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井向上看,成列的应急灯光像是黑暗中附着在岩壁上的石像鬼睁开了眼睛那样闪烁着微弱的光。毫无疑问整栋建筑所有的电梯系统都瘫痪了,死侍占据了每一条电梯井并向上攀爬,寻找着出去的路。
恺撒和楚子航正在清点死侍的尸体,如果有侥幸活下来的就用刀子捅进他们的心脏或者搅碎他们的脑组织。
补刀的话只需要一路横推,这俩分明都不是什么磨磨蹭蹭的性子,这会儿清点个尸体都花了十分钟时间了。路明非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他们在较量谁杀的死侍数量更多。
辨别一只死侍的击杀者其实相当简单,被剁成了几段还惨遭撬走前肢利刃的那些明显就是死在路明非的手上。伤口焦黑碳化脑组织被高温摧毁尸体就是楚子航的杰作。
而被恺撒杀死的那些通常身体表面布满细密的伤口,那是吸血镰造成的伤害。
显然中国酷哥和意大利贵公子还是面和心不和,这么长时间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不过是为了完成在东京的战略目标。
奇兰挠了挠头发,把淬了水银的弹丸填进霰弹枪里,小声对路明非说,“恺撒和楚子航还是在暗中较劲吧?我以为他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呢。”
路明非心说哥们你们卡塞尔学院出来的中文系人才不少嘛,会的成语比我这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进步青年还多。
虽说这个槽忍不住想吐,但路社长觉得今非昔比自己的人设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最后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
诺诺双手抱胸撇了一眼表情怪异的路明非,撩撩头发说:“这俩可是宿敌,以前较劲都是用冲锋枪和大口径左轮对射来着。”
“就跟樱木花道和流川枫似的,而且连人设都很像。”路明非点点头觉得很认可。
樱木花道和流川枫都是《灌篮高手》中的绝色,自古热血动漫都少不了两种经典角色,一个没头脑,另一个不高兴。
樱木花道是一个头脑简单却又十分可爱的问题儿,他的个性既豪爽又单纯,像个大龄儿童,有着令人畏惧的过人的资质。而流川枫则有着清俊的面容,冷漠面瘫骄傲以及华丽的技术,其实是个个性简单的单细胞生物。
放在卡塞尔学院恺撒就是那个没头脑又中二的樱木花道,楚子航就是那个不高兴还冷漠面瘫的单细胞生物流川枫。
只不过卡塞尔学院出了路明非这么个打破次元壁的怪物型选手,强行插入两个宿敌之间,把这俩的节奏都给打乱了。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恺撒跟在后面也面无表情。
结果不言而喻。
加图索少爷可不是什么沉稳的家伙,如果是他占据了上风那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楚子航天生一副面瘫酷哥脸,输了赢了都没别的表情。
“开始行动吧,我和兰斯洛特先上。”恺撒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好。”楚子航依旧简单粗暴。
他也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最合理的,吸血镰可以退化为镰鼬来作为风中的信使来使用,而兰斯洛特的无尘之地可以帮助他们抵挡住可能到来的第一波袭击。
奇兰的言灵先知虽然bug,但毕竟不是战斗型言灵,如果第一批进入上层遭遇袭击遇难的可能性最好。
路明非和诺诺看着楚子航恺撒几人全部进了电梯井沿着金属缆线像是猿猴一样向上攀爬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原本很有些热闹的甬道里立刻变得安静了。
“师姐你不要离我太远。”路明非的表情很严肃。
弗里德里希能击败赫尔佐格得到源氏重工的控制权,甚至夺走了那头狡猾的沙狐用来研究黄泉古道的死侍实验室,显然也是个危险到极致的人物。
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豢养池里留下了什么诡异的东西。
“师弟你多虑了。”诺诺耳垂微微泛着粉色,往前一步钻进路明非怀里。
师兄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果然不愧是老妈子级别的八婆,刚才那么紧张刺激的热身运动之后居然还想着用君焰来帮路明非和恺撒烘干了衣服。这时候诺诺抱紧路明非也不觉得湿黏,只是有淡淡的血腥味怎么也散不掉。
诺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心里边小鹿乱撞,把头埋下去两只手像是锁扣一样紧紧扣在路明非的背后。虽然心中深觉这副样子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却怎么也按捺不住那点儿莫名其妙的小庆幸和小娇羞。
路明非心中一动,只觉得美人在怀要是没点动静可太不解风情了,况且此时正是精力旺盛的坎儿,师姐靠这么近他甚至能透过那一身薄薄的衣衫领略到女孩身体曲线的美好……
路明非不自然地扭了扭身体,下一刻诺诺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红润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眼睛里朦胧着薄薄的水雾,娇憨中透着几丝妩媚。
路明非干咳两声,不太敢去看师姐那双淡红色泛着桃花的眸子。
“师姐伱听我解释,这一次真是色欲……”路明非义正言辞,可接着他眼睛瞪大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是这个坏东西欺负小师妹的对吗?”
