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大军想要进行大战是一件很复杂的事,不管不顾一头莽进去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对于努尔哈赤亲率大军驻扎在大凌河以北的消息,贾瑜自然也打听到了,毕竟这些天死伤了那么多的夜不收,要是连这点消息都查不出来那么多夜不收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更何况他手里还握着无人机这个大杀器呢,只是缺少了卫星导航的情况下,能飞个几十公里就到头了,而且这还要冒着失联的风险,所以这些日子贾瑜并没有将无人机放出来,而是老老实实的如同撒豆子般将夜不收撒出去。
现在的情况就是,贾瑜和努尔哈赤就像两个从未见面的猎人,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向前走着,一边走还一边用木棍敲打草丛里,生怕里头冷不丁的窜出一条蛇。
一段不足百里的路,贾瑜愣是走了足足两天,而此时贾瑜率领的四万大军和努尔哈赤率领的金国大军相距只有不到三十里,到了这个阶段,可以说双方已经到了可以决战的距离了。
“报!”
一名夜不收飞快的下马来报,“启禀节帅,敢先营来报,我军右翼发现鞑子大军正在向我军逼近,距离我军十二里,旗号为镶红旗。”
“报!我军左翼发现鞑子大军,距离我军只有十里,看旗号为鞑子镶蓝旗!”
“明白了!”
一辆硕大的大车上,贾瑜缓缓点了点头。
这辆大车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小房子,足有十五平米,里面床铺被褥一应俱全,既是贾瑜休息的地方,也是他指挥作战的地方。
倒不是说贾瑜矫情,而是作战需要,毕竟他他无论是释放无人机还是指挥作战,甚至需要用的的笔记本都是不能显露在外人面前的东西,有了这辆大车,一些不好让人看见的东西这才有机会拿出来。
而且这两大车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战时可以快速的立起旗杆,升起帅旗,以便指挥全军作战。
听到夜不收的报告后,贾瑜没有废话,推开了大车顶层的活动挡板,将无人机放了出来,很快无人机便升空飞了出去。
短短几分钟时间,十多公里的距离便到了。
当贾瑜打开红外探测器,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点便显现在电脑屏幕上,他略微统计了一下,饶是他早有准备也暗自皱眉。
“这鞑子倒是挺看得起老子啊,这一大片至少有上万兵马,再看看右翼……”
指挥着无人机足足盘旋侦查了二十多分钟,又拍下了多张照片后,贾瑜这才按下了自动返航的按钮。
他坐在了椅子上,对着无人机传送回来的照片端详了一会,这才下了大车,对一直护卫在大车旁的传令兵下令道:“命令大军停止前进,敢先营、三千营准备迎敌,虎贲营分出两哨火枪兵分别驰援他们,再命令曲郎率领炮营做好准备!
最后命令辎重营们开始埋锅造饭,这场仗打起来估计时间短不了,咱们可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
“喏!”
由于此地地势开阔,全军数万大军又靠的很近,这么近的距离完全在步话机的覆盖范围之内,因此传令兵立即掏出了对讲机开始传达命令。
收到了命令后,全军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原本行军的队伍立即停了下来,辎重营被护在中间,三千营和敢先营护住左右,虎贲营和五军营则分布在前后。
然后虎贲营又调集了两个哨的兵力前去增援敢先营和三千营,以增强他们的攻击力,炮营则在开阔地带开始架设炮兵阵地。
随军的青壮也开始将随军的大车将整个营地绕了一圈,充当临时的屏障。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支大军终于开始相遇了。
旷野中,一团团雪花扬起的白烟正往这边滚滚而来。这么一大团的白烟,只有大股骑兵的快速奔驰,才会腾起如此的尘雾。
位于左侧阵地上,谢有元高声喝道:“戒备,准备作战!”
