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鬼鬼祟祟第六圣
李平安自月老殿出来时，依旧在思索这个问题。
这事还真让他挺为难。
倒不是说他搞什么政治正确，而是他只要出手干预，就是有预谋的用瑶姬自身的幸福去换利益。
他岌岌可危的道德底线，提醒他这么干其实有点卑鄙。
‘总不能真跟准提老登一样，做什么事都不择手段吧？’
李平安心底一叹，开始琢磨如何解决当前这般难题。
他自是发现了，自己刚走不久，就有两名瑶池仙子来了姻缘殿，而后迅速离去。
李平安莞尔。
自家大老婆过来查岗了。
还好他冰清玉洁，没有任何把柄落下，这要是刚才没忍住诱惑，让月老弄点临时情缘什么的，那夫妻关系肯定会陷入某种尴尬紧张的地步。
非不敢，实不愿罢了。
‘刚好宁宁在宗门内，让宁宁问一下瑶姬如何考虑终身大事吧，到时再具体定夺。’
‘忘记看看龙吉的姻缘了，’
李平安这般想着，身形飘回凌霄殿中，入了凌霄殿就消失不见。
他理想中的天帝生活，自然是小酒喝着、小曲儿听着、小舞看着，乐此不疲。
可惜，他现在还是要为了理想和生存而不断奔波。
主要是家人的生存。
理想不理想的，倒是次要。
……
半天后。
铸云宗内。
牧宁宁端坐在铸云宗为她专门修建的临崖暖阁中，李平安藏身在屏风后。
他瞧着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师妹，明明都已是数百年的夫妻，心底依旧会忍不住泛起一些绮念。
她姿态婀娜，纤腰不堪一握、肌肤吹弹可破，那张脸蛋现在看是既端庄又可爱，但李平安深切知晓她可爱下藏着的妩媚和娇柔。
阁楼外传来了侍女的禀告声：“娘娘，殿下已到山门。”
牧宁宁朱唇轻启：“请她入内就是。”
“是。”侍女答应一声转身飞走。
牧宁宁伸手推了推圆桌中摆着的点心碟，让它们呈一个对称的田字。
侍女们喊她做‘娘娘’只是一个特定的称谓，她在天庭中并未有明确的神位，只是领着高阶神的供奉，不掌任何职权。
少顷，阁楼大门被推开，四名侍女入内后转身做请，穿着一身浅红罗裙的瑶姬款款入内。
“拜见嫂嫂。”
“不必多礼，”牧宁宁露出热络的笑意，“快过来让嫂嫂瞧瞧，瑶姬现在已长这般大了。”
瑶姬略有些拘谨，迈着碎步向前，被牧宁宁拉着坐在一旁。
牧宁宁拍着瑶姬的胳膊，柔声道：“此前我一直跟在师兄身侧在玄都城闭关，倒是与你疏于联络。”
瑶姬笑道：“嫂嫂您说这般话便见外了，我在天地间有义兄照拂，一直无忧无虑，莫非嫂嫂是怪我未曾送个信问候？”
“你这张小嘴怎得这般厉害了。”
“嫂嫂您莫要笑我，”瑶姬轻轻眨眼，小声道，“我不太喜欢在天庭中呆着，就请大嫂嫂准了假，一直在下界修行，平日里友人不少，与他们说话多了，也就经常忍不住会贫嘴了。”
“这叫心灵嘴巧，怎么是贫嘴？”
牧宁宁记着李平安的叮嘱，顺势问询：
“小妹你既友人不少，可有能入眼的男子？
“此前你义兄还问我呢，瑶姬现在有没有道侣啊？我被问的一问三不知，着实有些不爽利。
“所以今日就差人请你过来，问问此事。”
瑶姬笑容渐渐消失，抬头瞧着牧宁宁那双明眸。
瑶姬小声道：“是不是，陛下知晓了什么？”
“师兄知晓什么？”
牧宁宁演技毫无破绽，奇道：“小妹是有什么不能让陛下知晓的吗？”
“没、没什么，”瑶姬目光看向别处，小声道，“我友人虽多，但尚未有能让我心仪的男子，若陛下有意赐婚，那也是我今世能得的福分。”
“小妹你莫要多想，这般只是我随口问问，并非是陛下就要给你赐婚了。”
牧宁宁柔声道：
“若是没有心仪的男子也是好的，稍后呀我带你去天帝学堂转一转。
“师兄刚给了我一个差事，就是去天帝学堂给新一期的学子送些衣物瓜果，嫂子带你去开开眼界。”
瑶姬顿时来了兴致：“这个，我……我方便去吗？”
“如何不方便？”
“我终归是魔婴……”
“魔婴？让我仔细瞧瞧。”
牧宁宁抬手在瑶姬胳膊上轻轻扭了扭，笑道：
“你这不是血肉之躯，人族女子吗？哪来什么魔婴？
