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一连串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上百支套档子箭朝着火枪兵方阵射了过去。
这种重型箭矢不但长,而且重量大,破甲能力强,倘若是在四五十步的距离内,即便是两层重甲也防不住。
但现在双方隔着上百步的距离,也导致了箭矢的威力大减,而且此时火枪兵的面前早已树立起了一层重盾。
只听到一连串“咄咄咄……”的声音,不断有箭矢射到了重盾上。
正所谓强弩之末不足以穿,在这个距离上,套档子箭的威力早已消减大半,火枪兵们要做的就是低下头,用戴着的头盔抵挡飞来的箭矢便可。
不过也有十多名倒霉蛋,被从重盾的缝隙里窜进来的箭矢射中了胳膊,只能发出闷哼声退了下去。
第一排的火枪手射完后,立时退到第三排的后面装弹,在对面金兵恐惧的目光中,第二排五百名火枪兵,又是上前几步,他们抬起棕贝丝火枪,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对面的金兵。
“放!”
又是大股的硝烟喷射而出,前方又是倒下大批的金兵弓箭手。
这下金兵彻底乱了,光挨打不能还手这还了得?
看到身旁一个个同伴倒下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心理压力太大了。
况且前排弓手倒下一大片后,余下的都是正白旗中的辅兵们,他们的作战意志可没有那些步甲、马甲兵们那么坚定。
通过两次火枪齐射,眼见己方弓手存在崩溃的现象,金兵的本阵中了很快传出撤退的号令,这些弓手听到撤退的号声,全都长吁了口气,纷纷向两边散去,露出他们身后一排一排的重甲长枪兵们。
一时间密密层层的长枪大戟翻起,在月光和火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一波波身披重甲的金军长枪兵,呐喊着挺着长枪冲来。
这些身披重甲的金兵手中的长枪有两种,一种是十尺长的八旗长枪,另一种则是八尺长的虎头枪,个个枪尖雪亮,成片挺起,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芒。
加之他们一个个身披双层重甲,且身材粗壮,再加上如此不要命的冲来,一般人别说抵挡了,光是看到这种气势就会两腿发软甚至瘫倒在地。
火枪兵们经过两次齐射后,前两排的士兵已经退到第三排后装弹。
以虎贲营的定装纸筒弹药的便利,加之平日里的严酷训练,火枪手们只是用了短短数十秒的时间,这两排火枪兵便已经装填好自己的纸筒弹药。
第三排火枪兵又齐齐举起他们的棕贝丝燧发枪,原地瞄准了那些穿着重甲的金兵们。
“放!”
伴随着一声暴喝响起,又是一大片密集而又震耳欲聋的火枪射击声。
大片白色硝烟弥漫在整个阵地上空,随后又被凛冽的寒风吹散。
一大排挺着长枪大戟冲来的重甲兵被打翻在地。
七、八十步的距离对于棕贝丝燧发枪来说,已经足以破开他们身上的重甲。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弹丸命中目标后没有穿透他们的甲胄,但弹丸那的巨大冲击力,也足以将他们盔甲后的身体震得筋折骨断。
“放!”
第三排火枪兵射击完毕后,立刻快速后退,一直退到长枪兵的身后去。
原先的第一排的五百火枪兵又是密密麻麻的举起他们的火枪,对准了冲到四、五十步的金兵不犹豫的扣动板机。
那些身披重甲的金兵身上冒出团团血雾,这种四、五十步的距离对于棕贝丝燧发枪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铠甲是不能破的。
一大片中弹的金兵全都摔倒在地,他们捂着自己的伤口,痛不欲生地嚎叫起来。
也不知这些金兵重甲长枪手们是悍勇还是愚蠢。
火枪兵们在进行了两排齐射后,他们便已经伤亡数百人,原本密密麻麻的列阵已经清空了不少。
但剩下的那些金兵步甲兵们,还是疯狂地挺着长枪冲上来。
很多人跌跌撞撞冲锋的同时,小腹下还跟着一根长长的肠子而不自知。
依然和刚才一样,这排火枪兵在射完自己的弹药后,立时快速后退,一直退到长枪兵身后的火枪兵后面去,紧张地装填起自己的定装纸筒弹药。
方阵里最后一排火枪兵,在军官们的喝令下,五百人人又是举枪瞄准十几步外疯狂冲来的金兵们。
“放!”
伴随着大片呛鼻的硝烟和震耳欲聋的枪声,又是一大片的重甲金兵被打翻在地,更直接有几十个挺着长枪、虎头枪冲过来的金兵直接被打飞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一些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将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尖叫着往回逃跑。
可即便如此,那些剩下的重甲长枪兵们依旧瞪着赤红的双眼,嘴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声猛扑了过来。
“杀!”
伴随着最后一排火枪兵和重盾兵潮水般地退下,大夏军的军阵前出现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长枪,同样闪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方阵中前三排敢先营的长枪兵们全都端起了手中的长枪,前排的长枪兵们对着冲到面前。
队伍已经变得稀稀拉拉,脑子也陷入疯狂的金兵们举枪就刺,瞬间长枪戳入肉的声音络绎不绝,彼此的闷哼惨叫声不断响起。
金兵的那些重甲长枪兵们经过虎贲营三排火枪手的打击,可以说是伤亡近半。
即便是勉强冲到方阵跟前,不少人身上也带着伤,加上军中大批军官士卒的伤亡,又有很多人逃跑,冲到长枪兵面前的只有那么一小半人。
不仅如此,原本一片森严,密密层层的军阵在火枪的打击下也早变成了稀稀拉拉,刚出发时的那股子血勇之气早已消散了大半。
就算余下的人再疯狂,又哪是严阵以待的敢先营长枪兵的对手?