此时的他心中热血沸腾,只觉全身鲜血都滚烫起来,终于等到和鞑子面对面的一天了,近两年的刻苦训练就是为了今天。
在他的前面,是一排排身披铁甲的士卒,他们手持长枪,尖锐的枪尖直指天空,长枪的枪杆斜插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而在长枪兵的最前则是一排排火枪兵,这是前来增援他们的虎贲营火枪兵,两千名火枪兵分成了四个方阵并列排在他们前面。
那团烟尘越来越近,终于,谢有元看到一杆红色外镶白边的大旗出现在自己眼前,随后一大片红白旗帜紧随而来,寒风中猎猎飞舞。
在密密麻麻的旗帜下面,尽是身披红色盔甲,外镶白边的骑士,乌黑尖高的盔顶上,火红的盔缨飘扬。
在这两个方阵里,贾环率领着他的那一队士卒站在左侧的第一排。
“来的是镶红旗的鞑子!”
“弟兄们,沉住气!”贾环叫了起来。
听着女真鞑子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大地都在铁蹄的击打下震动,贾环的心脏猛烈跳动几下,暗骂了一声:“特娘的,这鞑子兵比起那些察哈尔部落的蒙古骑兵,果然就是不一样。”
他环顾了一下左右,还好,士卒们虽然也有些紧张,很多人开始发出粗重的喘气声,但总体来说还算沉着。
面对黑压压朝他们冲来的女真铁骑,要说贾环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但他也在不断的安慰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手里的火枪。
而且,刚才他们还在方阵前撒了好几道铁蒺藜,再凭借手中的火枪,鞑子骑兵是冲不过来的。
很快,镶红旗的的鞑子骑兵呼啸而来,他们的军队前面,还奔着一些哨探,似乎看到这边的情形,他们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而是很快飞奔回去,很快的,那些骑兵放缓了马步,最后在距离方阵五六百米外停了下来。
站在后面,一直用千里镜观察前方动静的谢有元粗略估算了一下,第一波的鞑子骑兵至少有两个牛录的兵力。
“这一波是鞑子用来探查我军实力的。”谢有元立刻做出了判断。
通过千里镜,谢有元将这些鞑子骑兵看得更清楚了。
最前面的这些骑兵一个个全都是明盔暗甲,应该是内中镶嵌铁叶。
每个人棉甲上都钉着粗大的铜钉,军官们的胸前,则有蹭亮的护心镜。
除了高高的铁盔红缨外,每人的衣甲都是鲜红,外镶嵌白边的棉边。
而且,这些马甲们一个个身材粗壮,稳稳策于马上,隐隐可见他们满带戾气的脸容,上面满是骄横之色。
似乎奔得累了,又大冷的天气,他们身下的马匹不住打着响鼻,口鼻中喷着浓浓的白气。
“这些应该便是鞑子的马甲了。”谢有元暗道。
这些日子,京营的将士们都在恶补鞑子的一些基础知识。
努尔哈赤成立了八旗后,将麾下的士兵分成了守兵、步甲和马甲三等。
其实以守兵地位最低,相当于新兵蛋子或是地方守备部队,步甲和马甲才是真正的主力部队。
守兵一般只能披一件棉甲,步甲能披铁甲,马甲则是披双层甲。
对于女真鞑子来说,披的甲越多越重,则表示这名士兵越精锐。
现在,谢有元观察到,在那些马甲骑兵后面还有一些跟役辅兵。
这些跟役辅兵穿着不镶嵌铁叶的棉甲,虽然也持刀拿抢,但这些人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战局稍微僵硬或是激烈,便只有送命的份。
盘算了一下后,谢有元的心中又镇定了许多。
中军大阵里,贾瑜站在高处,用望远镜眺望着整个战场。
赵秋白禀报:“侯爷……左翼传来消息,鞑子骑兵五六百人朝他们逼来,要不要让炮营开火将他们逼退?”
贾瑜摇摇头:“区区几百鞑子骑兵而已,用不着炮营开火。
毕竟咱们的子药可是千里迢迢从京师运来的,打一发便少一发。
谢有元可是敢先营总兵官,若是连几百名鞑子都应付不了,他还是趁早回家奶孩子吧。”
赵秋白听后也是深以为然。
随后,贾瑜又吩咐道:“秋白……你告诉于冲,让他的五军营做好准备。
待会鞑子骑兵一旦败退,五军营立即派出一队骑兵策马追击,务必要给鞑子以最大杀伤!”
