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巴别塔还要多少次坍塌?人类还想多少次重蹈覆辙?——摩洛,一道久远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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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让不可靠的高傲异形继续掌控一座足以影响半个银河的灯塔,都是佩图拉博所不能接受的结果。
而当他得知这片无力的碎片竟能如此长久地为一座顶尖的科技造物供能数万乃至数百万年,一个在忙碌中被搁置许久的想法重回脑海。
佩图拉博开口:“为使得你脱离囚牢,我们要找到你的位置,扎胡拉什。”
“为我们指路,碎片。”帝皇说,褪去金甲的光辉,羊皮卷般苍白的科学家外套挂在他肩头。无视他身上不可消除的未知威压,和在扎胡拉什的感官中模糊的面容,他看起来和普通的凡人十分相似。
扎胡拉什不会知道它将什么样的人吸引至此。或许它知道,但它无能为力。
被束缚在有形外皮下的碎片回归能量场,消失在感应范围之外。
黑石的地面向下陷落,通道向包含有众多古老科技的遗迹深处打开。
帝皇做了一个小小的手势,能量在这名形似凡人的人类之主指尖回荡:“它已沉睡。”随后,他率先前进。
三人走入遗迹,顺着嗡嗡作响的岩石,深入至层岩之下。
眼前种种机械的巨构见证了一个早已逝去的时代,其散发的未知能量彰显着此间蕴含的失落智慧。越是对科技有所了解之人,就越能领悟这套体系成熟的另类科技之中蕴藏了何等的强大力量。
穿过大厅,他们来到一道通往能量场隧道的开口,目睹着深不可测的隧道以整齐如激光扫过的切割方式穿透坚硬的岩石。深红的光芒在隧道外侧亮起,透过闪烁的光面,几乎能看见一片青白的水波被光层照亮——那是索萨的深海。
脚下的轰鸣从沉闷的嗡响渐渐接近隆隆的低呼,震动顺着岩石传递。地下的机器轰鸣不绝,热风扑面滚动,足以破坏凡人身体结构的粒子流高速在空间内交换。
经过隧道,在另一侧,按照人类科技的常理应当出现的巨大引擎,却以一系列排布在坑洞中的建筑物的形式呈现:整个建筑群本身正在震颤不止。
暗淡的红光和炙热的气浪在建筑周围螺旋转动,上升的绯红光晕与熔化后重凝的岩石相融合,接入无数通往山体表面的隧道。
佩图拉博将他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记录在大脑之中。即使是基因原体,在短时间内立刻理解一套和人类科技完全无关的高端技术仍是天方夜谭。但他认为有必要珍惜眼前的技术。虚幻的乐声在他耳边漂浮,就在听力的尽头,他听见黑石山脉本身的歌声。
“我不会说我喜欢这里,”莫尔斯说,“灵能正臣服在黑石之下。你的感受呢?”
“我不确定。”佩图拉博回答,和莫尔斯并排跟着帝皇前进。
奇异的是,帝皇对于这片异形的坟陵似乎具备超乎寻常的理解。他要么曾经抵达此地,要么曾游览与此相似的情景。
这为他们本次的行动增添了极大的安定性质。
而佩图拉博仍在为帝皇竟能突至此地心生不解——为何人类之主的舰队不曾首先寻得马库拉格,反要先赶至偏远边域?
