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山上。
两位护道人和黄赣围杀白壁,竟然呈现出了少许败象。
哪怕是相同的仙家术法,由底蕴更深的白壁使出来就显得灵力凝重,手法精妙,符合“气沉丹田”仙家评价,并且动辄爆发雷霆一击。
中年男子和女冠只能不断从左右进攻,相互之间分摊压力,前者出身兵家势力,体魄近似武夫,灵力按照兵法阵势排列,以天罡之数屡次打出,每回命中都能让敌人脚步踉。
后者频频出剑,以金属性本命物和中炼的法器雷印为基础,催动金雷灵力模仿剑气,招数刚猛,大源王朝崇玄署素来以雷法闻名,杨氏老祖更被誉为北俱芦洲雷法第二,是一名不是剑仙胜似剑仙的大修士。
此刻时局,唯有抗住正面压力的黄赣最为艰难,但他出手却最不计生死,因为这是唯一的活路,倘若撤走,武夫速度不如同层次优势,本就不算极其坚定的两名护道人,没准就将即刻反水。
战斗只持续了半刻钟,白壁狰狞一笑,全然不见半点仙子风采。
兵家罡术和金雷剑袭来,她不管不顾激发了体内的水属性本命物,是昔年与宗主定下师徒名分时,对方赠予的一坛弱水,有着鹅毛不浮之称,弱水呈现出了漆黑之色,水毒之酷烈足以侵蚀远游境武夫的体魄,若非使用水龙宗根本法门小心炼化,寻常修士触之即死。
兵家罡术和剑道术法崩溃。
两位护道人默契后撤,等待对方击杀死敌武夫时露出破绽。
黄赣脸色大变,拼尽全力暴退。
就在此时,白壁陡然恢复了冷静神情,竭力施展水法遁术,从包围圈的缝隙中成功逃离出去。
詹晴已死,作为半个道侣,她当然恨极,但大道修行,他,她和他们都有一个“人”依偎身边,唯独“我”没有,别说是半个道侣,就算詹晴是她生生世世的姻缘,也不值得赔上性命,更何况此次斩情,静心明性,已经让她抓住了一丝大道契机,瓶颈松动,说不得回去就能成为高高在上的金丹地仙。
一道蓝光远去。
两名护道人愣在原地,黄赣心底暗骂了一声废物,赶紧借着刚才的力道转身下山,一路上头也不回,小侯爷和水龙宗弟子身上得来的收获,足够他出去后购买必要的练武资源,进而尝试突破金身境,由于过去当了三两年皇帝,一些门路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冲突结束,山顶只剩五人。
大源王朝,兵戈山护道人和“宁真正”,崇玄署护道人与橘然。
以及一名观海境野修。
金道人站在原地有点尴尬,以一敌四,个个境界和自己持平,甚至更高一层,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某个时刻,金道人莫名觉得那个“宁真正”面容有点熟悉,可思来想去,印象也只是年轻谱牒仙师,双方并无什么交情。
可怜今日难兄难弟,要和刚认识的江老弟死在一起了。
“公子,且看我杀了这个以下犯上的野修。”中年男子恶狠狠地,没杀成白壁,他现在的处境也有点不妙。
江源突然出手,腰间作为上等法器的珍稀长剑崩碎,无数碎片朝着对方飞迸。
每一枚碎片都精准命中了兵家天罡兵阵列循环的薄弱点,犹如一支支轻骑绞杀大军,一击灭杀了这位龙门境长老。
护道女冠拉着道袍女子后退,眼中的忌惮达到了顶点,即便有同门并且大意的缘故,一招击杀长老还是太过悚然听闻。
绝非观海层次,这位兵戈山护山供奉的关门弟子已经悄悄跻身龙门境。
江源开口道:“兵戈山成就长老之位,有挑选十个记名弟子的资格。”
金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老脸,不是老弟,你有点倒反天罡吧。
“要脸不要命,成全你。”
“弟子金巫拜见师尊。”
金道人甩甩袖子,义正言辞。
江源不去看在场三个活人,他需要一个正经身份出手“赃款”,此外酒樵和高承都是有背景的人。每个马甲都是一层暗中铺开的蛛网。
残缺大阵已破,数十具道人尸体灰飞烟灭,曲阿山属于古代的一名女子元婴剑修,身为天字号供奉,与清德宗嫡系地仙道侣同居。
江源先拿了这里的三样东西,一把地剑仙飞剑――醉三千,神通尚在的时候可以幻化出三千把细如毫毛的冷锋,如今徒有坚韧凌厉。
另外两件分别是《清德阵法》和道侣地仙的本命法宝――瑞皂旗,品秩中等,通体沾染黑红血迹,更像是一块裹尸布,适合用来充当大阵的压胜之物。
