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帐篷的聚会

  这条蟒蛇并非神秘者本尊,而是某人幻化的“使者”。

  它的能量波动和那个“幻想家”的黄蝴蝶截然不同,似乎来自“大地之主”。

  无论如何,它的出现意味着附近聚集了至少一位神秘者。

  独角兽把林安带到这里以后就消失了,隐身的林安思索片刻,顺着热风的节奏,操控气流术飞向树林之间显眼的帐篷。

  蟒蛇无知无觉,继续着巡逻四处的路线。

  露水顺着帐篷的白帆布凝结成了晶莹剔透的颗粒,在赤道附近转瞬即逝的光辉中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闭上眼睛,林安进入放空模式。

  帐篷内竟出现了足足六个闪烁不止的光点,它们钻石般璀璨细碎,分布于夜色降临的雨林深处,其中一个似曾相识,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卡鲁人鱼。

  不算鬣狗人这类自由神秘者,雨林里满打满算共有七名祖灵。

  我这是撞上图腾的聚会了?

  林安记得卡鲁人鱼给他的扁平石块邀请函时,明明说过图腾聚会在下周一举行。

  应当是明天。

  仔细观察一圈闪烁的光点,林安暂时没有找到“幻想家”的踪迹。

  既然来都来了,当一阵风“呜”地刮起帐篷大门时,林安趁机钻了进去。

  他进入的瞬间,风声不正常地加速了一瞬,交谈的祖灵们向它投去一瞥,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后,又回到了适才的谈话。

  神秘者共有四男二女,围坐在一个装满萤火虫的编织罐子旁,绿莹莹的光芒颤抖地照亮了他们的脸,最先开口的是一名龅牙的男人。

  “大家还有‘卡伦加·姆蓬古”的情报吗?”

  林安一愣,这群人居然在讨论关于他的事迹。

  “我只知道那是个狂妄得要死的家伙,不仅起个响亮的尊名,不到两星期的时间,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联合了不少部落,人数加起来都抵得上虎鱼了!”另一个刀疤脸帮腔道。

  “他掌握的大瓦确实比我更强。”卡鲁人鱼苏苏米出声道,“你们确定要和他为敌吗?”

  “苏苏米,从我们的祖先以来,这地方一直一尘不变,千年如此。而这个突然出现的【护林人】毫无疑问想要打破现有的食物链。”一个满脸阴霾的少年说。

  “他是太阳和月亮为了对抗冥府的黑暗、孕育而生的天选之子,拥有天空和光明的强大力量。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和他合作比较好?”另一名女性踌蹰地说。

  “编造的传说罢了,我还听说他来自于恩赞比·姆彭古的火焰呢。越吹越玄乎。这么有本事,怎么还和我们一样待在雨林?”

  “他得到了一部分斑狮祖先的记忆,所以特意来这帮助他们振兴。”苏苏米顿了顿,又说,“我听说他似乎原本是金萨沙某个部门的部长。”

  “够了!瞎说八道。”

  坐在正对门的精瘦男人一拍地板,议论纷纷的祖灵们静下来。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驯服了狼犬部落唯一幸存者,艾德·狼犬。”

  “那头小鬣狗也有投降的一天?”龅牙男惊讶地问。

  “不然怎么解释他和斑狮祖灵一个制造混乱,一个平息混乱,以此奴役周边部落呢?”精瘦男人皱眉,“空中的声音告诉我,效忠于他的部落再无一天安宁。”

  “虎鱼部落基本没受什么影响。”苏苏米插嘴道。

  “小公主,你是虎鱼酋长的妹妹,不用打猎不用采集,躺在沙发上享受来自城市的商品,哪里明白我们的苦衷。”

  精瘦男人语气讥讽,惹得其余祖灵纷纷向苏苏米侧目,后者抓耳挠腮,却想不出反驳的话语。

  “总而言之,卡伦加·姆蓬古毫无疑问是我们敌人,他表面上光鲜亮丽,私底下却勾结艾德·狼犬,草芥人命,掠夺物资,砍伐树木,虐杀动物,邪恶得很。”

  “哦……”

  随着祖灵们似信非信的回应声,林安打开自身的面板,发现偏差值降低了2%。

  刑啊,这样造谣是吧。

  真是一个敢说,一群人敢信。

  我倒要看看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能编出什么样的故事。

  精瘦男人接着说了下去。

  “你们仔细打听,每个被这位护林人‘驯养’的部落是不是都流传着一条骇人听闻的规矩?把水烧开,然后再灌进肚子。多么可怕的折磨!”

