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海呲牙咧嘴的弓起了腰。
他从未想过有被儿子打的一天。
那一刻的震惊恼怒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痛觉刺激的他如同火药桶似的要爆炸。
“艹你妈……老子供你吃供你喝养你长大,你他娘的竟然敢打我!”
林野重生前比此时的林福海岁数都大。
时间可以抚平很多事情,原本都没有那么大的火气和恨意了。
但刚才看到林福海打母亲的那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和神经,一股毁天灭地的火焰在血液里疯狂流窜。
等进屋后看清了母亲肿起来的脸颊和青紫的嘴角眼眶,心跟针扎似的疼,更觉得应该狠狠的打才对!
“打你怎么了?谁让你打我妈!”
林野如此嚣张的以下犯上,根本不将老子放在眼里的架势,让林福海感到自己的父亲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威胁,气的差点升天。
“小比崽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爷俩都视对方如仇人相见一般,瞬间叽里咕噜的厮打到了一起。
瘫坐在炕梢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潘秀荣起初都懵了傻了,缓过来以后慌忙上去拉架,“老二,儿子打老子伤天啊,可不兴打啊!你个老瘪犊子也给我住手!不许打我儿子……”
被吓得手足无措的邱丽凤也赶紧到了炕沿边,“是啊,老二,快别打了……爸,不要再打了……”
不过,他们显然打红了眼,谁也不服谁。
婆媳俩都很瘦,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一时间,又扯又拽的也拉不开两人。
林野穿着黑棉猴不容易打透,因此林福海紧着朝他脸上招呼。
林野却打人不打脸,竟往林福海肚子等处捶,拳拳到肉。
忽然,林福海“哎哟”一声,变成了金鸡独立。
原来,穿着袜子的他踩到了一块崩到炕边的玻璃碴子,浅色的炕板出现了滴滴答答的血。
一看扎的挺深,邱丽凤赶紧回屋取消毒的东西。
潘秀荣趁机抱住了林野,“老二,咱不跟他打了……”
时隔多年,再度感受到真实又温暖的母亲带着友谊雪花膏味的怀抱,林野鼻子忍不住有些泛酸。
都说七十岁有家八十岁有妈是最幸福的事了。
可前世的他,在几年后就没了妈。
这一世,他一定要把母亲保护好,让她长命百岁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妈,你还伤哪了?”
“妈没事,我儿子真长大了,跟从前不一样了……”
潘秀荣只以为撞见自己被打,二儿子气急眼了才会跟老子动手,哪里能猜到他是重生回来了。
林野知道多了几十年岁月沉淀肯定跟年轻的时候不同,他也没想遮掩伪装,反正经历事了性情变了也正常。
“怎么可能没事,都青了……”
见他们母子情深根本不管自己,坐在炕头清玻璃碴子挤脚底血感觉哪哪都疼的林福海都要气死了!
但显然二儿子反常的狠戾和散发的杀气,好像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似的,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倘若不是他意识到这小子孔武有力自己竟然干不过,早就再度起身狠狠的打回去了。
“妈了巴子的,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今天敢他娘的牲口八道的打爹,明天没准就敢杀人放火无法无天!以后你还得去笆篱子看他!”
儿子为了自己撑腰,潘秀荣是非常感动和解气的,可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戳脊梁骨,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连忙理直气壮地辩驳:
“多亏我养了个好儿子,为我出头给我出气,要不然得被伱个老瘪犊子给打死欺负死!
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打我,我儿子能打你!还是你先做的不对!再说你也打他了啊!就算你出去说,最后丢磕碜的也是你自己!”
林野听得唇角翘起,母亲不是包子性格,只是男女体力悬殊在那摆着打不过罢了。
林福海赤红着眼睛又气又恨还委屈极了,因为他清楚这小瘪犊子手有多黑,咬牙切齿的吼道,
“就算我打你,他也不能打我啊,我可是他爹!哪有儿子打老子的?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出去打听打听谁家能干出这么畜生的事!”
潘秀荣冷笑连连,高声道,“行啊!那顺便也打听打听谁家弟弟的儿子结婚过礼,非得让大哥家给出两百块钱的!我不同意你就呜嗷喊叫又打又骂!让外人给评评理!”
林野蹙紧了眉头。
记忆中,林福涛的儿子还没结婚就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姑娘父母要彩礼要东西,不然就告他耍流氓。
最后这笔钱却是他们家给拿的。
前世,他在山上干活一个月下来一次,并不知道还曾因为这事打过母亲,更是怒火中烧眼神如刀的看向了林福海。
林福海虎着脸骂道,“你个败家老娘们咋就油盐不进呢!人家二子都说了这回是借钱,不是要钱,等孩子结完婚缓缓肯定把钱还上!”
林野嗤笑,林福海这话说的,估计他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不能眼神闪烁,底气不足的样子。
潘秀荣也气鼓鼓的朝他“呸”了一声:“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这么多年,哪次说借的钱最后还了?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反正这钱死活也不能给拿!”
林福海气呼呼的梗着脖子喊道:“你不给拿就算了,那我出去跟别人借,用我每個月工资还!到时你别怪我不往家拿钱!”
潘秀荣气的眼睛冒火,嗓门比他还高,“你咋好意思舔脸说!这些年你工资有一半可都汇给了你妈他们,逢年过节、谁有病有灾有事的,还得出钱表示!
要不是我起早贪黑的打零工,两个孩子毕业赚钱了交家,只留几块钱零花,这个家早喝西北风了!”
林福海愤怒至极的嘶吼,“你这是卸磨杀驴!你干那些活也不稳定能赚几个钱!还有他们两个下生就能上班赚钱啊?还不是全靠着我的工资养活到十五六!”
潘秀荣气的胸脯起伏,声都变了:“你挣的钱是金子啊,那么经花,咋花都不没!
如今家里的钱可都是我们娘几个省吃俭用攒下的,老二还没娶媳妇,老闺女想考学,哪哪不需要钱?都填补你弟弟他们家了,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林福海顿时脸黑如墨的指了指林野,“啥?他个小瘪犊子都打我这个当爹的了,我还犯贱给他娶媳妇?做啥美梦呢!
反正我不认这么牲口霸道的儿子,从今往后断绝关系!赶紧给我滚出去!”
林野原本就对林福海带着怨气不满。
现在回到家发生的事情更是恨极了他,那声爸可叫不出口,所以巴不得断绝关系不认呢!
“不认就不认!以后我也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养老送终的事也别找我!”
潘秀荣顿时急了,“老二,你别说气话……”
林野递给母亲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不是气话!我认真的!”
林福海没想到二儿子竟然丝毫不惧,顿时火气更大了,“行!本来摔丧盆也用不着你!我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从今以后你给我滚出去单过,自己想招儿调动工作娶媳妇,还有以后接班的好事也甭想,没你的份!”
他就不信整治不了二十出头不知天高地厚敢打爹的二儿子,总有低头当孙子求自己的那天!
林野讥讽的笑了。
前世林福海就拿工人的职号吊着他们,最后还不是给继子了。
再说接班了又如何,以后厂子黄了工人也一样要下岗!
而且他重活一次,就算没有空间,赚钱的机会也遍地都是,才没有心思去上班。
“行!但是口说无凭得立据为证,万一以后我有钱了发达了,你反悔了怎么办!”
林福海不屑的“啧”了一声,“就凭你一个林场干活的小青年,没房子没地的,发达个屁老鸭子!可别三吹六哨了!”
林野用舌尖顶了顶腮肉,意味深长的说道,“是不是吹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又不想当首富,只想实现财务自由,肯定不难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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