诺诺用娇俏红润的脸蛋轻轻蹭蹭路明非的胸膛,低垂眼睑的眸子里闪过小狐狸般狡黠的光,然后她抬头凝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此时诺诺原本扣着男人腰际的双手已经悄然松开,一只紧握住路明非的手腕,另一只则向下,猝不及防之中隔着薄薄的西裤面料突然握住色欲的刀柄。
师姐说话的时候声音还算镇定,拿捏住一片炽热的小手却微凉,大概是惊讶于这东西的滚烫,还轻轻地颤抖着。
路明非垂首看下来,眼神火热,瞳子里像是荒野上跳跃的火炬那样渗出星星落落的光火。
路老板现在也算是颇有些不要脸,这时候居然色胆包天并不闪避,反而抱住女孩的手搂得更紧了些,两个人彻底完全紧贴,诺诺能感受到身边男人的体温简直像是要把她都燃烧起来的火。
“师弟,硌、硌得不舒服……”诺诺终于受不了这家伙那简直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的目光,触电般松开那只胆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没受自己控制做出这么大胆行为的手,撇过脸不去看路明非,声音低得听都听不清。
路明非嘴角翘起,一只手捏住师姐尖尖小小的下巴,在女孩薄薄的、温软的唇上吧唧印了一口,洋洋得意地说:“那可不,七宗罪里色欲可是耶梦加得专攻,有加成的。”
他说着把诺诺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嘿嘿笑了一声抱着师姐跳进了深邃的电梯井里。
诺诺突然被强吻脸色一变正要亲回来,突然觉得脚底一空整个人都悬起来了,低声惊呼着像八爪鱼一样抱紧了路明非。
路明非当然不是要抱着诺诺一起跳楼殉情什么的,这里原本就已经接近电梯井的最底层,就算不做防护也摔不死,况且这下面满是横梁。
点燃黄金瞳后路明非的视力简直强得惊人,只要微弱的光亮他就能看清楚黑暗中的一切。
横梁一根接着一根,即使抱着诺诺路明非向下跳跃的动作也很有些游刃有余。
只是女孩原本素白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绯红,因为抱着她的坏家伙总有意无意用刀柄去硌她。
直到最后一根横梁路明非停了下来,他从背包里找到一根荧光棒,弯折之后淡淡的光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和周围小小的一圈黑暗。
诺诺小心翼翼地从路明非身上跳下来,嗔怪地冲着路明非翻了个白眼,伸手把这个大色鬼的头发揉了个稀乱,跟鸡窝似的。
滑稽的模样逗乐了诺诺,脸上的潮红都还没有褪去就咯咯咯地小声笑起来。
路明非也不恼,摸摸师姐的头顶,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诺诺心领神会,深呼吸憋住了笑,同样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路明非眨眨眼,诺诺也眨眨眼。路明非歪歪脑袋,诺诺也歪歪脑袋,一缕红色的发丝从女孩的鬓角处落下来。
微弱的荧光在两个人之间闪烁,路明非突然俯下身子在师姐嘴唇上亲了亲。
“你你你你你……”诺诺大惊失色心说你小子小心我告你调戏良家妇女啊,况且调戏也就罢了也不看看这踏马是哪儿!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师姐你不是让我亲亲你的意思?”