他们越深入这片被佩图拉博断定为异形坟墓之地,所见之景便越显华贵寥落,提醒着岁月的流转。风深入隧道伪造的乐声在无尽的空间内共鸣,跌宕起伏,时而减弱至几乎消逝,时而归来并以更强大的力量,升腾为一阵空旷的尖啸。
建筑群的尽头,最后一栋建筑划分出一个宏大的空间。柱廊黑石中雕刻着早已在时光中远去的古老壁画。许多装饰性的镶板掉落,暴露出缝隙中作为建筑底色的黑石。
一座墙壁无声矗立,其表面刻满游动的外星文字,庄严而静默。
墙壁上镶嵌有十六个壁龛,分作左右两排。每个壁龛内都安置着一尊人形雕像,其高度有常人五倍。这些雕像的面庞透露出一种熟悉而深邃的表情,其工艺精湛到极致,每尊雕像都采用不同的材料制成,且材料之光滑几近分子层面,令颇以其工艺水平自豪的佩图拉博都自认难以企及。
当然,他若果真想要尝试,耗费资源打造如此水平的塑像并非无望,但佩图拉博不至于将人类大远征的珍贵资源耗费在建造奇观之中。
雕像上方,数个螺旋状的扭曲人形再度出现,呈现以无瑕银彩,遭重链束缚。成千上万的外星文字包裹周身。闪烁的八道蓝色荧光相互交织,聚合在室内青铜基底、装饰着一张无情面孔的能量场中。
正在这扭曲形象之下,正对八块碎片,八个漆黑石棺当空悬浮,其中七个寂静无息,唯有一处有所例外,能量波动比其它石棺更为活跃,传递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不洁净。石棺与虚空之链间散发出相对立的蓝橙色光芒,又静默在周边的虚无之中。
扎胡拉什。就算佩图拉博不了解这些异形,受困者的呓语和狂言已经足够他分辨出那个独特石棺承载之人的身份。
“星神的墓地。”帝皇抬起头,平静地仰望着吊在空中的八具尸体。他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佩图拉博却能惊讶地感受到帝皇心情不错。
“伱提过这种生物。”莫尔斯说,将话题突然圈定在他与帝皇中间,好似两人正当着佩图拉博的面共商隐秘。
帝皇点了点头。“火星。”
莫尔斯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一直传递到被黑石吞噬:“单枪匹马,我的皇帝!”
帝皇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佩图拉博在想他是否需要咳嗽一声,但用一名基因原体基于钢铁和咒言创造出的躯体去咳嗽,可能会让事情显得不那么真实。
接着莫尔斯看向他。
“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铁之主?”他问,“你的父亲既然来了,你大可以好好使唤他。我想他对这种事有些不值一提的经验。”
佩图拉博忽视掉莫尔斯的不敬语句。他犹豫了一下,坦诚说明他的想法:“这是一块……一个很好的能源,父亲。”
他想到很久之前协助罗格·多恩修复山阵号时复印的图纸和大量数据。假如有朝一日奥林匹亚上空浮起一座更为庞大的太空要塞,这一碎片将是供能的不二之选。
帝皇轻轻点头。
“过来些,佩图拉博。”人类之主开口,呼喊了第四原体的名字。
在帝皇尤其专注的神情中,佩图拉博好似再次看见了那片幻景中的科学家,他开始怀疑扎胡拉什创造的是否真的不过是幻象。
他靠近帝皇。
“不要移动。”帝皇说,“你的躯体将承担一次临时的职责。”
“记得解释,帝皇。”莫尔斯声音懒散。“你是觉得你的这个孩子是会读心还是怎么的?”
帝皇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个罕见的卡顿。随后,人类之主开始做一件事。
解释。
“你想要携带它。经过强化后,你的这具钢铁身体可以成为良好的临时容器。我将改造你的躯壳。随后,你需唤醒星神碎片扎胡拉什,我们将捕捉它,将它暂时关押于你的躯壳内。”帝皇不太熟练地说。“在这之后,这一躯壳将无法再被直接折叠进入亚空间,只能通过常规航行穿越以太。”
莫尔斯说:“鉴于你想保留法罗斯,你还是需要想办法让它进入这一躯壳,否则我们的暴力帝皇会把整座灯塔拆烂。我和帝皇会暂时隐藏。无论如何,小心谨慎。”
“我明白了。”佩图拉博点头,“我已做好准备。”
一股金色的力量克制地从人类之主双眸涌起,卷过他半机械半虚无的独特身躯,他感受到自己改装自许久以前的机器卫队设想的简易身躯中全部的结构都在经历一次惊人的强化,每一个螺钉都变得无比坚硬而富有韧性,每一根钢铁之骨都在被重淬,外壳在高速燃烧后重新成型,固定不动。
这种改造一直深入至意识的层次,帝皇的灵能甚至干涉了他这具躯体在亚空间的微弱影像,将那道模糊的倒影加固成坚不可摧的金色琉璃之作。
莫尔斯当然不会给一个批量生产的躯壳加装丰富而麻烦的感官系统,但佩图拉博却感受到不应存在的疼痛强硬地从他浑身上下涌起,无疑,这来自意识体承载限度的扩张和重塑。他艰难地无声忍耐着,抑制住颤抖的产生,知道莫尔斯正在观看这一切的进行。
改装完成后,莫尔斯给了佩图拉博一次无言的搀扶:“我想你可以叫醒扎胡拉什了,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适应着他新的意识,同时构思出数种欺骗碎片的方法。他不确定哪一种能够奏效,并做好最坏的准备,即碎片无法捕捉,而法罗斯灯塔轰然倒塌。
当他能够开口说话时,他深吸一口气,对准那个不同的黑棺大喊:“扎胡拉什,我们已经抵达你的坟冢!”
