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点43分,米花药师野医院。
“小兰情况怎么样?”
接到消息的目暮十三来到医院,他在手术室门口见到毛利小五郎和刚赶来不久的妃英理,他发现他们神色不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不清楚。”毛利小五郎一脸焦躁:“她一来就进了急诊手术室,刚才医生出来一次,说她相同血型的血不够……”
目暮十三顿时脸色大变:“他们联络附近医院紧急送血过来了吗?!”
妃英理摇头,她轻轻一叹,“在听到血不够时,好心陪小兰来的警官们问了需要的血型,有两位立刻给她献了血。”
目暮十三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坐着几个被他派去米花町三丁目的手下,其中两个袖子挽起,手指按压着胳膊上的针眼,见他看过来,连忙起身对他打招呼。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妃英理对他们鞠躬,再次表达感谢。
毛利小五郎愣了一下,随即也深深弯下腰道谢:“非常感谢诸位对小女的帮助。”
“唉,毛利老弟,你们不用这么郑重,这些只是小忙。”
身为警察的目暮十三觉得这只是分内之事,他想要扶起这对认真道谢的夫妇,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长椅上另一个小小的身影。
江户川柯南低头坐在那里,手紧紧按在膝盖上。看到他的上衣染开一大片红色,目暮十三被吓了一跳。
“柯南君是怎么回事?他也受伤了吗?”
毛利小五郎重新直起身,扫了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江户川柯南一眼。
“小兰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他,他没受伤。”
这句话一字不漏地传入江户川柯南耳里,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颤,用力到指节都开始发抖。
……
江户川柯南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他听到“滴……滴……”的声响时,立刻意识到附近有炸弹,但还没等他找到在哪,炸弹就爆炸了。
在那危急时刻,小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也听到了那个声响,没有逃走,甚至更快地扑过来抱住他、把他紧紧护在怀里,替他挡住了爆炸的冲击波以及飞溅的碎片。
他奇迹般地平安无事,可化身为盾的毛利兰却身受重伤。
不止如此。
在刚刚医生说上一名重伤者用掉太多相同血型的血、小兰缺血时,他跳出来说他们血型相同。
然而医生只是遗憾地看着他,毛利小五郎更是粗鲁而直接地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把他重重扔回长椅上。
“别给人添乱!你这样的小鬼,这幅身板能做什么?!”
江户川柯南当场僵住。
……是啊,他能做什么?
献血是有健康要求的,他现在不是十七岁少年,只是一个外表七岁的小孩——哪怕他本身再愿意,也没有一个医护人员敢让他献血。
现在这样的他别说保护小兰,连最基础的帮助小兰,都做不到。
“柯南?”
在江户川柯南低头自责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在他的上方响起。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
是青柳彬光来了。
……
“……原来是这样。”
因为突发的爆炸案、从横须贺军事基地赶来医院的青柳彬光听完前因后果,叹了口气。
他的叹气声微不可察,江户川柯南仍然听到了。缩小的侦探身体抖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得更低。
“是我的错……”他低声喃喃道。
青柳彬光看向他。
“都是我太冲动了,如果我及时避开……不,如果我多关注小兰的动静,意识到她也跑过来的话,就不会……”
“就不会……”
走廊上很安静,只时不时传来毛利小五郎紧张的踱步声,把侦探后悔的言语掩盖了过去。
除了坐在他身边的青柳彬光,没有其他人听到。
年长十岁的FBI探员没说任何安慰的话语,也没有抬手摸一把他的脑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
无声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又好像有什么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几名医护人员出来,等候在外面的人一起抬头朝那里看去。
为首的那名医生比毛利小五郎略矮一点,体型清瘦,一眼看去暂时辨不出男女。为方便说话,这位医生暂时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外国人的脸。
旁边的护士介绍道:“这位是我院从美国请来的专家,在烧伤治疗与外科手术上非常有经……”
然而毛利小五郎没等她话说完,直接扑过去拉住医生:“医生,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内心的焦急让他没收住声音,音量大到仿佛整条走廊都听得见。妃英理见他抓着医生,蹙了蹙眉,可她这次没像往日那样开口怼人,一起焦急地看向医生。
江户川柯南跳下长椅,想跑过去挤到他们腿边。
他还抬头去找青柳彬光,想和他一起过去:“青柳先生,我们……”
后面的话卡在他的喉咙里。
青柳彬光站在长椅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家属团团围住医生的画面,这一刻,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冰似的光。
但在江户川柯南眨眼的下一秒,他看到青柳彬光低下头,和自己对视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医护人员出来时并不紧张,看来毛利小姐的手术很成功。”
江户川柯南呆呆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后知后觉重新看向医生动:“……嗯。”
……是错觉吗?