其余九十几件东西,法器灵气、道藏古籍、古玩字画,堆在一起琳琅满目,都来自曲阿山一脉门人弟子,至于神仙钱和丹药早已丧失了灵力。
这些珍藏被某人一字排开,摆在道袍女子身前。
“任选九个。”江源平静道,一瓶水丹共计九颗,所以对方可以选择相同数目的器物,其中有一件属于地仙道侣之子的法宝,能否挑中只看眼力。
道号橘然的年轻女子低头,轻语道:“道友不是宁真正,他如果是这种性子,我不至于对两家结为姻亲一事心怀排斥。”
江源叩指敲击面前真空,如同石子坠落水面溅起涟漪,护道女冠当即身死道消。
橘然脸色煞白,金道人缩了缩头。
“临死前有什么遗言。”江源说。
橘然额头见汗,瞬间福灵心至,颤抖着说道:“秘境结束,请前辈去大源崇玄署做客,老祖说兵戈山护山供奉突破元婴剑修十拿九稳,那边并非善地。”
江源颔首,收起一堆杂物,大致能卖个百颗谷雨钱,其中法宝占据了大半。
没过多久,秘境外围的青色丝线已经近之山脚。
“一束经纬线,一道霜意,一道春意。”
江源略作沉吟,三者分量都不轻,最起码灭杀地仙绰绰有余。
走到曲阿山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名为桑野的冰雪平原,昆吾山、鸟次山、连石山坐镇东西北三个方向,正中间则是偌大峡谷,居中位置生有一颗犹如火焰燃烧的巨树。
经过第一轮遭遇和厮杀,存活下来的数百名修士和武夫都在朝峡谷前进。
因为火树之上浮现着一件流光溢彩的全身铠甲,宛若大日绽放光明。
所有热量都沉浸在峡谷里。
江源回头,两位护道人的尸首渗出涓涓鲜血流入地面,依稀能看见诸多赤红色的光点,这些光点来自各式各样的火道外物。
一刻钟后,足以消杀元婴的青色丝线袭来,曲阿山上尽是缓缓流淌的月色,青线仿佛完全忽视了三人,继续按照既定轨迹向着峡谷的方向收束。
“师尊,咱们就待在这里吗?”金道人有点别扭地说。
“既然弄清了全貌,那么静候即可。”江源淡淡道。
一个时辰过去,将近一百人抵达了终点站峡谷。
剑仙弟子于慎,雷泽宗主嫡子雷泽,水龙宗主弟子嫡传白壁,金乌宫主及其夫人,四方各自聚拢了一批人相互之间大打出手。
血腥的厮杀持续不断,因为那副金色铠甲真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仙兵,宫主夫人依靠开山祖师留下来的传承率先将其披挂在身,以金丹修为击杀其他数位地仙。
一尊藏藏掖掖的元婴骤然出手,配合于慎的本命飞剑海蜃成功击杀宫主夫人。
仙兵易主,被一名野修抢到手,大战继续。
曲阿山巅,橘然神色微僵,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原始血腥的画面。
“前辈,肯定有人在背后推动啊,他们……”
金道人笑着回答:“能拿一件仙兵充当诱饵的高人,谁能反抗,再者金色铠甲的价值仙子可能没有具体概念,玉璞境大修士能有一件半仙兵护道就已经算是财大气粗了,仙兵唯有仙人执掌才算以德配位,换而言之,金色铠甲上面蕴含着磅礴气运,我们野修的境界和修为大半都是赌出来的,既然当了野修,对此就绝没有视而不见的理由。”
橘然蹙眉‘说道,“可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万一呢,万一这件金色铠甲是高人送给弟子的拜师礼,万一高人就想要一个匹配仙兵气运的幸运儿,万一这件铠甲就是唯一的生路,除了拼命还能如何。”金道人笑道,“不是谁都能和师尊一样不去赌的。”
话音刚落,轮到了剑仙弟子于慎抢到金色铁甲,仙兵对于地仙以下相当于一境加持,纵然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威力,也能发挥出强悍的效果。
名为海蜃的本命飞剑不停飞舞,争夺者的数量迎来了腰斩,雷泽宗主嫡子被一剑洞穿眉心,魂魄就此返回祖师堂,临死前盯着于慎的目光简直择人欲噬,身躯损毁,修为尽失,资质半废,这等代价任何人都要痛心疾首。
最后关头,于慎咬了咬牙,使出了自己的保命底牌,一道流光从他心口飞出,犹如剑仙置身此地亲自递出了一剑,不给雷泽魂魄返回祖师堂纠缠不休的机会,直接将其彻底灭杀在了这里。
半座峡谷因此崩塌。
江源手捏右清灵指印,推演出了一桩过去事,如果金乌宫主的嫡子晋化没死,其人凭借大练的火漆印章日夜温养资质,应该能勉强得到金色铠甲的几分认可,前往壁画城是为了得到挂砚神女青睐,一旦神砚滋养火漆印章,基本上拿到铠甲就能小炼。
