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ivil war

  内战已经开始了三周,今天大提兹卡的西侧陷入静默,我想那里暂时停火了。

  钢铁勇士会趁这段短暂的歇息填补防御阵线,今早两个第十五军团的辅助军步兵连被调动过去,听从那些钢铁战士的指挥,补充防守工作。第十三和十五小队刚刚从大提兹卡的西南侧赶来,背包和靴子里全是堑壕的土。

  雷鹰在前哨站之间飞行,运送阿斯塔特和凡人军队,有些时候这些载具在落地前就炸开成一团灰雾,有些时候没有事情会发生。在今天,我听到警报的铃声在通讯塔附近猛烈地拉响,文员们忙碌地传递了一阵信息,很快他们安静下来,我没有听见他们宣布中转站有飞行器降落。

  勒缪尔和一些战士同吃同住,一同分享他们发到的画报和杂志,这些内容多数不来自普洛斯佩罗,但人类的审美和趣味是相通的。他一开始不会用小刀开罐头,或许他会,但他的动作足够笨拙,他旁边的老兵失去了耐心,用他开好的罐头换走了勒缪尔的。他回来后和我们说了这件事,接着趴在他的睡袋里开始写见闻的记录文稿。

  我很羡慕他有数据板,而我还在用从卡蜜尔手里继承的笔记本。笔尖很容易把这些纸张戳破,或者拉出一条条沟壑很深的线。

  我们没有被那些阿斯塔特们共享战争的现状,自从卡莉斯塔消失不见,那些战士就对我们提高了警觉。但这并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勒缪尔说我们是忆录使,记录一线的战事是我们的职责,除了用开罐头这种小事给一线战士添乱之外。

  星际战士不分昼夜地出现在大提兹卡城区的各个部分,像幽灵一样拦截同样形如幽灵的影月苍狼,那些金属色的盔甲尤其喜欢在复杂的迷宫区域活动,也就是提兹卡的旧城区,在那里地表的状况最为复杂。而防守的主力,很奇特地,依然称不上是凡人。

  第十五军团的辅助军人数极少,与第四军团是两个极端。原体马格努斯在乎他子民的参战比率,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讲,通常他们很难跟上一个灵能军团的行军风格。第四军团的阿斯塔特来得又格外地多,以至于我听见辅助军激光枪穿透砖块的声音的次数,和爆弹的战斗部爆炸后轰碎东西的次数相差无几。

  阿斯塔特的战斗不需要我们这些凡人操心,实际上他们好像离得很远,在最初一个星期的狂轰滥炸与不相上下的回击后,那些超人战士之间仿佛形成了默契,勒缪尔将之记载为文明的象征。他们开始更专注于摧毁彼此的存在,而凡人之间的战斗也更加目标明确,就像天空中的无人机也专门瞄准了珍珠白色涂装的各种飞行器一样。它们像人们眼前视线模糊时的色块一样快速飘动。

  “去给战士们送些东西,”这些口号没有通过那些还存留着的大金字塔尖顶的通讯中枢基站传来,而是流传在提兹卡市民的口中。未直接参战的人想方设法地在被破坏的城区里,替主要是凡人部队的保卫方战士送去食物、水,甚至一些武器。后者不太常见。

  一开始钢铁勇士甚至禁止了这件事,但后来条例还是放宽了,人们一时欢欣雀跃。“保卫家园也是我们的任务,”在人们中间流传着这些类似的话,其中最有活力去做的其实是青春期左右的孩子,如果没有帝皇的判决和普洛斯佩罗的毁灭,他们本该参与今年的阿斯塔特选拔。

  我则不得不为这儿发生的事感到惊叹,因为我知道阿斯塔特理论上是可以做到怎样无视凡人的性命的。我开始赞同勒缪尔的想法。私心里我想着这件事的高尚是否与阿斯塔特军团的特殊性有关,他们确实拥抱着一些极其古典的信念,并且受到使命的感召,哪怕他们的原体都不在场。