只看到一个个长枪兵们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自己的两侧,所要做的就是往前突刺就好。
“所有人都有,突刺!”
“突刺!”
只见他们在各自队官们的命令下,锋利的长枪整齐刺出,又迅速地收回,再整齐刺出,每一片如林长枪探出,都收割着面前金兵重甲士卒的生命。
而在这种密密麻麻,几乎是人挨人的密集阵形里,再高明的武技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长枪兵们几乎都是几根长枪同时攻击面前的一名金兵,就算身旁有人倒下,身后也立刻有人补上,前排密密麻麻的长枪兵,始终人数不变。
长枪兵们整齐的嘶喊声持续不断不断,彼此的长枪戳来戳去,双方被刺中的士卒身体当场便会软软倒下,滚热的鲜血从身体流出,将脚下的雪地染得通红。
肉搏战是最残酷且血腥的,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眨眼间那些金国的重甲长枪兵们又伤亡近半。
看着面前仍是一副死拼到底,目光坚定的大夏士卒,手中的枪尖还不时滴落自己袍泽的鲜血,慢慢的,余下的金兵们眼中疯狂之色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目光。
在他们面前,大夏军的枪林依然密密麻麻,而自己旗中的勇士却已经伤亡一大半。
即便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依然不能冲破他们的军阵。
最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即便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但依然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很多人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着向后逃跑。
即便依旧有少数人狂叫冲来,但随后便被敢先营的长枪兵们一个一个刺死当场。
贾瑜站在本阵位置,透过还没被寒风吹干净的白色烟雾,已经可以看到那边很多金兵已经完全被打蒙了,一些人抱头乱窜,还有一些人则是丢弃了手里的兵器,尖叫着往回逃去,余下的一小部分人则是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瑜冷笑一声,“建奴败了!”
不过冷笑归冷笑,但对于建奴的顽强贾瑜还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心里也暗暗吃惊。
说实话,这伙金兵的强悍还是有些出乎贾瑜的意料,他们居然能一直坚持到伤亡一大半人才崩溃,这已经是这个年代少有的精锐之师了。
当然,也许是金兵们这些年在辽东打惯了胜仗,由于长期以来的惯性思维,以至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不过贾瑜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他当即下令道:“传令下去,结阵前进!”
当本阵中的鼓声响起时,所有的京营士卒们又挺直了身子。
他们前排持长枪,后排持火枪,长枪火枪如林,伴随着行军的鼓点,整个大阵开始缓缓移动,便如一个活动的城堡般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
“前进!”
京营将士们结阵而行,如墙逼来,挡在他们面前的金兵们无不后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迎战,稍挫锋芒。
“前进!”
京营军士们的气势勇不可挡,他们所有士卒全都是持枪前进,士卒们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
刚打了胜仗的他们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在他们看来,这天下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镶红旗、镶蓝旗不能,正白旗不能,其他所有的八旗兵也同样不能!
“居然败了?”
看着前方狼奔豕突,潮水般败退下来的旗中战士。
金军阵中龙纛下的皇太极失魂落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正白旗中的重甲勇士,强弓箭手,正面对决时居然完全不是大夏军的对手。
刚才的那场大战他透过千里镜看得很清楚,那场战斗……不……已经称不上战斗了,这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当然了,这种场景平日里他看得多了,只不过今日反了过来,被屠杀的对象却是自己。
镶蓝旗和镶红旗败后,皇太极第一时间便询问了经历过那场战斗的军官,也曾研究过对付贾瑜的办法,但直到现在也没想出来。
贾瑜率领的京营的火枪手果然非常厉害,自己旗中的弓箭手完全不是他们火枪手的对手,根本就是站着挨打。
不但如此,他们的长枪兵也非常厉害,自己的重甲勇士冒着弹雨冲到近前后,最后的结果居然被那些长枪兵们杀得大败而逃。
为什么会这样?
皇太极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正白旗完了。
旗中的精锐已经在方才的战斗中损失大半,即便自己能逃回去,可八旗中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吗?
更别说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自己的那些兄弟们不会放过自己,自己的阿玛也不会轻易饶了自己。
可笑自己昨日来之前还自信满满,深信带领着正白旗上万大军偷营,肯定能杀得贾瑜所部大败而逃,通过这一仗也能奠定自己大金国继承人的身份。
来时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懊悔。
“主子……乌尔布回来了。”
这时,一名戈什哈的声音将皇太极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很快,一身狼藉的乌尔布匆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皇太极买去年,泣不成声道:“主子……奴才无能为……奴才该死,奴才打败了!”
皇太极沉声道:“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问你,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乌尔布虽然打了败仗,但眼光还在,他赶紧劝道:“主子,逃吧……能逃一个是一个,真要等那些汉……汉人合围完毕,咱们谁都走不了!”
皇太极沉吟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好……咱们不能冲击前阵了,得往后突围!”
“奴才愿为您开路!”乌尔布赶紧道。
“去吧!”
“嗻!”
昌平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正白旗大军惨败。
贾瑜自然不会刚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率领四万大军挥师掩杀。
在撤退的途中皇太极这个被两百多名巴牙喇保护的人也成了大夏军重点盯着的对象,在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激烈追逐中,皇太极被一支流箭矢击中坠马,随后被乱马匹踩踏身亡。
看到皇太极身亡,保护他的巴牙喇们全都疯狂起来,他们调转马头朝着追击的大夏军发起了反冲锋。
经过一阵激烈的交火后,这支巴牙喇全部战死。
最后能逃回大凌河的正白旗士卒还不到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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