又是半个时辰流逝,随着参与者们几乎凋零殆尽,无数蕴含着赤红色光点的血夜染红火树,一道高昂的鸣叫响彻天地,于慎惨烈哀嚎,肉身和神魂全部被金色烈焰燃烧殆尽。
一头金黄色的虚幻巨鸟拔地而起,那颗火树就是头上的翎羽,三足割裂大地,显现出了金红色的庄严轮廓。
昔日死战,遍撒秘境的破碎神魂化作火道外物,在外来修士和武夫的收集下归一。
以金色铠甲为身,这头玉璞境的“小金乌”重新聚拢神魂。
下一秒,整座平原崩塌,化作火海。
曲阿山淹没在金色浪潮里,月色如舟。
峡谷中的所有外来者不论身份贵贱,全部身死道消。
天地间,唯有凄啸回荡。
突然,一直收束的青色丝线显化身形,是一名体态婀娜,容貌丽的华服神女,姿态绰约不凡,嘴唇艳如朱砂,脸庞上的彩色纹路来自古代祭祀传统,威严高贵。
而在她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年轻男子,手持一杆经纬判官笔,纶巾儒衫,腰间佩有美玉,正是北俱芦洲年轻第一人,仅以古稀岁数便跻身玉璞境大修士的林素,同时他还是浩然北岳山神的唯一弟子。
林素和神女联袂出手,金乌冲天而起,整个秘境频临破碎。
月色舟上,两人并肩。
橘然早已昏了过去,金道人主动让出半个身位。
重返此地的“黄赣”开口道,“万年之间,一部分妖族与人族共同登天讨伐神灵,金乌一族此前化身诸多大日,隶属于十二高位里的青童天君,也就是日主,后来日主跟持剑者一起倒戈,金乌们便与天庭冬部展开对抗,这头小金乌的对手是司掌冰霜的青女,双方都是肉身腐朽,神魂破碎的下场。
之后,青女成为了壁画城上的春园神女,一甲子前择林素为主,大日融雪春来到,今日这场打闹如果是青女和道侣赢了,她就能彻底活过来,并且跻身仙人境,至于她的道侣,金乌经纬甲和经纬判官笔同为仙兵,搭配起来有点意思。
一切都是那位浩然北岳正神的辛苦谋划,为弟子和弟子道侣铺平大道,但对此,有些家伙不怎么愿意。”
金巫,或者说天地间最大的金乌老祖此时愤愤说道:“一万年前我们和人杀神,眼下他和神女杀我们,我出手无不可,就算告到至圣先师那里也应该占理。”
祖金乌一身修为澎湃宣泄,十四境候补,距离真正跨越门槛只差青童天君烟消云散,堪称一步之遥,却又是咫尺天涯,活生生熬了一万年也无用,日主一日不死,金乌就只能是金乌,山巅大道如同独木桥。
也正因为他未来有少许希望继任日主,此时此刻才只用退后半步。
“过去对,不能否认今日错,不过朕更讲赏罚,以功劳荫庇子嗣合情理。”
以黄赣这位“三年皇帝”为容器降临的周王笑道,“飞升境出门需要向书院和天幕圣贤报备,你既然选择出手,那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愿跟陛下去蛮荒天下。”
周王颔首,一个十四候补在天幕圣贤眼里犹如夜里焚山,运渡只能在洞天福地或者秘境里进行,否则就该是亚圣露面了。
一枚古老印玺消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亲至,原本已经开始破碎的秘境稳固下来,不弱于小洞天。
“尽管出手。”周王说。
祖金乌张口,一缕璀璨的金色火焰飞出。
下一秒,与烈焰分庭抗礼的冰霜和春意蒸发,整个秘境之内全都是金色的耀眼光芒,真正意义上的铺天盖地,熔炉降世。
距离仙人境只差半步的春园神女被烹杀。
小金乌畅游在金色海洋里修补自己的神魂。
月舟上,江源阴神已至,黄犬神色复杂,开启两座天下之间的通道,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实验,那么这次就是正式投入使用了。
临走之前,周王做了三件事,先是给了黄狗一脚,然后内视黄赣躯体,留下了一个有望争夺最强六境的武夫底子,紧接着将其移出秘境,最后招来金乌经纬甲,换给某人一副相同品秩的神人承露甲山鬼。
祖金乌见状一怔。
“他能把你和我这道魂魄都留下。”周王漠然地说。
祖金乌低头,他不信,毕竟月主目前只是元婴境,但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君无戏言。
