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耐此刻忽然开始流汗。
他紧张不安的看向了父亲。
“父亲,我,我是听那些士人们他们所说的”
慕容木延平静的看着他,“辽东的士人,在不到半天的时日里就能得到如此精准的消息?”
“我儿,你是不是背叛了我们?”
听到父亲这平静的质问,慕容耐终于忍不住了,他赶忙行礼请罪。
“父亲,我绝对没有背叛,我说实话!”
“我在几个月前,得到了一个名士来相助,此人姓王,原先是青州的文士,文采非凡,学问极为出色,更是游历各地,非常的博学。”
“我跟此人相识之后,就与他学习治理国家的道理,跟他询问对策,每次听他的教导,让我受益匪浅!”
“此人对天下大事都有着很深的了解,这次发生大事之前,我就曾问过他,这些都是他教我的。”
慕容耐很清楚背叛部落是什么样的下场,故而没有藏私,将自己养名士谋臣,想要取代兄长的事情都说的很直接。
听到儿子的话,木延恍然大悟。
“那你是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贤人啊。”
木延他并不在意小儿子是否会贪图大儿子的位置,他只是在意小儿子有没有跟外人勾结来对付自己的兄长。
在木延看来,若是你能击败自己的兄长来继承大位,那没什么问题,可若是你要带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哥哥,那就是不能被允许的了。
木延再次看向了自己的小儿子,无奈的叹息着。
“也罢,你能得到这样的贤人来辅佐,这也是你的本事,当初强盛如高句丽,都不是大魏的对手,如今大魏灭了蜀国,实力不知增长了多少,伱这個愚蠢的兄长,生活在这辽西,便以为整个大魏都是如此了”
木延的脸色有些苦涩。
倘若自己没有受伤,让长子好好去游历一番,看看外头的情况,或许就不会像如今这样了。
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
他说道:“你且准备吧,我亲自出去,毕竟是你的兄长,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慕容耐急忙答应,开始外出准备。
而就在这个时候,涉归领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兵,出了城。
鲜卑是无法去打守城战的。
慕容鲜卑是通过商业起家的,他们的先祖最初是靠着把控大汉与周围胡人的贸易而发家致富。
因此他们的城池也是相当的有特点。
他们的城墙矮小,大多地方是木制,只是用来抵御猛兽来侵害他们的庄稼和家畜。
犹如栅栏那般,另外,很多地方都有缺口,没有设立城门,这是为了商队进出方便。
故而他们的城池打不了什么守城战,就算能打,以慕容涉归的傲气,他也不会让五百人将自己团团围住!
自己这里的亲兵就有千余人,还能怕他一个魏将不成?
当慕容涉归领着众人出城后不久,就遭遇到了魏国的军队。
在看到敌人的那一刻,慕容涉归就仿佛被掐住了脖颈,说不出话来。
对面有五百人左右的骑兵,而他们的马匹上,则是挂满了脑袋。
有的人甚至悬挂了七八个脑袋,他们还准备了车马,上头也是摆放着首级。
涉归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敌人的战功。
当这伙人马匹上的脑袋开始彼此碰撞的时候,慕容涉归麾下的这些骑兵们,眼里都冒出了恐惧之色,他们还认识那些脑袋!!
这些脑袋证明了面前这支骑兵的战斗力,起码有两三千人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而他们却没有多少的伤亡。
文鸯看着面前这支惊慌失措的军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就像是没有看到面前的这支骑兵,继续前进。
当这支骑兵开始靠近的时候,慕容涉归看到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居然开始后退。
慕容涉归咽了咽口水,方才的怒火已经消散了大半。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是五百人而已,靠着偷袭击败了自己的人,何以惧怕?
他纵马上前,大声的质问道:“大魏率义王在此!!安敢放肆?!”
文鸯忽然停了下来,他用马鞭指着面前的慕容涉归,“如今你却是想起你是大魏册封的王了?!你不是鲜卑大单于吗?!”
文鸯的声音比涉归的要响亮的多,众人都听的清楚,纷纷看向了涉归。
涉归抿了抿嘴,方才说道:“不知将军为何要袭击我的人马?!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你为何要派人马来包围我?!这难道不是谋反的举动吗?你谋反,我自然就要杀了你!”
文鸯说着,就拿起了强弓。
涉归看到对方已经没有说太多的想法了,急忙叫道:“将军且勿要着急!!”