为什么他觉得刚才那一秒的青柳先生,似乎在……
愤怒?
前方不远处,被家属拉着胳膊的医生安抚地对众人笑了笑,虽然是外国人的长相,但说出来的日语非常流利。
“请放心,毛利先生。”医生说,“令爱的手术非常顺利,只要好好静养,一个月后就能出院。”
众人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
妃英理捂着心口,感到那颗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她忽然想到毛利兰送进来时的伤势,眉头微皱地问道:“她后背上会不会留疤?”
医生想了想,摇头道:“每个人体质不同,这个暂时无法确定。”
铃木园子在一个小时前赶来医院,等得满头是汗,现在刚刚放松下来。
她听到这句话,先心疼了躺在里面的闺蜜几秒,然后坚定地握紧拳头:“这是小兰为保护他人留下的伤!谁敢嫌弃,我打……骂死他!!”
江户川柯南走到他们腿边,认真地点点头,难得百分百认同这个咋咋呼呼的发小的话。
家属团的喜悦似乎感染到了眼前的医生,她低头看了一眼江户川柯南,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江户川柯南也对她回以一个笑容,然后注意到,这位女医生有一双水绿色的眼睛。
……
与此同时,米花町某地。
“……唉,毛利那家伙突然放我鸽子,导致这次聚会搞不起来了。”
可伦坡餐厅的角落,一个下巴上留着一圈胡子的黑发男人靠在桌上,一边吨吨给自己灌餐前酒,一边对眼前的人抱怨。
“最近东京不怎么太平,或许你可以在案件结束后,再邀请他一次。”对方好心提议。
黑发男人摆手道:“初音下周要外地出差,要去一个月,你是外国人可能不清楚,东京的警方效果实在不高,一个月未必能破案。”
“初音是……?”对方疑惑道。
“哦,那是我妹妹。”男人顿了顿,接着改口,“也可能是姐姐,我们是双胞胎来着。”
说到这里,伴场赖太叹了口气。
他今年三十七岁,结婚早的同龄人孩子都读高中了。在不久前,他得知原来自己有个双胞胎姐妹,他们因为一场大火而失散。
别看他现在轻松,当时情况其实很危险——初见初音时,他一下子被对方吸引,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女,问她要联系方式……结果当天晚上,他收到一封匿名邮件,说他们是双生子。
真命天女是亲姐妹,伴场赖太差点当场摔手机,可是很奇妙的,平时大条的他没觉得这份莫名的邮件是恶作剧,而是立刻联络加门初音,去做DNA鉴定。
结果很快出来,邮件里说的竟然全是真的。
伴场赖太现在仍然单身,但是,他多了一个即使不说话、即使遥隔千里,也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双生子。
他们流着一样的血。
伴场赖太不知道到底是谁发来的邮件,他把鉴定结果和两人的感谢一起发给对方,甚至托人查邮箱号,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找不到恩人,他只好找过去的损友庆祝,结果毛利也放他鸽子……
“双胞胎……”
在伴场赖太唉声叹气时,他看到坐在对面的男人低声重复了这个词。
虽然东京发生大案,但当地人早习惯了,一些店家担心影响生意,还推出打折活动。他和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坐一桌就是因为店里人太多,他们不得不拼桌。
这个陌生男人亲和力很强,伴场赖太和他同桌完全不尴尬,甚至只用了几分钟,就把自己被放鸽子只能独自来餐厅、自己有个双胞胎姐妹一事全部透露给对方。
伴场赖太看着对方的长相,这个陌生男人是个混血亚裔,乌黑的短发带着点不明显的弯曲。
他正想评估一下对方年龄,结果这时,他听对方问:
“那位毛利先生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吗?”
陌生男人突然转移话题,伴场赖太没多想,直接回答:“刚才3丁目那里发生爆炸,他女儿受伤了,所以没法来。”
对方沉默几秒,接着很缓慢地点了点头:“嗯,孩子受伤,父亲的确会心疼。”
伴场赖太听他的语气,在酒精上头的作用下,他好奇地问出有些冒犯的问题:“你应该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中学?”
“不。”
对面这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男人,眨了下那双碧绿色的眼睛。
“我的孩子已经工作好几年了。这次我来日本,就是来看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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