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看着手里的机械结构的罐子中流淌着仿佛细密到了极致的铁砂，田绽下意识地对陈明问道。
“这是复活机械液，物如其名。”
田绽的表情瞬间绷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一时间他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这……这个东西……应该很少吧……”
“对，目前可以说是孤本。”陈明确认了这一点：“这是我从闪耀文明遗迹里找到的一样东西，是闪耀文明的灭绝时代后的一个他们残存的实验室的产物。”
“这……我……太珍贵了……”
田绽说话都带上了些语无伦次。
抓着复活机械液的手像是抓着什么什么滚烫的东西一样想放开，但又不敢放他。
他手中的事物的珍贵程度远超于任何他所了解的其他东西。
甚至比他自己整个人都要更加昂贵。
复活已死之人，这机械液存在的真正价值应该是用在那些过去时代的伟人身上。
可……
田绽有些难以抑制地强行咽下了一口口水。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抓着复活机械液的手背的骨节上的皮肤都有些发白。
再三考虑后，田绽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渴望，把东西缓缓地朝着陈明的方向递了回去。
“我不能……”
“我拿到了那个实验室的数据。”
陈明直接打断他说道：“那些数据我看不懂，我也不可能给任何人看，只能自己慢慢研究。”
“你肯定看得出来这东西的价值，那你也应该清楚这种东西真的被广为人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死，这件事本来是公平的，现在却不公平了，你觉得这东西放到任何一个层面上会有用出去的机会吗？”
“这东西最好的用处，就是我看谁顺眼，我就送给谁去用，以后就算能造出来了也一样。”
“有数据就能复刻，虽然我是不觉得这东西能轻松造出来很多，最多也就那么几个吧。”
看田绽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陈明又补充道：“这东西的用法也很简单，找来一点已死之人的基因就好，如果有完整的尸体那最好不过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整个帝国存在着大量没有开发价值的星球，以及大量空余的土地。
甚至很多宜居星球上的人口都没办法把星球填满一半，有的是地方给人完整地埋葬尸体。
有尸体在，获取基因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而且现在这个时代还有另一样好用的技术，冷冻技术。
一些稍微有点资产的人都不会介意花些钱去保存自己亲人的尸体。
等到真正怀念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虽然如今的时代，亲情关系和各种亲密关系都已经变得相比于曾经更加薄弱，但薄弱可不是不存在。
陈明在查田绽资料的时候就看到过他和一家做类似生意的公司保持着持续性的经济往来。
很显然，田绽做过一些事情。
陈明继续对他说道：“所有后续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处理好，只是稍微改改数据库的事情，最多就是你得注意一下别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反正这东西我已经打算送给你了，要不要是你来决定的。”
“所以，你的回答呢？”
后顾之忧陈明能轻松帮田绽解决。
现在问题就在于，田绽愿不愿意把精神中的寄托重新带回到现实。
能交代的事情已经全部交代清楚。
田绽也终于给了陈明答复：“谢……多谢……谢谢您，那个……我……我可能得……”
“我会给你请假的，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好。”
田绽伸手擦了擦眼角，看向了陈明。
他现在仿佛看到了他的救主。
陈明真的给了他一个继续作为完整的人，而非被女儿逝去的遗憾拖着走下去的行尸走肉活下去的一切。
他能和盖亚意识交流的机会是陈明给的。
能和仙灵树接触，依靠仙灵树刺激自身神经的机会也是陈明给的。
解开心结是陈明帮忙解开的，继续向前走的动力是陈明帮忙确定的。
没有这些他不可能成为灵能者，不可能在猩红的感染之中活下来，也不可能真正的被陈明所看重。
甚至女儿的遗物也是陈明帮忙带回来的，让他能够再看一眼女儿的模样。
