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台球厅是沈岚她父亲开的。
作为老板的女儿,沈岚有时要负责看店。但这属于是给家里打工,可以不给工资。她坐在柜台里能收钱,可是该收多少钱系统都标记得明明白白,没法从中抽哪怕一个子儿。
唯独给人当教练赚的钱,沈岚可以揣自己兜里,只要不告诉父亲,不让他知道就行。
“我还专门把那个牌子往边边角角摆,”沈岚叹道,“你眼睛挺尖的啊,这都能看到。”
她所谓的牌子,就是台球厅的教练价格公告牌。
许哲:“说明你摆的还不够靠边。而且要是把牌子放在墙边,再转一下,让有字的那边朝着墙,就真的没人能看到了。”
沈岚:“那就太明显了。我爸要是突然回来,我没法解释。现在这样,至少还能说是牌子原来的位置挡路,所以才往边上放。”
许哲又看了一眼那块公告牌。上面除了初级、中级、高级教练的价格以外,还有联系方式。如果顾客要请教练,应该要拨打牌子上的电话。
“那是你爸的手机号码吗?”他问道。
沈岚点点头:“对啊。所以我们话说回来,你能付得起教练费吧?”
“当然可以。”
许哲平时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而前两个月的外包酬劳已经到账,所以他银行卡里现在有将近两千块。他身上的零钱,也有好几十元钱。
而且刚才目睹了这个短发女生如何碾压高雪飞的表演之后,他对台球也稍微有了点兴致。或许是重生带来的心态改变,许哲发现,自己现在很容易燃起兴趣。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是在一对一教学中度过的。
才刚过去十几分钟,高雪飞就耐不住寂寞了。他凑过来看了看教学现场,说:“你们慢慢玩吧,我要走了啊。”
许哲:“好,再见。”
高雪飞:“等你学会了,下次跟我好好打两杆?”
许哲:“没问题。”
然后高雪飞就离开了台球厅。
沈岚瞥了一眼这高个的背影,问道:“他是你朋友吗?”
许哲依然趴在球桌上:“同班同学。”
沈岚略微有点惊讶:“同班?我还以为他起码比你大出好几岁呢。”
许哲:“其实我们都是初一。”
沈岚:“那就比我小两个年级啊……让你叫姐姐,果然没错。”
许哲笑了一下,但没有抬起头看她,而是专注于球杆瞄准的方向。现在,他已经稍稍掌握到一点出杆的诀窍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好几十分钟。
当约好的一个小时结束时,许哲付了三十元钱。
沈岚提醒道:“还要球台费呢。”
许哲又加了十元。
沈岚顿时微笑起来:“你的天赋很不错哦,下次要再来!我保证,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暴打你那个同班同学。”
许哲也笑了笑,不置可否。
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前,他提到了另一个话题:“你要参加奥数竞赛吗?”
沈岚微微一怔,然后说道:“对,这样上高中的时候也能有优势,只要能拿到点成绩。”
许哲点点头,说了声“再见”便转身走了。
跟沈岚的初次相识就是这样,谈不上什么特殊的——在重生以前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个短发小姐姐,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她后来的发展。虽然有整整一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但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台球上,一个忙着教,一个忙着学。
许哲走出台球厅的时候,不由得抖了一下。
刚才里面挺暖和的,外面就很冷了。毕竟是一月份,天寒地冻的时候。
他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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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哲觉得,自己今天或许是太沉迷于台球这种新的体验了,以至于居然忘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就是台球厅里挥之不去的烟味。
于是他被父亲叫到客厅站着。父母两人坐在茶几后面的沙发上,注视着他的目光很是严肃。
“你抽烟了?”父亲许国伟开口问道。
许哲摇摇头:“我就不喜欢那玩意儿,你让我抽我都不抽。”
母亲曾静立刻问道:“那你身上怎么有那么重的烟味?”
许哲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就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因为我们班有个同学,请我去打台球了。台球厅里有烟味。”
父母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还是有些阴沉。
许国伟又问:“你们班的?叫什么名字?他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坏孩子咯,”许哲两手一摊,“属于是班霸的那种。不过他对我态度还可以,出校门碰上了就要请我去打台球。”
曾静:“台球厅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许国伟:“如果你没抽烟那还行……”
当父母的这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冒出了不一样的说法。
曾静瞪着丈夫。
而许国伟冲着儿子招了招手:“你过来,近一点让我们闻闻。”
许哲上前一步:“怎么闻?”
“张嘴,吐气。”
许哲照着老爸的要求吹了一口气。
然后许国伟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还好,你没有抽烟,只是衣服上染了那儿的烟味。”
曾静瞪大了眼睛:“好什么好啊!台球厅也不是中学生该去的地方!”
许国伟:“去打台球,总比去抽烟要好吧?”
曾静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许哲知道自己该发言了。
于是他说:“首先,我对抽烟没兴趣。其次,你们也不用担心同学带坏我,我有自己想干的事情。你们看我的考试成绩就知道了,别人根本影响不到我。”
许哲的语气很是笃定,让许国伟和曾静都难以反驳和诘问。
再联想到这孩子上初中以来的惊喜,从最开始那辆本该失控坠崖的客车,到自发要学习的行动,尤其是月考和期中考试都拿到了全班第一、全年级前五这种名次……为人父母的,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质疑了。
于是许国伟就说:“那好,过几天成绩应该就下来了。咱们用成绩说话吧。如果你一直能维持这样的成绩,我去台球厅陪你打都可以。”
曾静暗暗拉了拉丈夫的衣角,然而许国伟的话已经出口,而且斩钉截铁,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许哲微笑道:“一言为定。”
对他来说,能够去打台球只是附加的。从父母这里赢得更多自由行动的空间,这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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