“我亲你个大头鬼啊,你不是说安静点吗?”诺诺双手叉腰腮帮子鼓起来,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气呼呼地瞪着路明非。
路明非死猪不怕开水烫,嘿嘿一笑伸手去搂诺诺,诺诺脸烫得厉害,推也推不动,躲又躲不开,只得咬着牙屈从了。
两个人就着荧光棒去查看周围的环境,微弱的荧光照亮了电梯井最底部的四壁,周围居然被镀上了佛教中金刚的愤怒像,虽然蒙了尘而且故意做成年代久远的模样,颜料刻意被做得变色,但依旧庄严肃穆,怒目金刚居高临下从四方俯瞰,像是被诸神审判。
路明非诺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什么头绪。
卡塞尔学院相信圣经和北欧神话的原型来自于龙族的文明,却认为佛教和印度教的神话体系是人类结合一部分龙类传说进行编撰,所以对这方面的研究并不全面,导致路明非和诺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荧光棒的光芒闪烁,微量湿润的风扑面而来,路明非缓缓搂紧了怀里的女孩,他举目四望,在那层淡淡的光圈之外只能看到四周一片黑暗。
路明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随手拍了拍师姐微微挺翘的臀部,诺诺咬着牙仰头瞪着他,然后一口咬在这家伙的手臂上。
倒并不疼,但路明非还是做出呲牙咧嘴的表情,他把手中照明的荧光丢掉,让它坠入下方的黑暗中。
最后微弱的荧光被一片青灰色的鳞片包围了,还有几十双金色的、暗淡无光盯着上面的瞳孔。
蟒蛇般的尸体堆满了这个电梯井的底部,这些怪物的身体上布满锋利的、足以割断他们生铁般坚硬的骨头的伤痕,血肉被撕扯分食,只留下鳞片和骨头,还有那些瞪大发愤怒的、不甘的眼睛。
诺诺的瞳孔里缓缓流淌着熔岩般的光,她扣着路明非的手腕越来越用力,直到最后在男人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青色的痕迹。
“蛇形死侍,这些被杀死的蛇形死侍与刚才我们碰到的那些半龙形死侍曾在这里爆发冲突……”她突然看向路明非,声音幽冷,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蛇形死侍遭遇了屠杀。”
路明非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意识到一个事实,即便到了现在时间也才不过2011年十一月,距离上一段时空的东京之行都还有半年时间。
半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上一段时空赫尔佐格操控死侍的方法已经足够完善,那这一次呢?
不管现在控制这些死侍的人是赫尔佐格还是弗里德里希,如果他们的控制手段失效了呢?
受到控制的死侍对密党而言是一场灾难,因为他们需要付出更多的资源才能平息一场有组织的死侍袭击。
可失去控制的死侍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因为这些怪物不会只顾着去找到那些有能力杀死他们的执行部精锐单挑。他们会撕碎自己看到的一切。
路明非攀住缆线,抱紧诺诺一跃而下。
“先别管这些,用相机把下面全照下来,然后往深处走走,说不定能找到些重要的线索。”
“好。”诺诺果然找出相机咔擦咔擦拍照。
电梯井的最底部果然有一条深邃的长廊,甚至没有进行任何装饰,路明非重新折弯了一根照明棒,荧光扫过的地方都是灰蒙蒙的,四壁刷着白垩,地面只是用水泥抹平,墙壁上还残留着猩红的血迹。
死侍的厮杀布满长廊,直到电梯井才算结束。
尽头是一个已经被推开顶盖的窨井,旁边锈迹斑斑的井盖大概有上百年的历史,铸铁公司的德文标记模糊不清。
“这下面大概是有某个叶片涡轮机,设计之初是用来为这栋建筑解决污水排放时大型垃圾可能会进入管道造成堵塞的问题的。”路明非听到了蒸汽从管道里泄露的哨音,尖锐刺耳,还有涡轮机旋转时发出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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