  是的,荷鲁斯卢佩卡尔的消息截止至他返回泰拉,马格努斯已经逝去了,佩图拉博则远在天外。但他们暂时仍然是军团的精神领袖,那种情感维系在这些超人的战士之中,告诉他们何时应当残忍到底,以及哪些是剩下的时刻。

  “你对他们的评价太高了,”马哈瓦斯图卡里马库斯说,他曾经是马格努斯的代笔人,一度与高贵的原体并肩坐在同一条船上,现在他眯起苍老的眼睛,透过透镜看向远处,一组步枪被放置在盖着彩布的木条箱里。尖塔卫队期望影月苍狼的科索尼亚猎头会留意到那些危险品,它们总会在正确的时间爆炸。

  马哈瓦斯图随后趴到地上,在他身旁尖塔卫队开始瞄准并射击,大约三百码外的爆炸声如在耳畔,我被震得颤了一下,经验告诉我现在不要抬头。几秒后我们身旁的一个人倒下了,像一袋流血的葡萄,从藤上刚刚摘下来,砸在屋顶的沙袋里,虽然现在不是葡萄采摘的季节。

  很快我们开始转移位置,一些尖叫混在大大小小的爆炸声里,包括单兵火箭炮和重机枪。如果灵能堡星机器人还没有因为黑日的影响失效,这场仗会好打不少,我想。

  我不认同马哈瓦斯图的悲观态度。一个人最好怀有信仰,否则在临死时他一定会后悔自己的一生。

  子弹击中了一个人的胳膊,然后是胸膛偏下的地方,撕裂了护甲,但造成的伤害不仅仅限于表面。我们待在屋里,像开玩笑一样制作出潜望镜一样的东西,并看着我们的战士掉出了我们的视野。这儿的气味很糟糕,有些腐肉没人收拾,除了曾经被饲养,现在实在饥饿不堪的宠物。

  勒缪尔提议把死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带到楼下去埋了,在我们惊异的眼神里,他承认这是个笑话。

  “这附近没那么危险,”勒缪尔解释说,“我们几个人跑遍了整个大提兹卡外墙,还毫发无损……”

  “你少了一只耳朵,”伊扎拉提醒。

  勒缪尔不甘示弱地耸了耸肩膀,“那是另一回事。今天的西侧静默了,就像一周前的环城各地。影月苍狼的侵扰也有暂停的时候,用你的话说,卡蜜尔,这是文明的光在充满怜悯地闪烁。”

  这不是我的话,我想,这是卡莉斯塔的风格。

  我希望勒缪尔还保持清醒,毕竟一周前他上到通讯塔,请求在空闲的频道里播放普洛斯佩罗的蓝调曲子,包括《每个人都知道》和《昨日带你回家》,后来这几首歌不止在无线电波中唱响,整个提兹卡都隐隐浸在歌声里。

  第二天炮声又响了起来,天枭学派的大金字塔就是在那一天的空袭里倒塌的,我想至少有三十个阿斯塔特在那天的保卫战里丧生,考虑到那是一个学派的大金字塔,或许死者比我猜测得还要多。

  我记得我看到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如果那是普洛斯佩罗的贤者,那么他可能更老,他朝着影月苍狼扔石头,他捡起几块小的,瞄准了那些战士,用力抛出去。很快他就被杀死了,子弹震碎他的肋骨,从肺部穿出去。在他之后,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孩子做了一样的举动。很快那个孩子也死了。

  “我们是来记录西侧的战况的,”伊扎拉回答了勒缪尔,“而不是来挑战他们的神经。卡蜜尔,拜托多拍些照片,之后我们就回通讯塔那边。”

  在她说话的同时,我一直期待一个爆炸装置的突然触发,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觉得我太累了,因为枪炮的轰炸声已经在我的幻觉里响了起来,但我的同伴都没有反应。

  “内战总有一天会结束,伊扎拉,那时候我们迟早会需要埋葬这些尸体。”

  “帝皇给影月苍狼的命令,是毁灭我们的星球,迟早他们会彻底做到这一点,”伊扎拉说,她的眼眶泛红,口气很凶,“我和你们一样熟悉星际战士的本色。在这之前,内战凭什么结束?没有终点,勒缪尔,也许我们可以喘一口气,但再没有更多了。”