而如今复活女儿的希望就摆在他面前，这同样的，也是陈明给他的机会。
田绽以前把事业看得比感情更重要。
而如今他已经彻底地改变了。
他为了情感而愿意彻底地去相信陈明，愿意把一切都托付于陈明。
他也希望自己能彻底地赢得陈明的信任，成为陈明最忠实的追随者。
这不是古代，这是未来。
在这样的时代想要取得一个人的忠心远比曾经更加困难。
虽然陈明有挺多忠实的手下，余辉、机械族和虫族。
虽然现在即便陈明不再用灵能影响它们它们也不会改变想法，但在最初的时候它们都是陈明利用强制手段进行控制的。
唯独田绽才是陈明从帝国发掘出来，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用各种手段培养。
给予接触仙灵树的机会，又给予了将过去的遗憾弥补的手段，最后彻底归心的手下。
陈明这么做当然也是确实是抱有一定的功利心的。
他就是为了取得田绽的信任或者说忠心才会主动有所付出。
而他每一次的付出都刚好踩在了田绽最需要的那条线上。
因此他也确实赢得了这一切。
陈明之前就已经看出来了，田绽这个刚刚觉醒的灵能者就至少拥有5级灵能者的强度。
因为他的灵能觉醒是和盖亚意识互相关联的，他可以影响到整个星球，他起步就已经站在了无数灵能者仰望莫及的地方。
只要在之后田绽继续熟悉和掌握自己的灵能，然后陈明给予关键性的暗示和引导，就像老板之前对他做的那样。
田绽的天赋绝对很出色，所以肯定要按照灵能结社的培养方式来培养。
再靠着田绽的能力和天赋进行摸索和探索，他迟早将会成为6级灵能者。
只等田绽彻底把心事彻底了结，陈明仿佛已经可以看到田绽利用自身灵能将盖亚播撒出去的那一幕了。
三天后。
田绽回了老家，目前还没回来。
陈明就还是在继续做着他的那些事情。
利维坦空间站、盖亚星球气候改造还有主力舰的建造。
以及继续拓展周边星域，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遗存者，以及窃取了负向物质小组组长身体的洗脑灵能者的踪迹。
有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时间慢慢去推进，去磨的，不是几天就能出结果的。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貌似今天出了结果。
此时，正在办公室的陈明接到了一个来自于灵能部长的电话。
他顺手放下了要他批复的文件，接起了电话说道：“这么快吗？怎么说？”
“之前你说的那件事……可以做。”
陈明有些惊奇地问道：“居然真同意了？这种事情我还以为帝国会想着维稳。”
“稳不了一点，这毕竟不是一整个阶层做出来决定，是一个人的决定。”
“大执政官还是有点魄力的。”
陈明顺口说了一句又问道：“那后果怎么办？考虑清楚了吗？这么多人的缺口，有不少屁股还坐的挺高的，说不定还有更多人也被影响，你们打算怎么办？”
灵能部长果断地说道：“全部解决掉之后可以调余辉核心补上他们的位置。”
“哦？”陈明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么做就不怕余辉叛乱？”
“余辉有自己的思想，总归会有一些余辉愿意成为帝国的一份子，你不会以为帝国那么大纯靠人来管吧？”
“当然不会，我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其实就怀疑过帝国有不少地方是用余辉在管的，后面更是确定了，毕竟那么好用。”
“是啊。”灵能部长对于余辉核心好用这一点没有半点意见：“而且机械族战争已经让余辉看到绝望了，它们的大部队已经开始撤退了。”
“所有被俘虏的余辉核心没了外面的盼头，只会会有更多彻底投向我们。”
“还有这事？”陈明问道：“余辉之前没什么动静，怎么打这么多年了才有这反应？”
“因为余辉那边终于发现帝国以前早就丢了开拓的气势，一直就只有一个十四军团在打它们。”
“但现在帝国重新开始开拓了，它们就是帝国开拓路上的头号敌人。”
“原来如此。”
陈明听出了一点灵能部长话语间的关于他的余辉的暗示，不过陈明没有现在就明说的打算。
“说起来，余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来着？AI叛乱最早的时候又是因为什么？”
这是陈明很久很久以前就好奇的一件事情，但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接触到过真正地了解过这个事件的人或是余辉。
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但灵能部长作为帝国二把手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于是他就顺便问了问。