文鸯戏谑的看着他,对一旁的段乞珍问道:“你不是说此人勇武好战吗?怎么如此多的废话?”
段乞珍瞥了一眼文鸯马匹上挂着的几个将军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在将军面前,谁人敢说自己勇武好战呢?”
文鸯眼里满是不屑。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涉归发现了远处的动静。
地面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这代表着自己的骑兵正在缓缓靠近。
涉归认真的看去,果然,远处出现了自己骑兵的身影,看来是得知了这里遭受袭击的消息,特意前来救援。
看到援军,涉归终于稳下心来。
他再次前进了一些,“将军难道不想要给我个交代吗?!”
文鸯看到这反复无常的嘴脸,当即气笑了。
他也压根就没有在意身后那支军队,大手一挥,就朝着慕容涉归发动了冲锋。
当这支骑兵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时候,涉归很想上前与他们交战,但是想到对方的战斗力,他还是决定先拖住对方,让援军从背后袭击,如此将他们击溃!
涉归下令让骑兵们出击。
这一刻,双方同时冲锋。
地面不断的颤抖,段乞珍跟在文鸯的身边,尽管前后都是敌人,可他的眼里却没有了半点的惧怕。
他说道:“将军,直接宰了涉归,他们定不战而败!!”
“好!!”
当两军正面遭遇的那一刻,纵然是涉归,都不由得震撼。
他看到自家最勇武的骑士被对面那个小将一矛给打飞了是真的飞了。
涉归瞪圆了双眼,就在片刻之间,文鸯已经连着捅穿了几个冲锋在前的骑将,不管不顾的朝着他的方向冲杀而来。
涉归握紧了手里的长矛,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杀了这个人,我就领着族人跑到塞外去!
就在涉归胡思乱想的时候,文鸯正在砍瓜切菜,一路乱杀,直接撕开了一道口子,朝着他这边的大旗就冲杀而来。
涉归刚刚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距离自己已经不远的文鸯,他甚至能看到文鸯身边飞溅的血液。
涉归的眼角抖动了一下,看来这个人不好杀啊。
好生勇猛。
就在涉归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猛地意识到,文鸯已经在自己的面前了,他的骑兵队直接被杀穿了,对方愣是在他的阵型里杀出了一个口子来。
看着文鸯越来越近,涉归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快。
他看到一个又一个人挡在文鸯面前,又迅速落马,几乎看不到他们反抗的模样。
当文鸯的长矛已经捅穿了他面前的甲士时,涉归发出了一阵尖叫。
随即,他转身就跑。
文鸯暴怒。
“呵!!”
他怒斥了一声,随即冲杀上去。
大旗倒下,整个鲜卑骑兵乱成了一团,而涉归此刻正朝着城池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是未来的鲜卑大单于,可不能死在这里!
涉归甚至都不敢回头,他满脑子里都是那个浑身染血的可怕杀神。
鲜卑大军失去了主将,此刻四散而逃,连那些援军都停了下来,不敢出击。
文鸯追赶着面前的涉归。
就在文鸯高高挥起了手里长矛的时候,涉归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竟吓得摔下马来,文鸯的攻击第一次落了空,只是,涉归倒在地上,狼狈不堪,他正要起身,就感受一股巨力。
一人直接抓起他的脖颈,将他拽上了马背,他被横着放在了马背上,头上还挨了一下。
文鸯勒马,转过身来,看到将涉归横着摆放在面前的段乞珍,再次大笑。
“这擒敌之功,竟是被你给拿了!”
段乞珍此刻竟也有了些豪气,他说道:“这贼人敢对将军无礼,特意献给将军!!”
文鸯此刻上前,一把将涉归抓起来,犹如抓住一个小羊羔,甩了几下,随即再次丢回了地上。
涉归此刻气喘吁吁,只是看着面前的文鸯。
文鸯缓缓看向了一旁的骑士。
“砍下他的脑袋,作为段部的军功!!”
那骑士听闻,顿时跳下马来,从腰间拔出了刀,将涉归按在地上,就要割他的首级,涉归被吓得瑟瑟发抖。
“将军!!饶命啊!!将军!!”
“我不曾谋反!!”
就在此刻,远处忽然有马车飞奔而来。
“将军!!且慢!!!”
文鸯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正驾车,朝着自己这边飞奔而来。
段乞珍在文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文鸯方才叫停了骑士。
马车停靠在了文鸯面前,那年轻人急忙跳下来,也顾不得行礼,就上了车,将一人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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