宛如火山突然复苏,星神碎片潜藏的力量在一瞬间苏醒,于漆黑的墓穴中爆发。空中一个银色的扭曲人形忽而亮起,逼迫黑暗在它周围退散,宛如现实本身正在它的意志下屈服。
“你们来到了此处!”扎胡拉什高呼着,狂喜贯彻在碎片闪烁的每道光芒中。在佩图拉博开始准备他的诱骗陈词之前,扎胡拉什就自己喋喋不休地喊了起来,“原型来自肮脏大海的堕落之物!我们是物质的真理,宇宙的化身,而你却如此腐朽不堪,混乱不已!”
“听我说……”佩图拉博试图插几句话。
星神碎片雷霆咆哮般的噪音令空气战栗,空中的石棺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在虚空中摇晃,其中属于扎胡拉什的那个缓缓倾斜,最终坠落。锁链开始崩塌。
“我们是扎胡拉什,崭新的统御者。”碎片银色金属的虚幻身躯上闪烁着不可明言的光芒。“我们是时空的主宰,现实中活生生的灵魂的化身。我们与此设施之间的联系必须切断。”
“而你,从亚空间诞生的亵渎昆虫!你唯一的作用将是在我们回归真正的能量形式之前贡献你的外壳,成为我们向背叛者复仇的载体!你竟果真来至此地,软弱无力,愚蠢至极!”
话音未落,扎胡拉什发出一阵炽热的光芒,身形化作一道银色的光芒,编织成线网,撞向佩图拉博:“来吧,我们的——”
当扎胡拉什的辉光消失在佩图拉博的皮肤之外,所有的噪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时间所捕获。佩图拉博一共只说了三个词的嘴尴尬地闭上,与从隐藏的阴影中走出的帝皇与莫尔斯面面相觑。
“咳。”佩图拉博清了清嗓子,“完成了。”
“是的。”莫尔斯说,也跟着咳了一声。
伴随着供能的失衡,空间开始震动,仿佛内部在向心收缩。
整个房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所有能量在其中逝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静谧。大厅在摇摆中颤抖,黑石如同玻璃碎裂,落于地面。落石在远处的隧道中坠地,内部结构的众多管道发出警报。成千上万的无人机从隐蔽机关中飞出,嗡嗡地挽救着裂缝的形成。
“走。”帝皇说。“不要干涉墓穴的自我修复。”
“帝皇,”佩图拉博感受着自己体内新增的一股能量在它新的囚笼中被迫陷入沉寂,前所未有的疲惫让他的意识滑向一个漆黑的边际。他支撑着说完他的问题,“法罗斯灯塔在仅仅数个分钟之前开始闪烁,你是如何寻得……我们?”
“适应你的身体,佩图拉博。”帝皇说。“在释放并应用你的新能源之前,你需要适应这份疲劳。”
——
他从荆棘里火焰中显现。我观看着,见到荆棘虽然由火焰烧着,却没有烧毁。他从火焰中过来,洞穴中的迷雾就为他开了。光仿佛鸽子降下,落在他身上。
我在想这番异象意味着什么。他已看见我见不到的。
他看见我要过去,就在荆棘里呼叫:“雷穆斯!”他说:“我在这里。”
他又说:“不要到近前来。我所盗的火不可被邻近。”
我在原本的地方站着,我的右手不在我身上。“桌上的筹码备下了。你还见到什么?”
“我的百姓在未来的困苦,我实在看见了。万年后的声音,我也听见了。”
“一座灯塔的光,达到我的眼中。我也看见我们打造的容器。还有许多。二十颗果实已经结下了。我要在万年后到达,这是定下的。”
“然而,你的记忆不可保留。”
白炽的火焰发出闪电。血在长袍上烧干了。摩洛的风吹过我。
“故此,你的职责暂时结束了。”
“你该离开。”
注:章节参考belisariuscawl:thegreat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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