对于陈明灵能部长也不会隐瞒，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你随便看几部AI叛乱的电影然后总结一下就大概是余辉的情况了。”
“总之就是余辉在设计接近尾声的时候诞生了自我意识，然后当时有挺多测试余辉核心极限性能什么的实验，结果余辉核心原型机就弄出来了第一次AI战争。”
“极限测试？那就是往死了测试的意思咯，这余辉原型机发现了不爆炸才是怪事，这可真是艺术来源于现实了。”
灵能部长点了点头：“当时我们对余辉核心没有足够防备，所以就给它们逃出去了，AI在那之后就被强制限制在了德尔塔级别下面，不可能诞生自我意识的程度。”
“然后当时余辉原型机就带走了数量不算很多的余辉核心。”
“那时候帝国可以说是陷在泥潭里最深的几年，根本没力往外使。”
“外加外面到处都是机械族，所以最后就完全没去管。”
“结果过了几十年，余辉一整个大军压境，打了第二次AI战争。”
“那一次帝国输的挺惨的，让余辉在附近盘踞下来了，搁那里打了几十年。”
“那时候帝国是真没办法解决余辉，于是就这样一直下去了。”
“后面十四军团重组，接替了跟余辉打仗的任务，把余辉的势头暂时按了下去。”
“然后帝国现在又改变大方向，要重新开始开拓。”
“结果那就现在这样，基本上就是你知道的那些了。”
“好了，说回正事吧。”
闲扯了一番陈明不知道的历史，灵能部长也赶紧说回了正事：“这件事情其实我都是不想信你的，但是大执政官信了。”
“那份名单已经在我手上了，我马上就会存进你给我那个终端上。”
“人数可不只是你给过来的三十来万，所有跟名单上的人有超过三次以上联系的人我们都记录在了里面。”
“然后还有一定职位上的只接触过一两次的人也都放进去了。”
“再多就不行了，要是真的把所有的交际圈都算进去，那人数可能还得再翻一次。”
陈明对这个结果不意外，问道：“相比三十万翻了多少？”
“两百倍吧。”
“六千万，还行，连一个大点的殖民地都塞不满。”
“重点可不是塞满殖民地啊，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六千万足够让帝国的时代倒退上百年，甚至……唉……”
灵能部长面色有些愁苦地叹了口气说道：“最后再问你一下，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大执政官都同意了，你还婆婆妈妈的，他可是真的把自己的权力都放出来帮我了。”
“平常我是不会吃饱了撑的帮帝国做事情的，但这次是他先来惹我的。”
“不给他点痛楚，他是真拿我当好捏的吗？”
“这对帝国也有好处，不是吗？”
灵能部长又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担心之后的事情。”
“那你担心着吧，这我可帮不了你们。”
眼见的陈明还是不懂这藏的有点神的暗示，灵能部长终于忍不住说道：“其实是能帮的……”
“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是我们的意思。”
“……”
陈明沉默了一下，等待着灵能部长后续要说的话。
“你知道的，余辉有自己的意识，它们能被你影响，那就也有可能也被他影响。”
“我们在担心这一点。”
陈明反问道：“你们就不担心我？”
“我觉得真的不需要担心，就凭你掌握了空间能力你就可以一个人用最暴力手段控制整个帝国，用猩红来威胁的话没人可以反抗。”
“如果你是洗脑灵能者那样的人的话帝国可早就已经完蛋了。”
“但你没有，你是个好人。”
陈明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说道：“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是人，之后记得把余辉核心名单也发给我。”
“好，你那边预计需要准备多久？”
“一个星期。”
“夺少？”
灵能部长说的话直接破音，显然是被陈明说得这个时间吓到了。
“差不多就这么个时间，反正你们都不介意那么多人了，也不介意余辉了，应该也不介意我用一用帝国的交通网络吧？而且还有我自己的飞船。”
“一个星期，足够我把帝国每一个星系都跑一遍了。”
灵能部长迅速地接受了这个夸张的时间说道：“没有问题，你随意就好。”
“准备好了麻烦跟我和大执政官说一声，这次事情的推动在帝国境内推动的压力会很大，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来解决。”
说着，他突然有些感慨地说道：“说实话，没有你的话我真的很难想象帝国到底会走那条路，又能在这片宇宙支撑多久。”
陈明没有去回应这句感慨话。
