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战船在江水里缓缓行驶,战船极为庞大,上头的甲士跑来跑去的,叫嚷声连绵不绝。
这艘战船上有数百个甲士,共分成了三层,这玩意是魏国水军的主力,叫楼船。
高大,坚固,容量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缓慢,调头比较困难。
毌丘俭此刻就站在楼船的最高处,眺望着远处。
在毌丘俭的主船周围,还有着几十艘大型楼船,这些楼船浩浩荡荡的,几乎要将整个江水给截断,而在楼船的周围,则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型船只,他们有的负责探查,有的负责联络,有的负责撞击,用途各不相同。
在原先,水军的阵型是以楼船为主,设立各类的辅佐船只,形成一个個舰队,以独立的作战单位来交战。
而唐咨这次却是更换了战术,他直接将楼船都聚集在了一起,将探查船放在了最前方,改变了以往的方式。
很多将领们都对此提出了质疑。
主要是,魏人已经吃过一次将大船都聚集在一起的亏了。
当一个投降而来的吴国将军要求他们将大船全部放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下意识会想起些什么。
可毌丘俭却没有在意这些,他对唐咨格外的信任,几乎将所有的调动权都给予了他。
唐咨此刻正在不断的进行部署。
他频繁的更换阵型,令将领们都无比的苦恼。
毌丘俭却很配合,坐在战船上,平静的看着远处,唐咨跟他在同一个战船上。
这不是毌丘俭不相信唐咨,这反而是他主动给唐咨站台,若是没有他在这艘船上,各地的将领们是否还会如此老实的遵守这艘船所发出的旗号,那还真的是说不好。
再一次改变了阵型之后,唐咨急匆匆的来到了毌丘俭的身边。
“大将军!”
唐咨先行礼,随即解释道:“我这变换阵型是因为这水战要看水势,水势不同,阵型就得”
毌丘俭笑了起来,“何必解释这些呢?”
“我既然让你发号施令,便不会怀疑这些,那些人不懂水战,故而乱言,等这次你立下了功劳,他们就再也不敢如此了。”
唐咨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行礼,随即快步走了下去。
毌丘俭再次看向了远处,张特看了看下去的唐咨,问道:“大将军,真的要攻打建业吗?”
“打啊,倘若能灭掉他们的国家,完成大一统,又何必要迟疑呢?”
毌丘俭眺望着远处,他忍不住感慨了起来,“没想到啊,陛下亲政之后,天下的局势变化如此之快,过往我们在西北抵挡蜀国,在淮南抵挡吴国,如今,却是能领着水军主动前往攻打吴国,这样的盛况,或许只有当初武皇帝时期才能看到。”
“北有圣王。”
在毌丘俭的放权之下,魏国的水军从淮南出发,朝着吴国本土开始缓缓靠近。
可让毌丘俭等人没有想到的是,吴人并没有选择主动出击,在水战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只是派遣了一些小型船只来进行骚扰,本意是要拖延魏国大军的进军速度。
但是唐咨的阵型,让吴人都惊呆了。
当他们的斥候船刚刚靠近的时候,就看到了魏国那密密麻麻的斥候船,他们犹如看到了猎物的恶狼,一拥而上。
吴国还在保持着小船靠大船的打法,这种小船堆在一起的打法,就是吴国的将军们也不常用。
要知道,唐咨在吴国的时候是左将军,封侯,持节,就是如今最受宠的张布,论官爵也远不如他,只有丁奉,施绩,陆凯等几个人才能在官爵上跟他比一比。
而论军事经验,对面那几个,加起来只怕也比不上唐咨。
唐咨在发现敌人的想法之后,当即改变了原先缓慢行军的方式,直接让小船们靠拢后加速前进。
果然,魏国的快船忽然出现,导致吴国的前锋舰队方寸大乱。
唐咨采取了骚扰围攻的战术,利用小船的高机动性,不断的围剿吴人的先锋舰队,还试图要直接绕开楼船,逼的对方不得不主动出击。
一场声势浩大的水战就在距离建业并不遥远的江面上爆发了。
唐咨动用的几乎都是些小船,他本人更是乘快船直接来到了前线,弓箭强弩齐发,快船不断的在吴军周围来回的移动,箭雨从四面八方笼罩了整个吴国的先锋舰队。
当艨艟靠近对方楼船的时候,吴国的将领已经是声嘶力竭的提着快刀冲了上去。
唐咨不断的纠缠这些战船,让对方不敢轻易离开,同时,自己的楼船也在缓缓靠近。
水战跟陆战不同,双方有些时候能打很长很长时日,战局也是千变万化。
毌丘俭从头到尾都不曾指挥,只是平静的看着局势。
交战结束的时候,吴国将领只是坐着快船逃离了这里,几艘楼船被吴人自己凿穿破坏,是怎么都不愿意留给魏人的。
在水寨外的魏邈看着远处的熊熊大火,痛苦的合上了双眼。
大量的民夫正在不断的朝着这里涌来,士卒们也是急忙的忙碌,他们正在这里搞大工程。
这是魏邈等人为了防备敌人所做出的部署,他们不断的制作铁锁链,在险要之处放下,想要用铁链来横断长江,同时又制作了很多的大铁锥,暗置在江水之中,用来阻挡对方的大型楼船。
可以说,他们这是完全放弃了主动出击,全力防备,哪怕我出不去,也不能让你进来!!