“师兄此前还说，若你无法自魔婴二字中走出来，天庭中的十数万天兵天将，怕也会被这个阴云一直笼罩。”
瑶姬怔了下，随后若有所思。
她仿佛明白了点什么，正色道：
“嫂嫂，实不相瞒，此事也是我心底一个疙瘩。
“此前我都想着要不我去死了，他们就能真的自由了……好在大嫂嫂此前出手相助，在我修成天仙后，帮我解了与他们的关联，他们也总算成了完整的真灵。
“若我成婚能助他们摆脱魔婴的阴影，我千百个愿意。”
牧宁宁轻叹了声，柔声道：“傻丫头，你是天庭公主，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只是让你看有没有中意的男子，你莫要多想。”
“嗯，我知道的嫂嫂，”瑶姬抿嘴笑着，“我定会好好去看。”
“那我们先去用宴，让他们准备下车架。”
牧宁宁起身就要去拉瑶姬的柔荑。
女子这般本是表示亲近，但瑶姬下意识就闪躲开来。
牧宁宁目中有些不解。
瑶姬忙道：“嫂嫂，我跟着你就好，我不太喜欢与人触碰……抱歉。”
牧宁宁会心一笑，心底却是微微犯嘀咕。
‘师兄说的果然不错，这可如何是好？’
等牧宁宁与瑶姬一同离了阁楼，李平安带着一只自走仙甲一同走了出来。
他抱起胳膊，不断思忖。
自走仙甲中传来了好小念的嗓音：“陛下，这般事都需天帝亲自过问吗？”
“我可就这一个义妹。”
李平安微撇嘴，淡然道：“忙完这件事就送你去转世，徒弟你也是女子，快给我出出主意。”
好小念轻吟一二：“您贵为天帝，就不能直接给咱一个小神，免了转世这一遭。”
“你想一辈子受困于天道？”
“自是不想。”
“那就老老实实转世投胎去，”李平安道，“此前圣人突然召唤，耽误了送你去地府的时机，现在刚好抓你当我军师。”
好小念笑道：“弟子求之不得。”
李平安拿出一颗宝珠，将好小念的魂魄收入其中蕴养，又将宝珠挂在手腕上，悄悄跟了上去。
用宴时，牧宁宁与瑶姬聊起了家常，话题都是围绕在瑶姬身上。
李平安这才发现，自家小师妹早已非当年那呆呆萌萌的小侠女，拿捏他人情绪也十分到位。
瑶姬很快就倾诉起了心中苦闷。
这苦闷大多是来自于她的出身，以及她无父无母所带来的归属感缺失。
她们聊了半个时辰，外面已是布置好了车辇。
不多时，数千仙兵前后跟随、数百侍女自周遭拥簇，第二天后与天庭公主一同离了铸云宗，飞过东洲上空，朝圣母宫赶去。
李平安暗中跟随，路过东安城上空时，还特意瞧了眼老老实实躲藏的李靖和魔家四将。
先让他们等够日子，在这里沉淀沉淀吧，五人团队稍微磨合，对齐一下颗粒度。
车架驶过东安城，李平安也即将自此处离去。
忽地，他心底听闻一声钟响，眼前恍惚间瞧见了一张太极图的虚影。
师伯祖？
李平安精神一震，立刻凝神去看那太极图虚影。
太极图缓缓打开，其内浮现出了一幅有些模糊的画面。
一名隐藏起了身形、穿着破烂衣衫的老道，正坐在一只莲台上，自东安城中缓缓升空，朝牧宁宁和瑶姬的车架追去。
这老道的道韵……
准提的化身？
李平安不由得吃了一惊。
好家伙，准提直接下场了？他来搞什么？想对付宁宁？
李平安差点直接扑上去。
但他心底忽有道韵流转，道韵缓缓凝成了一个【瑶】字，这应是师伯祖在指引他，说准提的目标是瑶姬。
李平安眉头紧锁。
他略微思忖，迅速打定了主意，继续在天庭车架后面跟着，全当自己没发现那个老道，尽量离牧宁宁更近一些。
也非他双标，自己老婆和义妹必是有轻有重，他必须优先护好牧宁宁。
车辇中，两个仙子相对而坐，在聊着一些感情事。
牧宁宁说着：“能一直陪伴在陛下身侧，其实就已心满意足了，就是有时会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天帝道侣这四个字压过了牧宁宁。”
“嫂嫂这般烦扰好让人羡慕呢，天地间也仅有嫂嫂能真的抓住咱们陛下的心了。”
这是瑶姬的奉承。
李平安闭目凝神，心弦高度紧绷，借着太极图的威能注视着那老道，将藏着好小念魂魄的宝珠收入沧月珠内。