  刀疤脸摸了摸下巴:“我的族人前些天和一个供奉【护林人】的部落进行了交易,他们临行前特意拿走了几筐树枝,说是回去用来烧水。”

  (

  “难道传言是假的?他其实不是创世神的火焰,而是从冥府回到尘世间的亡灵暴君吗?”女性祖灵绞着手指。

  “编故事谁不会,我反正不信。”少年抱着双臂,看向为首的精瘦男人,“所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对付他?”

  “他很强哦。”苏苏米弱弱地提醒道。

  “没必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既然他格外看重斑狮部落,就从这一点下手咯。”精瘦男人伸出手指。

  苏苏米把头别到一侧,其余祖灵屏气凝神。

  “这么多部落联合在一起,还杀不死斑狮部落所有人吗?”精瘦男人舔了舔嘴唇,“明天他会循着苏苏米的邀请,来到图腾的聚会场地。”

  “趁着他离开之际,我们直接血洗他的大本营斑狮部落,不留活口。等斑狮祖灵回来的时候,很可能像之前的一些人那样,情绪爆发,变成疯狂的怪物,最终死亡。”

  “这样一来,雨林又恢复了数千年以来的平衡和安宁……一尘不变。”

  “原来你在利用我?”苏苏米瞪大眼睛。

  “只能怪你自己太蠢咯。”

  “……”

  苏苏米沉默不语,精瘦男人也不强迫,反正只要说服虎鱼部落的酋长,她的意见无足轻重。

  “你们的想法呢?”他一一扫过其他人的脸。

  “我加入,结束后我要斑狮部落三成的战利品。”龅牙首先说。

  “那我也一样,不过我不需要物资,把健壮点的女人归到我的部落就行。”刀疤脸嘿嘿一笑。

  “也给我三成。我一直想要斑狮部落的衣服和鞋子,他们的编制手法神奇得很,特别牢固,早就想抢一点回来了。”少年搓搓手。

  “好吧,我觉得可以……”女性祖灵犹豫地说。

  “我觉得不行。”

  所有人的目光被唱反调的家伙吸引,夜幕降临,帐篷的光照又很微弱,他们只看见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忽然间,一个名字在脑海浮现,每位祖灵的脸色铁青。

  “扎伊·斯坦尼斯拉斯·瓦布拉孔贝?”

  刚刚开口的是暗中观察的“当事人”林安。

  短短几分钟,他在几人口中成了无恶不作的暴君,又被暗暗谋划着血洗部落,最后连战利品也被提前瓜分完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

  雨林没有传讯的网络,各种信息差使得人们盲目且迷信,祖灵们不知道自身和林安的差距,全靠道听途说和胡编乱造。

  更关键的是,他们居然凭借假情报制定了“严密”的作战计划。

  不愧是南洲大陆优秀的匹配机制……

  就算引开林安,如今拥有足足九名神秘者、大量枪支弹药和防护衣的斑狮部落也不可能任人宰割。

  不过双方的冲突会造成没必要的伤亡,打乱林安好容易在雨林建立的基础。

  记下精瘦男人脱口而出的单词,他估摸这就是那位“幻想家”的真名,着实是有点长了。

  “不要用手下败将的名字称呼我。”

  祖灵们只听淡漠男声响起,同一时间,装满萤火虫的罐子哗啦碎裂。

  惊慌失措的萤火虫四处逃窜,星星点点的光洒在同样震惊的六位祖灵身上,他们本就黝黑的脸庞被吓得更黑。

  “咣当!”

  距离出口最近的刀疤脸刚想逃,愕然发现帐篷的帆布不知何时变得坚硬,金属的牢笼将他们死死关住,根本没法逃出去。

  “你是什么人?!”

  胆子较大的少年第一个反应过来,近乎破音地大叫。

  “创世神的火焰,卡伦加线的守护者,介于超凡和世俗的十字。”

  林安没有解除隐身状态,一只脚踩住本来装满萤火虫的罐子,操控着绿色代码骤然亮起,极具科技风格的数据将原始又古老的雨林照得如同白昼,有种时空交错的疯狂和怪诞。

  如同柏拉图的洞穴囚徒的倒影,或是遥不可及的极光,浮光掠影在金属墙壁不断反射碰撞,倒映在祖灵们缩小的瞳孔里。

  死一样的寂静,直到龅牙男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起身。

  “【护林人】卡伦加·姆蓬古!”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这里呆多久了?

  难道说,当他们讨论如何对付斑狮部落时,林安从头至尾就在一旁微笑地听着吗?

  一股凉意顺着脊柱爬上后脑勺,极致的诡异令这群神秘者头皮发麻,全身僵硬。

  “各位祖灵,你们坐啊。”

  林安毫无波澜的语调回荡于帐篷里,似有回音般空灵又悠远。

  “我还以为我来太早了,没想到大家都在,真是热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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