  “那这是什么呢?”我说。

  “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提出的问题来自什么。我想到我们所在的民宅楼顶上平铺着一块波斯纹的花毯,放烤面包的矮桌木纹还是在经年累月的使用下开裂了,但一摸就知道刚刚重新用棉布擦着打了蜂蜡。紫色的藏红花开得很好,花蕊像红丝带一样伸出来。

  射击开始得很突然,而且极其急切,一下子影月苍狼的人全部发动了进攻,许多杆枪抬起来要朝着我们射击,勒缪尔拉着我们跑到下面去,用肩膀保护着我和伊扎拉。一些大口径的弹药震撼了我们背后的大地,还有一轮接着一轮的榴弹发射器,靠近后还有手雷。一阵枪声停歇后,机枪会立刻补上空闲。

  我感受到了一种愤怒,就在影月苍狼的攻击里。他们显然是刚刚做出了重新发动攻击,打破这临时而默契的歇息的决定,而且我觉得他们只是在倾泄子弹,把炮管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在我们的建筑上。我不确定那句老话叫什么,大概意思是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多少可以继续收敛的了。

  与此同时,通讯频道里开始迅速发送一道道新的号令,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夏季骤雨。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军职在身的人,这些信号平时都是播放一些战时保护自己的守则,一些必胜的鼓舞和宣言,以及,是的,有时候确实会放点歌曲。

  但现在,真正的军令被发了下来,告诉每个有能力用枪的人哪些防御堡垒需要简单的补员,剩下无能为力的人必须在多少分钟内赶往最近的地下堡垒云云,这些词汇急促地轰炸着我的耳朵,我开始觉得我正在被子弹刺穿脑袋。

  发生什么了?马哈瓦斯图的声音遥远地传来,他跑得很慢,毕竟他年纪大了,内战开始前马格努斯特批他可以乘着最新的自动驾驶轿子出行,他的那份光荣一去不返。

  “不知道,”勒缪尔大口喘着气,试图在把自己噎死之前说完他的话,“指挥部似乎……”

  也陷入了愤怒。我想,有什么事情彻底激怒了钢铁勇士和千尘之阳,让他们放弃了对一些隐形规则的坚守,就像影月苍狼此时此刻发出的震怒的嘶吼一样。我开始感到恐惧,不明白怎么事情突然发生了改变。

  我们尽量避免露天行走,刚刚我们身处的房屋在大约十分钟之内被空袭炸穿。随后,一阵代表性的黑色烟云爆发在普洛斯佩罗的高空,正位于大提兹卡中央图书馆的上方,赤红光束贯穿云层,轻松地击穿了黑日笼罩下的暗色天幕。完全源自物质宇宙的强大攻击不受帝皇黑色恐怖的禁锢,很快一些破碎的断片似乎从高空坠落下来,划出长长的火雨线。

  那是大提兹卡的防御炮,打击范围可以触及轨道。

  我不确定它瞄准了哪一艘影月苍狼的船,难道是复仇之魂吗?但复仇之魂没有靠得那么近,影月苍狼在这一点上保持着出人意料的警惕:他们的舰队非必要不会进入我们的射程。

  接着马哈瓦斯图倒下了,他抬头看着那束光,暴露在视野中的时间太长,好像正在计算着什么。很快步兵排指挥组的过载等离子枪打穿了他的胸膛,卡在他体内的什么地方。他看着我们,喘着气倒下了,勒缪尔试着帮他做点什么,伊扎拉被灵能灼伤了手,她一定想用一点简单的灵能来阻止些什么。我喊了一会儿附近的医疗兵,没有人跟上我们。过了没多久,马哈瓦斯图死了。

  我们继续奔跑,而两边的冲突越发激烈,许多命令都比过去三个星期里的任何一天还要激进。

  勒缪尔手上仍然染着马哈瓦斯图的血,过了一会儿,他说:“可是内战有什么文明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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