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愁不等他说完,就笑着打断,安抚道:“叔父放心,我已经拜了莫愁姑姑为师,以后会有她照顾我的。”
“你和婶娘好好照顾自己,我日后若有闲暇,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此时陆无双和程英,也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要离开了,忍不住探出了身子。
“念愁哥哥,我会想你的。”陆无双知道一直护着自己的兄长要走,不舍得喊道。
程英素来是个温柔娴静的性子,再加上和陆念愁关系特殊,这时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念愁……”
陆立鼎听到程英的声音,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锁。
这玉锁看上去极为精巧,拆分开后竟然是一根雕刻着青鸟纹饰的玉簪和一块铭刻了梧桐的挂坠。
“念愁,你自幼孤苦,父母早亡。”
“静姝是我连襟之女,同样是父母早亡,临去世前嘱托我照顾好她,将来为她寻个如意郎君。”
“我便做主在她父母亡故前,替你们定下了婚约。”
陆立鼎说着,将那梧桐挂坠亲自戴到了陆念愁脖颈上,又把青鸟玉簪交给了程英。
“如今你拜了高人为师,我等日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凤栖梧桐玉锁乃是静姝父母生前所留,也是留给你们二人的订婚信物。”
“你一定要收好,日后学有所成,不要忘了这桩婚约。”
陆念愁听到这话,不由得无奈,他之前也隐约听过这桩婚事,虽有些不乐意自己的婚姻被主宰,可此时这种场景又哪里能够拒绝。
他看向程英,只见这原本但因为离别而有些哀伤的少女,此时已然俏脸生晕,白皙的面容在月光下格外动人。
陆念愁略一沉吟,朝着程英说了句保重,而后躬身向陆立鼎夫妇行礼后不再多留,朝着李莫愁追去了。
一旁的陆无双看着程英手中精美的玉簪,有些好奇的问道:“爹爹,什么是婚约?”
陆立鼎此时心情放松了许多,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解释道:“婚约啊,就是说两个人长大后要结为夫妻,永远生活在一起。”
陆无双听到这话,眼眸顿时一亮,连忙嚷嚷着,“爹爹,娘,我也要和念愁哥哥有婚约。”
陆立鼎和夫人相视一眼,无奈苦笑。
唯有程英小心翼翼的收好玉簪,看着陆念愁的身影远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却迟迟不肯收回目光。
……
等出了陆家庄大门,陆念愁才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李莫愁已经进了车厢,只有洪凌波坐在车架前。
“你在马车后边跟着。”李莫愁的声音从车厢中传来,语气淡漠,让人猜不出心思。
“是,师父。”
陆念愁双手托着沉重的铁杖,没想到还要跟在马车后徒步而行,此时却不敢拒绝,只能答应一声。
洪凌波之前在他手中吃了亏,见状不由得轻笑一声,喝道:“驾!”
她手中一根马鞭挥动,车架缓缓前行,朝着北方而去。
陆念愁运起内力,施展陆家刀法中的轻身提纵之法,跟在马车后方。
只是往日里施展轻功,身轻如燕,此时手托那沉重的铁杖,却只能勉强跟在马车后。
若非是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他根本难以跟上。
夜色深沉,月光静谧,只有马车前行的声音响彻在漆黑的夜幕。
陆念愁跟着马车,没过多久就已经大汗淋漓,再加上被马车扬起的灰尘笼罩,顿时满面泥垢,看起来好不狼狈。
过了半个时辰,他的内力已然彻底耗尽,四肢麻木,整个人已经完全精疲力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勉强跟着。
可那马车还是渐渐离得远了!
陆念愁到底年幼,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哪怕意志坚定,可托着铁杖而行,此时也坚持不住了。
“这女魔头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就为了单纯的折磨我吗?”
他骨子里有着桀骜与狠辣,李莫愁这般折辱,却激起了其倔脾气,死死的咬着牙,纵然双臂麻木,甚至肿胀起来,都一声不吭。
不知何时,他们来到了荒郊,入目所及,一片空旷,隐约间能够听到凄厉的狼嚎声。
前方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陆念愁见状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铁杖也从手中坠落,砸在地面。
“连别人的兵器都拿不动,还怎么和人厮杀取胜?真是没出息。”李莫愁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陆念愁抬头望去,就见她从马车中走了下来,面色清冷,杏黄色道袍被夜风吹动,显露出纤细的腰肢,让其看上去有了一丝柔和与娇弱。
“我传你一套玉带功,这门武功又被称为阴阳环、乾坤圈,属阳刚之劲,兼阴柔之气,可以用两臂之力,回环相扣,而抱持千斤重物。”
“你且听着,乾坤之内,造化生阴阳,阴阳成造化……”
陆念愁本是疲惫至极,心头又有一股怨念和愤怒,此时听到李莫愁传功,顿时强打精神,不敢有一字遗漏。
这门玉带功的心法口诀不过十七句,很快便被陆念愁记下。
李莫愁提问两遍,确定他没有疏漏后,点头道:“还算有些灵慧,这玉带功重点便在于阴阳二劲的修行,反而不注重外功。”
“你可以借助柯镇恶的这根铁杖,琢磨劲力的刚柔变化,修行这门武功。”
“若是修行有成,手臂可有千斤之力,区区一根铁杖又算的了什么?”
陆念愁闻言大喜,李莫愁不愧是江湖上的高手,能够让无数豪杰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
这玉带功看似寻常,论精妙处却绝不在陆家刀法之下,运劲使力之法,更是别出机抒。
只是陆家刀法乃是一整套武学,包含内功心法、身法、步法、轻身提纵、刀法,自成体系,这却不是玉带功所能比拟的。
李莫愁又指点了玉带功的关窍和用法,而后便挥动拂尘,转身上了马车。
“伱也上车吧,这段时间我们要赶路前往山西境内,你每日只能在马车中休息三個时辰,其余时间都要徒步而行。”
“这其中的时间把控,由你自己来定夺。”
陆念愁原本只道李莫愁让自己跟着马车走是在折磨泄恨,但此时被她传授武功,又得了这般安排,顿时知晓这是一种磨砺和修行。
他再无不满,恭敬的答应一声,“是,师父。”
等李莫愁进了车厢,陆念愁也拖着铁杖,将其哐当一声架在了车辕上,而后与洪凌波并排坐在了前方。
“陆师弟,你如今倒是乖巧的很嘛,丝毫不见之前的轻狂模样。”洪凌波看他板着脸也不和自己打招呼,心头有气,故意开口嘲弄。
陆念愁对李莫愁毕恭毕敬,对这位大师姐却并不如何在乎,哪怕浑身精疲力尽,依旧语气轻佻的说道:“怎么,不服气,还想和我过几招?”
洪凌波气急败坏,铿的一声拔剑出鞘,急声道:“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陆念愁直接斜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有恃无恐的说道:“本少爷累了,想要比武,先等我睡一觉再说!”
洪凌波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狠狠的咬着牙齿,真想一剑刺下去,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可师父就在车厢中,她又怎么敢同门相残。
眼看陆念愁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不由得又气又恼,万分不甘,“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她说着手中长剑挥砍,朝着陆念愁脖颈处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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