江源阴神收起黑色铠甲,省去了自己拆分再铸造的麻烦,金乌经纬甲一半是小金乌魂魄的凭依,另一半则对夭夭作用不小,不过所有一切加起来也只是添头,花掉半座国库检验成果,周王为的只能是自己留在浩然天下的一魂一魄。
一大一小两只金乌跟随周王去往蛮荒天下。
通道关闭,秘境里金焰熄灭。
……
焦黑大地上。
林素一脸茫然。
道侣身死道消,金乌和仙兵消失不见,原本胜券在握,皆大欢喜的局面顷刻间崩塌。
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以及一道不可忽视并且越来越近的身影。
毫无言语,林素选择出手,今天发生的事情变化太快,让他察觉到了一丝被安排的味道,背后的师尊已经不能再给他安全感。
手中经纬判官笔书写纵横两道,体内两把剑仙飞剑相继离去,仿佛彗星砸向大地。
确定经纬以求命中,判官落笔执掌生死。
必中和必杀。
风雷呼啸的剑意、春光延绵的剑意、兵家天罡的剑意、冻杀晚秋的剑意……
二十几道大成剑意紧随其后,犹如彗星的甩尾,剑光不断涌现,交错纵横,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
下一瞬,林素大口呕血。
他的后背炸开了一个大洞,卓越天资铸成的一品金丹化作齑粉。
恍惚之间,像是一轮明月从心底升起,然后从泡影变换现实。
彗星和流光坠落,大地震颤不休,但却落空。
林素额头渗出冷汗,眨眼间面前被阴影笼罩。
江源以气盛武夫体魄递出一记武帝拳,唯有神似,毫无形似。
巨响之中,天翻地覆。
林素被打烂护体神通和本命防御重宝,笔直凿进地面,引爆了滚滚白浪向着四面八方浩荡席卷。
尚未起身,心窍炸开。
又是一轮心中明月升起。
精神被粗暴地折断,惨烈的苦楚蔓延全身,月色从躯体裂口中争先恐后地向外延伸而出。
像是有毒汁和刀锋封入喉咙,林素艰难开口,嗓音沙哑:“什么……人?”
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家伙。
两把必中和必杀的剑仙飞剑从背后袭来,洞穿某人肉身,却仅仅是一笼月色。
江源还给对方一剑,林素后脑炸开,因为护卫神魂的罕见重宝,他的神魂只是破碎。
本命飞剑月满樽,见月即斩。
“必中必……杀……秒杀。”林素断断续续的思维里浮现一抹嫉妒,必中和必杀衍生出来最终境界便是秒杀,对方看上去比自己更接近这一点。
江源摇头说道,“终点是抹杀。”
最后关头,林素强行压下其他情绪,以纯粹的杀意舍弃肉身和大量法宝重器,乃至辛苦得来的本命物,糅合全部剑意,以玉璞境修为递出了媲美大剑仙的己身巅峰一剑。
江源身边,各自浮现一道百缕剑气收束而成的漆黑剑光。
先斩巅峰一剑,再斩破碎神魂。
北俱芦洲第一人消失的干干净净,还魂莲花灯亦是无用。
江源拘住经纬判官笔,不是对方不想毁掉,而是想要完成这一点,难度太大。
仙兵散发出了滚烫的温度,它已经和主人性命交修,不愿意改换门庭。
江源眼神冷漠,立刻催动神机百炼,不惜略微损耗品秩,强行抹掉了仙兵的灵性,紧接着将其大练,笔杆子化作自身木属性本命物,尘封在第一颗原始金丹内。
满手经纬银线蔓延,又有黑色判官死气升腾。
木属性本命物经纬判官笔,仙兵。
土属性本命物――三山九侯镜,半仙兵。
金属性本命物――神人承露甲山鬼,仙兵。
三者支撑丹室,江源进一步压缩剑气,完全不必担心躯体承受不住。
千缕剑气转眼变成十缕。
每一缕都相当于大剑仙倾力递剑。
等到江源尝试着将十缕化作一缕,丹室发生动荡,但无伤大雅。
江源手捏莲花指印,拿出《酆都万鬼朝仙画卷》,三山九侯镜衍生出来的无数镜子分布在天地间折射月光,将整座秘境映入月辉。
……
外界,云端。
剑仙岑风鸣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送于慎进去只为磨砺,不是想借刀杀人。
半刻钟前,秘境突然变得稳固,连剑仙也难以劈开的时候,他就知道出大事了。
某个时刻,秘境突然整个消失不见。
岑风鸣立刻斩落一剑,摧毁大半金乌山脉却还是没能留住异数。
原地唯有模糊的清冷光影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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