子没想到这一层。儿子这就送母亲去老祖宗处。”
“儿子们惹出来的祸事,倒是要累及到母亲,儿子心里也是不安的。”
赖嬷嬷说道:“你们本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为你们做事,难道是不应当的?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赖大点头说道:“是,母亲。”
不多时,赖嬷嬷便坐着轿子,一行来到荣庆堂前。
赖嬷嬷下了轿子,抬脚便向里走。
荣庆堂的丫鬟忙去里面禀报,赖嬷嬷的形象,倒是吓了她们一跳。
原来赖嬷嬷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着,脸上还挂着一个鲜红的掌印。
那些丫鬟婆子忙上来请安询问,赖嬷嬷也不理睬她们,而是径自进了荣庆堂内。
见了贾母,赖嬷嬷不由跪倒在地上,大哭道:“请小姐看在往日服侍你一场的份上,饶了我赖家满门吧。请小姐开恩,请小姐开恩。”
赖嬷嬷一行哭,一行说,一行磕头。
唬的贾母忙说道:“快,快来人扶起她来,这是怎么说?”
满屋子的婆子丫鬟,忙过去从地上扶起赖嬷嬷,请她坐下。
另外一边,李纨见状,起身将姑娘们都带了出去。
贾母忙问道:“赖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饶你赖家满门?是谁要你赖家满门性命?老婆子我怎么不知道?你仔细说来。”
“还有,你脸上的掌印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了你不成?是外面的人打的,还是府里的人打的?有什么委屈,你只管跟我说。”
贾母果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既然如此,那就好办多了。
赖嬷嬷忙说道:“小姐,是这么回事。我今儿在家刚吃过早饭不久,便听到外面嚷嚷起来,一行不知什么人闯进了家里,还把家里的小厮们打了一顿捆了起来。”
“听到动静,老婆子慌的什么似的,忙让赖大出去看。赖大出去也挨了打,没过一会子,一群人便闯进来,说要抄我赖家。”
“老婆子一看,竟然是林之孝带着几十个小厮,老身便问起林之孝。林之孝说是奉了三爷的命来抄家。”
听到这里,贾母大为惊奇。
环哥儿带着林之孝和几十个小厮,跑到赖家要抄赖家?
这一点和环哥儿形象严重不符,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荒唐。
她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三爷是环哥儿?”
赖嬷嬷看了贾母一眼,心里一凛,然后说道:“回小姐,正是环哥儿。”
“老身便问到环哥儿,哥儿带着人到我赖家,要抄家灭门,不知是何缘故?”
“环哥儿便说,老身二子赖升在宁国府贪墨了三十六万两银子,他便带人上门来抄了我赖家。”
“老祖宗只想,赖升虽然是不成器的,但也知道廉耻和感恩的。再者说,赖升只当了十年管家,哪里能贪到三十六万两银子?”
“莫非赖升还能搬空了宁国府不成?难道宁国府里的下人奴才都是死人不成?”
“老身便知三爷不知受了谁的蒙骗,三爷是主子,老身也不好和他分辨的。老身便说要来见小姐,请小姐为我做主。”
“谁知三爷竟不让老身出门,一巴掌扇到老身脸上,还骂老身说不过奴婢出身,忘了尊卑。给我脸就是赖嬷嬷,不给我脸我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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