让他更加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那老道似乎并未出手。
他来干啥的？
李平安心底疑云重重。
三千天兵在圣母宫外就地扎营，诸侍女跟随牧宁宁与瑶姬入内，径直去拜见圣母女娲。
李平安并未进圣母宫，他估摸着自己的行踪瞒不过准提圣人，索性也就不躲藏，身形自南洲上空现身，隔着绝天大阵注视南洲，作出了一幅眉头紧锁、不断叹气的表情。
准提在暗处打量李平安；
李平安借着太清投来的太极图虚影打量准提。
二者似是互相控住了对方。
大概一个时辰后，那老道悄悄远离。
太极图依旧在对李平安展露着老道的踪影。
只见这老道，在东洲上空静立了一阵，就坐着莲台朝东洲中段的凡俗落去。
可能在准提看来，他这个化身潜行匿踪就不可能暴露，故，他的喃喃自语之声、冷笑之声，尽数被太极图投给了李平安。
“呵，区区天帝。”
“吾只是略施小计，就可让你颜面无存。”
“天庭之公主若是嫁给一个贫苦卑微不能修行的凡人，你该何等气愤，天庭天规又该如何自处？哼，不过是一时得势，竟敢如此狂妄。”
李平安：……
他怎么还……有点傲娇？
感情，准提这家伙是来报复了？
这都叫什么事？圣人的手段就这？
不过别说，这家伙如此一搞事，好像杨戬就有戏了……
李平安略微纠结，随后决定继续看戏，他倒要看看，这个准提到底能整出什么花活。
一个圣人去搞这般龌龊手段，圣人的威严在他这荡然无存。
当然，若非太清出手，李平安也无法知晓准提的这般算计。
李平安又等了一阵，准提化的老道在东洲中段选了个小城，在城外找了一家农户，看到了田地中劳作的年轻男人。
男人不断挥舞着锄头，不远处的林荫中，有个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子，正低头编着箩筐，已是身怀六甲。
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
那年轻女子呼唤：“天佑，过来歇息下吧！”
“没事我不累！我把这一垄收拾完！今年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李平安额头冒出了几个问号。
有问题。
但他一时说不出问题在哪。
正当他发愁如何让杨戬出世时，准提直接开始安排杨天佑登场。
在准提的眼中，找个凡人农夫来配天庭公主，自是对天庭和天帝莫大的羞辱，还能考验一下天庭天规执行力度。
让天庭公主嫁给一个农夫做妾，那更是羞辱中的羞辱；
这就差安排一个乞丐了！
‘这是准提自己想的，还是天道在影响准提？’
‘洪荒天地的剧本到底从哪来的？难不成，是天道看了我跟我父亲的记忆后，在我们记忆中提取的？那也不应该，阐截两教在上古就有，一切似都符合封神演义发生的背景。’
‘甚至，商的情形，人祭人牲的发展……’
李平安只觉有些荒诞。
他体内道韵再次浮现，太极图的虚影缓缓消退，阴阳道韵凝成了两个大字。
【顺为】。
这应该是‘顺其所为’的意思。
李平安低头行了个道揖，表示自己已领悟此间之意。
太清师伯祖只是让他知晓有这档子事，背后是准提在算计意图报复天庭，又告诉他不必担心，让准提自己折腾就是，结果是有利于天庭。
李平安看了看远处的圣母宫，又看了眼东洲，突然有些好奇。
准提咋解决瑶姬不喜欢男人的问题？
准提应该也是通过影响姻缘红线来做手脚吧？他是天道序列第六，又有圣人的本领……
李平安当真想继续看戏。
可惜，太极图已不在此处。
东洲凡俗，杨天佑家的田地旁。
那老道站在‘画外’之地，左手抓着一根红绳，右手抓着一根灰绳，表情略有些古怪，将红绳和灰绳搭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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