“喏!”
赵秋白当即通知了后面的五军营总兵官于冲。
此时,天上的大雪虽然已经停止,但天气依旧格外寒冷。
对面领军的是一名甲喇章京,他策马而出,观察了一下对面严阵以待的大夏军阵以及位于最前方的火枪兵方阵后先是惊异,随后眼中露出轻蔑不屑的神情。
大夏军的火器他见识得多了,这玩意破甲威力小不说,还容易炸膛。
而且这种寒风天气,引药容易被风吹去,更没有几门可以打响。
自己只需派出一些勇士,冲入对方五十步之内,用强弓利箭射杀压制,再用大扫帚清扫掉前面布置的铁蒺藜后,接下来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只要将对面的那一两千火枪手冲散击溃,便可以犹如打猎般逼迫他们冲散己方的军阵,届时自己便可以率领勇士直扑大夏军的本阵了。
这些年,大金铁骑凭借着这一招不知打败了多少号称精锐的辽东军。
那名甲喇章京也不废话,在他看来速战速决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阵呼喝,麾下的两个牛录领命而出。
两名牛录各自率领己方的三百名步甲、马甲分成两股朝着火枪方阵逼来。
步甲们纷纷下马,高举盾牌缓缓推进,马甲兵则是骑着马跟在后面。
寒风中,那些鞑子兵缓缓逼来,在鞑子列阵时,那些火枪手们早已装填好各自的定装纸筒弹药,枪口稳稳的对准了他们。
看到鞑子不断过来,贾环只觉得全身有些发烫,嘴巴发干,口里却是沉声道:“兄弟们,稳住了……等鞑子进了射程再打!”
看着逼来的女真鞑子,果然如传言中所说一样,鞑子兵作战,向来是重甲兵在前,轻甲善射之兵在后。
对面逼过来的两队鞑子兵,前面那些人份外粗壮,他们左手上持着巨盾,右手上拿着红漆长刃大刀,又或是半月短柄斧,一个个露出凶神恶煞般的神情。
虽然前些天因为夜不收短缺,贾环曾经率领队里的弟兄客串了一把夜不收,也在山神庙和鞑子打过一仗,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像今天这样千军万马齐聚一堂,跟鞑子硬扛的大阵仗他也是头一回。
再往远处看,那些步行的鞑子后面还有不少骑马的鞑子。
这些人的身上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披了双层重甲,外层镶铁棉甲,内层精良的锁子甲。
与这些人一样盔甲装备的,还有一些手持铁制长柄挑刀、虎牙刀或是虎枪,长枪的人,每人的枪下,都有几寸长的铁樽。
这些人自然便是鞑子兵中的马甲了,贾环还看到一个身材矮小但极为壮实之人,盔上黑缨,身后高高的小旗,身上穿着一套水银色的铠甲,这应该是鞑子兵中的牛录了。
而且在贾环看来,前面这些鞑子里就属他的身上最鼓,想来应该是穿了三层重甲,胸前那个明亮的护心镜更是晃得人眼晕。
他身旁随了几个家奴,个个同样身披双层重甲,手上提着粗大的长刀长枪。
随在这些人身后的,还有几十名身穿镶铁棉甲,手持劲弓的人蓄势待发,想必就是鞑子里善射的弓箭手了。
其实鞑子兵几乎人人有弓,每人马上也长短兵器必备,但能在大战时专门持弓负责远程压制的,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鞑子兵们缓缓逼来,虽然他们一声不响,但那股沉重的压力,还是给了最前面的火枪手们沉重的压力,贾环又连续吩咐周围的火枪手们要稳住,不要急于开火,要注意火药池里的火药,不要被风吹散了。
不过虎贲营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大军,此前大部分人还参与了宣府和乌兰巴托之战,也算是老兵了,所以都能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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