先锋舰队的使命,就是在这些防守举措完成之前,将敌人挡在远处,让他们不要靠近。
可现在,先锋惨败,魏邈当即咬着牙,看向了一旁的伍延。
“将军我们在各地的防备事还不曾完成。”
“就如我们所想的,有那么多的叛将跟降卒来助阵,敌人的战力已经跟过去完全不同了,别说我们如今主力不在,就算全部战船聚集,也不好说能稳赢曹军。”
伍延并非是大族出身,他跟丁奉差不多,原先也不过是个小校,常年厮混,倒是没有跟丁奉那般立功无数,但是也总算是有些功劳,最后熬出头来,从中下层做到了高层的将军。
他咬着牙,浑身微微颤抖,正要开口,却听到魏邈说道:“我准备率领一支舰队,前往阻拦这些人,他们若是想要绕开我,我就袭击他们的后方,总之不会让他们放心前来这修建和防备的事情,怕是要交给将军来操办了。”
听到魏邈的话,伍延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用力的捏了几下拳头,看向了魏邈,“将军我不过是一个老卒,因为陛下的恩德,方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论行军作战的能力,哪里能跟将军相比呢?”
“还是让我让我去迎战敌人吧,将军留下来继续操办。”
魏邈惊愕的看向了他,迟疑了许久,方才点着头,“好,大事就托付给将军了。”
伍延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看向了魏邈。
“将军我的几个儿子都早逝,只剩下了一个孙儿,倘若将军能替我看护一二”
“请将军放心,您的家人,我自养之!”
伍延朝着他拱手一拜,随即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
很快,伍延就领着一支舰队从这里出发了,当他们往外走的时候,还能看到楼船上的将士们正在忙碌着将巨大的铁锥藏在江水之中,他们大声叫嚷着什么,伍延却听不清了,他只是盯着远处,神色有些茫然。
很快,这支舰队就与唐咨的先锋快船们遭遇了。
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快船队的时候,伍延都忍不住骂出声来。
“我入他母的孙綝!!我入他母的孙峻!!!”
伍延几乎用出了自己的毕生所学,他跟敌人在江水上打起了追击战,简单来说,对方绕路,他也绕路,对方前进,他就后退,就是不打正面,将唐咨的快船直接留在了外头。
看着这些目的在后方楼船的军队,唐咨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全力猛攻了。
双方的战事顿时焦灼了起来。
可问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伍延几乎很难得到什么救济,他的军队就这么多,没日没夜的交战,他的将士们格外的疲惫,逐步失去战斗力,战船破损愈发的严重,已经出现了战船的大规模减员。
他愣是在江上拖延了足足半个月,让唐咨一步都不能踏出去。
就连毌丘俭都很惊讶,询问这位带队的将军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这样的坚守并没有能坚持太久,在鏖战了二十七天之后,伍延的战船就只剩下了三艘,水手们完全失去了力量,被魏人团团包围,别说交战了,就是逃离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已经达到了极点的将士们,伍延再次看向了远处的敌人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对着一旁的将士们说道:“打旗号,我愿意归降,让他们勿要再发箭矢了!”
将士们虽然不能理解,可也没有人劝说他要死战,吴人打出了旗号,魏人这才派人来接收俘虏。
伍延也被甲士们给带到了唐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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