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校场比武。
除各处防守的将士之外,能来的都来了。
这段时间大家神经都紧崩着,敌军围城未退,众人片刻不敢松懈。今日越王宣布将军校尉武官级别比武,众士卒一为自家上官鼓劲,二为放松看个热闹。
校场上早上操练过后,众将士都未散去,乌压压等着看热闹。
辰正,赵广渊和方胜到了校场高台上。
往下撇了一眼,各营已列队完毕,从越州昌平来的三万精锐站成几个方块,在各支队伍中,尤为显眼。
孙峪站在队伍前已是整装待发,赵广渊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暗自点头。
而孙峪见越王朝他看来,也朝越王点头示意。他已准备好了,必不会辜负了越王的厚爱。
方胜请越王说话。
赵广渊先是对着众将士勉励了一番,肯定了大伙这段时间的战果,尔后才说道:“今日比武,止在切磋,若发现不足,需努力精进。大敌当前,本帅希望你们能放下无关紧要的情绪,先一同对敌。活着,才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死了,什么都不是!”
“活着,活着!”众人高举手中的武器,振臂高呼。
赵广渊满意地扫了一眼,手往下压了压,方胜见状便宣布比试开始。
孙峪先上前挑武器。
走到兵器架前,在一杆长枪前站定。眼前这杆枪,长一丈三尺,径一寸五分,重八斤,是普通士兵常用武器。
孙峪用手在兵器架上一拍,那枪被拍的直接往上窜,孙峪出脚又在下端补踢了一脚,使那枪整个窜出兵器架,尔后腾空而起把长枪稳稳地接在手里。
“好,好!”
越州、昌平三万精锐纷纷为主将叫好,声大如洪。引得各营侧目。
越王既让孙将军率领他们,那他们便是孙将军手下的兵。一荣既荣,一损既损。
孙峪他们可能不了解,但越州来的士卒哪个不认识他兄弟孙泽?昌平来的,哪一个不知道他父亲孙闾?
这是一个三代人镇守函谷关的武将之家,杀敌无数,立功无数。越王把他们放在孙将军手下,必是极看重他的。今日他们要为自家将军站台。
“孙将军,孙将军,孙将军!”
各营士兵纷纷看向他们。这山上下来的绿林,都是这个样子的吗?他们认识孙将军吗,了解他吗,就为他摇旗呐喊?
这群绿林!
不能输给这帮绿林!
“喻将军,喻将军!”“刘将军,刘将军!”“雷将军,雷将军!”声响震天,一营盖过一营。
这……
各将军和高台上的方胜目瞪口呆。
大伙平时也不这样啊。
果然王爷说得对,函谷关需要充入一些新鲜血液。没准这三万绿林军充入函谷关大军中,能带来不一样的士气。
方胜隐隐有了些期待。
比试开始。第一个上来与孙峪比试的喻辛,是正五品宁远将军,掌两万兵力。调来函谷关十年。
太子的人。赵广渊撇了他一眼,已把喻辛的生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坐在高台上,目光落在喻辛身上。
喻辛挑武器,同样是长枪。
互相冲对方抱了抱拳,架势拉开,比试开始。
喻辛先把长枪一压,先发制人,朝孙峪就猛刺了过来。孙峪长枪一横,叮的一声,格开。喻辛枪杆一收,变化动作,以极快速度冲孙峪又是一扫……
忽地尤如一阵厉风刮过。
孙峪衣袍随之一扬,丝毫不敢怠慢,两手猛地变化姿势,一上一下,长枪一竖,又是一挡……
随即,二人很快就战到一起,只听极刺目的叮叮声,那长枪被他二人舞得密不透风。
长枪,惯来是大齐将士使用较多的武器。用途多变,招式灵活。战场上在长距离攻击时能占据极大优势,是对付骑兵等重装队伍的利器。
可利用距离优势来克制短兵器。
既可用于防守,又可用于缓缓推进,可攻可守。是将士们惯常用的武器之一。
像孙峪和喻辛拿的长枪,还只是一丈三尺,重八斤的普通士兵使用之武器。像孙峪自己使用的长枪长一丈八尺,重数十斤。做为将军,常冲锋在前,枪扫一片,轻了短了都不行,达不到镇敌效果。
孙峪和喻辛都擅长用长枪,二人的武器长度重量都不一样,为保公平,都是用的士兵用的普通兵器。
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发挥。直战了几十个回合,难分胜负。
周遭将士看得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个细节。赵广渊亦是看得入神。
喻辛作战神勇,常有奇招,克敌制胜上很有自己一套。只是可惜早早入了太子的阵营。
且这些日子,观他举动,再从截获的他寄予太子的密信上来看,此人对太子忠心不二,不会投诚于自己。
赵广渊不由得暗叫一声可惜。
目光改落在孙峪身上。孙峪耐心十足,性情稳定,为人极能隐忍。这些年受到诸多不公的待遇,能坚持到现在,属实是他意志坚韧。
只要一直保持,不松劲,喻辛必败。
果然,在又战了数十回合之后,喻辛动作便有些急躁,被孙峪越打出错越多,到最后已是被压着打,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孙峪寻了他一个漏洞,后退一步蓄力,待他举枪劈来,再横枪一挡……
直把喻辛逼退了好几步。再趁他脚下不稳,举枪猛地朝他刺来,枪尖直逼他喉咙处……
停住。
喻辛双目下垂,看向逼视到自己喉尖的枪头,目光一滞,面色一恼。
用手一拨,把抵到他喉咙的枪头拨开,再把手上的长枪用力一掷,摔到场中时,扬起一圈尘埃。
周遭先是一静。
判官宣布“孙将军胜!”底下呼喝声猛地四起,“孙将军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校场上,三万“绿林”军叫的最是兴奋。
赵广渊嘴角扬了扬。
待方胜看来,又恢复一副冷静自若的样子。
“孙峪这些年,委屈他了。”方胜有些感慨。
“明珠即便蒙尘,他仍是明珠。”今后他必不会叫他再受委屈。
“是。王爷说得对。希望这三万山上下来的好汉,能在孙将军手里恢复几分吕家军的神彩。”
声音轻得只有赵广渊听见。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很快又撇开。
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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