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也是一阵的心烦。
没想到山东的旱情竟然这样的严重。
“水源我看还能坚持一两天,明天命令大军加速前进,最好能够赶到济南。”
“大人,咱们当兵的倒没什么,但是那些民夫可跑不快呀。”
这些运送粮草和白银的民夫,其实比当兵的还要累,他们自然走不快。
“让士兵们明天轻装,然后帮着这些民夫尽量多走些路。”
“可是大人,咱们附近已经有饥民在徘徊,要是明天这些饥民一起涌上来,咱们要是没防备的话可就危险了。”
贾瑞一皱眉,“命令士兵们,一半戒备,一半帮民夫。”
看着马涛还想说什么,贾瑞干脆摆手:“行了,不要说了,就按本钦差的话办。”
马涛无奈的只能出去领命。
一夜休息,第二天,三千大军分出一半帮助民夫推车赶驴,其他的人在两厢护卫。
因为有了士兵的帮忙,今天的行军速度比昨天快了许多,一天就行出去了七十里。
虽然他们行军速度快,刚开始吊着大军的饥民很快就落队了,但是山东的饿殍实在是太多了,走了落下的一批,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跟了上来。
在当天晚上大军驻扎的时候,在大军的四周已经围起来了上万的饥民。
看到附近这么多的饥民,贾瑞也觉得头疼,他提着点钢枪站在营门口,看着营门外哀嚎的百姓心中不忍。
但是他知道现在可不能放粮,要是现在就开始放粮的话,恐怕还没到济南府呢,他这三十万袋粮食就没了,到时候该怎么赈灾。
贾瑞叹了口气,准备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就像大营走去。
“大爷,你看。”贾瑞的贴身小厮旺财惊呼道。
贾瑞回声一看,然后眼睛就眯了起来,之后只觉得胃部一阵的翻腾,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原来在营门外十来步的地方有一家人,正把一个小孩剁成几块,然后扔到了沸水中。
而十来个他的家人,围着这沸腾的水两眼含泪。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个向他们这边探头探脑的男子,突然发出了一阵哀嚎。
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另外异处火塘边,然后之后也不管别人,就一边哭嚎,一边的说道:“老李家没说二话,就把咱们家的孩子剁了。”
听到他哭嚎的人,也开始哀嚎起来。
一个老爷子一边流着泪,一边两眼放出凶光,突然拔出了脚下的菜刀对着不远处一個捆绑结实的小孩都走过去之后,手起刀落,小孩的人头就飞得出去了。
在之后的事情,贾瑞就不敢看了,他跌跌撞撞的跑回营帐之中,一边吐一边的哭。
到了今天他才知道“易子而食”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时候,这只是书本上的四个字,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触动心灵,但是今天看到真实的情况,他才知道其中的悲惨。
贾瑞坐在帐篷中,一夜未有休息,每一和眼,他就看到了昨天易子而食。
第二天天亮之后,贾瑞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催促大军前进。
今天平均速度比昨天快了一倍,因为一旦大军稍稍迟缓,贾瑞就暴跳如雷。
有一个百户由于实在是跑不动了,直接坐在路边休息,被贾瑞看到了,直接拉出去一顿鞭子。
这百户的哀嚎声,让整个的大军都清醒过来,人们咬着牙,瞪着眼睛,拼命的抬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腿,全速向济南前进。
由于贾瑞的催促,终于在太阳落山前,他们来到了济南城下。
而已经得到消息的山东巡抚等人,带着官员在十里长亭迎接。
不过经过几天的长途奔波,贾瑞已经疲惫不堪,哪里有功夫和这些人寒暄,因此只是点点头,接着就在山东巡抚吴志善的引领之下,进了济南城。
之后大军在校场安歇,而贾瑞在山东巡抚吴志善的陪伴下来,到了馆驿休息。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贾瑞终于又一次躺在了舒服的床上。
因此贾瑞是躺在床上立刻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醒来。
醒来之后,贴身小厮旺财给贾瑞已经准备好了洗脸水。
本来贾瑞身旁还跟着其他的几个小厮,但是旺财利用自己是贴身小厮权利,把其他人赶到了门外,在那里只能他一个人接近贾瑞。
“大爷,山东巡抚吴至善,请您中午用膳,说是为您接风洗尘。”
贾瑞胡乱的擦了一把脸,然后将毛巾扔给旺财。
“告诉他们,我知道了。”
不多时,午时已到,然后山东巡抚亲自来接。
贾瑞并没有客套,跟着山东巡抚来到了前边的花厅,在这里已经摆下了十几桌,山东有名有姓的官员以及士绅,都已经在这里等着贾瑞了。
贾瑞端着架子,在山东巡抚吴志善的陪同之下,坐在了正中间的桌子前。
吴志善对于这位太上皇的宠臣了解的并不多,但是他知道礼多人不怪,所以自从见了贾瑞之后就礼仪非常的周到。
这一回也不例外,他首先举起酒杯,“贾大人,您一路劳苦功高,我代山东官员向您道谢了。”
说完之后对贾瑞示意一下,就一饮而尽。
贾瑞见对方客气,也拿起酒杯陪饮了半杯。
在这之后就是其他官员不停的说着恭维话,贾瑞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
由于贾瑞的客气,所以宴席上的气氛非常的不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大家以为宴会很快就要结束的时候,贾瑞突然的举起酒杯。
“诸位大人以及山东的父老,这一回我奉太上皇,皇上之命出京赈济山东灾民,这一路上的惨状让我是触目惊心,易子而食不一而足,饿殍满地惨不忍睹,诸位都是我朝的忠正官员,现在希望你们慷慨解囊,以平山东之祸。”
下边的官员听到贾瑞的话,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下边的人反应过来,便开始向贾瑞哭穷。
“大人呀,不瞒您说,我就这点儿俸禄,现在济南城的粮食又贵,我都快吃不上饭了,哪里有余粮捐出来?”
“大人您是不知道,我已经饿了两天了,今天这顿宴席回去我还得两天不吃饭。”
“大人呀,您不知道我家中也困难,老母和长子在乡下也吃不上饭,我的这点钱都寄回去了,身旁就剩下几两银子了,您要是要我现在就能拿出来。”
贾瑞端着酒杯,看着下边的这些官员诉苦,气的直哆嗦。
下边这些人一个个白白胖胖油光水滑的,像是没吃饭的样子吗?像是没钱吗?
可是这些人不接茬,自己又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动用尚方宝剑抄了他们的家?
一旁的山东巡抚吴志贵,微微的一笑,然后站起身来对下边的官员训斥道:
“都别嚷嚷了,贾大人一心为公,只不过不了解下边官员的苦处,你们都体谅一点,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朝廷渡过难关出一份力。”
随着山东巡抚的弹压,下边的人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至于说那些山东士绅们根本就没有吭气,因为上边说话的那些官员就是他们的代言人,已经把他们的话都说完了。
贾瑞现在也没兴致了,他把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扔,然后一甩袍袖,气呼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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