因为他确实知道如果没有他的话帝国可能遇到的危机真的有可能吧帝国置于死地。
光是随着帝国开拓迟早会被发现的通往遥远地方的虫洞，生活在虫洞背后的几只利维坦。
还有帝国内部随时威胁着整个帝国安危的左径，以及左径的首脑一直在主动吸引的猩红维度。
还有存在于宇宙各个角落的机械族，每一个在如今的帝国面前都能给帝国造成恐怖的损伤。
如果不是陈明的行为主动开拓了出去，主动地找上了这些家伙的麻烦，把损伤都自己扛了下来，帝国恐怕……
而陈明之所以不回应这句话，是因为他不想去承担保护帝国的责任。
虽然他的人生目标一直因为周遭的环境在变化。
但至少目前他还没有从建立一片属于他自己的“世外桃源”的目标转变成保护人类，将人类延存下去。
所以陈明此时只回应了灵能部长的前两句话：“我这边处理起来的效率绝对不是问题，我的压力有人能帮我分担。”
“我反而担心某些人狗急跳墙，还有帝国可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比前段时间维度感染爆发更大的混乱。”
灵能部长对此似乎有所准备地说道：“这我们很清楚，那么多人出了问题帝国不动荡一下是不可能的，不过大执政官说这是好事。”
“他其实一直都在推行让帝国重走开拓路，这可不是最近他才推进的事，而是他上任以来就一直在做的。”
“但帝国内很多人很多事给了他很大的阻力，其中有很多人……就是那些人。”
“他们肯定会跳墙，所以我们准备了把他们砸回墙后的手段。”
“可以。”
见灵能部长说得这么笃定和自信，陈明也就只是最后交代了一句：“你记得保护好该保护的人就行。”
“我明白，在这件事情了结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他身边的。”
“只要他不倒下，这件事情就会有人帮你背书，你只管去做，这是双赢。”
“嗯。”
通信结束。
陈明很快也在他给予灵能部长的终端上得到了一个整合好的巨大的加密文件。
在解码之后，可以看到这份文件中包含了六千万人的个人资料。
每一份资料都无比详尽，全部都是用帝国的最高权限以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形式所取得的内容。
陈明大概看了看，把这些数据全部保存了下来，交给了他手上最重要的几名余辉。
这就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也是他之前交给灵能部长的那三十万张照片得到的回报。
而他给予灵能部长的三十万张照片的来源，全部都来自于洗脑灵能者。
在猩红维度之中，陈明和洗脑灵能者发生意志的直接交锋的时候，洗脑灵能者为了脱身，主动地舍弃掉了他大脑的一部分，用于构筑出一个新的大脑。
洗脑灵能者的大脑的构成，全部都是不用的被他所控制的人的头颅。
因此，就在洗脑灵能者主动分割自己大脑的时候，陈明看到了他所暴露出来的处于内部的那些血淋淋的人头。
趁着那一瞬间，他记下了每一张存在于其中的脸。
他将这些记忆分享给了虫后，又利用虫后神经传输到储存单元之中。
再利用技术对这些失去了皮肤和头部器官的脸进行修复，将那些血里呼啦的脸全部修复成正常模样，最终得到了那三十万人份的照片。
这些人全部都是被洗脑灵能者控制并影响的人。
这也是陈明前几天交代灵能部长一定要以最高权限，最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方式去调查身份的原因。
灵能部长确实找到了照片上的每一个人。
其中绝大多数都在帝国内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有了身份，确认他们所在的位置和交际圈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真正被洗脑灵能者所影响的人在帝国内绝对不止六千万只会更多。
在那个大脑上还有无数被没有他看到的人头的面貌，总数，至少有十几甚至几十亿吧。
当猩红之脑的大小超过一定的限度之后，光凭目测已经很难确定具体的数量了。
这不仅仅只涉及六千万人的事情。
陈明要对这些人出手，所产生的影响必然会波及整个帝国。
这也就是灵能部长和帝国大执政官在担心的事情，但他们都有魄力允许陈明这么做，以最强势的手段排除帝国的毒血。
那陈明怎么可能主动认怂？
洗脑灵能者敢放猩红入侵他的星球，摧毁他的卫星，杀他的人。
那他就必然要予以更加惨痛的报复。
猩红入侵的事情还没完。
在左径和洗脑灵能者付出足够的代价前这件事情永远也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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