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奥戴安娜”示意原先那个退下,对苏默发问:“说吧,深夜拜访有什么事?”
这下轮到苏默疑惑了:“嗯...无意冒犯。是那位老先生把我带进来的,这应该是你的命令吧?”
奥戴安娜平静地说:“是我让麦卡特把你带进来没错。但在心底,是你想见我,不是吗?”
“刚在公共委托中心建档就去接了治安局的C级悬赏,迫不及待当天就动身去了边陲,明明认识海伍德却不向他索要帮手助阵,委托完成后又立刻跑到安谧新区外面蹲车...”
“后生,你太浮躁了。你就差把‘大家快看我很强的’、‘我要出名’、‘中间人们看看我’这些话写在脸上了。”
苏默被看穿,却显得非常坦然:“想出名有什么不对吗?你也不喜欢那种没有上进心的咸鱼佣兵吧?”
这么直率、毫不做作,让奥戴安娜愈发有兴趣:“所以,你是想跟我建立关系?”
苏默适时奉承:“伯爵女士的大名在新月城佣兵届人尽皆知,有哪位佣兵不希望为您办事?”
奥戴安娜发出轻笑,意味深长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跟你合作?”
“说实话,你这个人很蹊跷。以前从没在新月城听过你,前几天突然就冒出来了。谁知道你是什么来历?”
苏默回以微笑:“来历不重要,重要的是办事的质量,信任也是慢慢建立的。如果您真的对我没兴趣,今天也不会把我请到这里。”
奥戴安娜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后生,我见过很多和你一样高调且自信的人,他们在短暂的风光后无一例外都陨落了。”
“新月城的水很深,有冲劲是好事,但冲得过猛容易淹死在水里。把我的话听进去,对你有好处。”
苏默微微颔首,以示铭记在心。
奥戴安娜话锋一转:“言归正传吧。既然你有意合作,还在路上等了那么久,我总要给你一个机会。”
“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办,就当是我的个人委托,帮我去偷一样东西。”
苏默有些疑惑。
偷东西?
他本以为会是什么激烈的委托,没想到居然只是偷东西。
奥戴安娜在栏杆旁的操作屏触击,一片全息投影出现在大堂中央,组成了一个手提箱的立体投影,旁边还悬浮着许多文字注释。
奥戴安娜徐徐介绍:“你要偷的就是这个银白色手提箱,总重量5.32千克,别问里面是什么。”
“据我的线人回报,这个手提箱在边陲暴力团体「鹰爪会」那里。”
鹰爪会...
苏默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
他发现自己居然没听说过。
一个在游戏中连名字都没有团体,只能是那种臭鱼烂虾了。
奥戴安娜看了眼手表,继续说:“现在是晚上8点整。你的任务就是在6小时内、也就是凌晨2点前拿到那个手提箱,把它带回来给我。”
苏默问了一个细节问题:“时限判定以拿到箱子为准,还是以箱子带回这里为准?”
奥戴安娜:“时限以你拿到箱子为准,但委托完成的条件是把它带回这间大厅。”
苏默:“好的,您继续。”
奥戴安娜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注意,这起委托我有额外要求——整个过程必须隐蔽。”
“我会派眼线全程盯着你,他们都是我手下最精锐的情报人员,会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如果他们发现你的偷窃行动引起了鹰爪会的注意、或是在现场留下了任何可被追踪的痕迹...我会将委托判定为失败,超时也一样。”
“到时候,后生,我会把你列进黑名单。你永远,我是说永远,都别想再见我了。”
苏默不禁皱起眉头。
他不明白这场委托的意义。
那个银白色手提箱对奥戴安娜很重要吗?
如果很重要,她为什么不派信得过的人去偷,反而把委托交给自己这个刚认识的人?
如果不重要,又为什么要派眼线全程盯着?
还说失败的话立刻列进黑名单...这在佣兵届可是非常严重的惩罚。
而且,为什么是偷?
以奥戴安娜的实力,鹰爪会这种名字都不配写进剧情的团体不是说灭就灭?犯得着拐弯抹角去偷?
行动必须隐蔽的意义又何在?
为什么要规定6小时的时限?
难道这是一场试炼?可奥戴安娜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太多太多问题萦绕在脑海中,苏默有些捉摸不定,看不懂奥戴安娜的用意。
眼看苏默陷入犹豫,奥戴安娜轻笑:“退缩了?没关系。没信心就别接,吃完夜宵让麦卡特送你离开,我们就当没见过面。”
与知名中间人建立关系的机会就在眼前,苏默没可能退缩,怎么也要试试。
大不了被拉黑,到时候去找别的中间人也行,又不会掉块肉。
他暂且将诸多问题抛到脑后,重重地说:“我接。”
奥戴安娜缓缓吐出烟圈,语气波澜不惊:“关键信息都在全息影像上面,没有备份给你,自己记下它。”
苏默:“已经记完了。”
奥戴安娜瞳中倒映着烟枪的星火,显得无比幽邃:“你可以走了吗,让麦卡特送你出新区。”
“告辞,伯爵女士。”苏默转身离去。
麦卡特跟上苏默,与他一同消失在黑夜里。
大堂里一片寂静,只有烟草燃烧的微响。
“吱——”二楼的门打开了。
“奥戴安娜”的神情变得恭敬,退到一旁,腰几乎弯成了谦卑的九十度。
“嗒,嗒,嗒...”随着清冷的脚步声,一道穿着长裙的婀娜身影从门后走出。
这个女人的容貌和“奥戴安娜”完全一致,可如若细看,会发现她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艳压,连断刃在她面前都显得谦卑渺小。
这是真身,真正的“奥戴安娜伯爵”。
奥戴安娜示意替身退下,默默抽着烟枪,注视着苏默离去的方向。
断刃沉声提醒:“伯爵女士,我们真的要卷进去吗?一支剃刀中队已经在路上了,6小时内就会抵达边陲。如果事情暴露...”
奥戴安娜的语气很平稳:“真暴露了再说。”
断刃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我只是想提醒您,如果这件事情没处理好,合子公司一定会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这么卷进来风险很大。”
奥戴安娜将烟枪敲在烟灰缸上,抖掉里面的灰,默默地说:“其实我也不想卷进来。但就在今天下午,有人给我写了一封亲笔信。”
“那姑娘说,自己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是个很好的人,救过她的命,现在正在新月城当佣兵。”
“她还说,自己治好病要隐退了,希望我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关照一下那位新朋友,如果他遇上什么大麻烦,能拉他一把。”
奥戴安娜说到这里,把手探进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副通体惨白、没有任何花纹的白色面具。
奥戴安娜深深注视着这副面具,仿佛是在注视着它曾经的主人:“她前几年帮我做了那么多事,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奥戴安娜侧目瞥向庄园外漆黑的夜幕,声音幽幽的:“能帮的我已经帮了,剩下看苏默自己的造化。”
“如果他抓不住这个机会,那我也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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