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资本家赶在元旦法定假日前压榨了,决定更个在安东尼介入到故事之前的番外爽爽。和本文主线没有关联,所以本章是赠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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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格兰芬多的塔楼中,一个暖洋洋的宿舍中,即将召开一场非常严肃的会议。
“伙计们,放过我。”卢平疲惫地说,钻进被子里,“除非霍格沃茨要塌了,不然不管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好吗?”
没有人回答。詹姆在他放下床帘的前一刻敏捷地钻了进来,小天狼星紧随其后。在床帘的遮挡下,卢平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感到好几只脚正在自己的条纹棉被上踩来踩去,偶尔还会有手按到自己的脚。
卢平叹了口气,缩了缩腿。
詹姆和小天狼星终于找到了和他们心意的位置,满意地安定下来。即使他们的动作已经平息下来,卢平仍然不出所料地听见床脚的床帘微微颤动的沙沙声,就像外面还有个人正在犹豫着是否要跟上来。
“快进来,彼得。”詹姆说,“我们需要赶在莱姆斯打呼噜之前说完。”
“好—好吧。”彼得说。
床帘又被撩开了。卢平感到自己的床微微向下陷了一点。
彼得是他们宿舍中最矮小的那个。自从詹姆将欺负他的斯莱特林打掉了四颗牙齿后,他就崇拜着詹姆。不管詹姆说什么,他都会同意,不管詹姆炫耀什么,他都会叫好。
但是和詹姆最亲近的是小天狼星。他们当然也吵过架——事实上,这个寝室中只有他们俩会吵架——但是每当他们和好之后,都会比之前更亲密一些。这一度让卢平非常困惑。
卢平之所以会困惑,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过这样的朋友。更准确地说,他根本没有过朋友。朋友是拿着钥匙的人,所以在心中锁着秘密的时候,人很难交到朋友。而卢平的秘密比其他人的都要更大。
有的人的秘密可能是睡觉磨牙,有的人和家里隔三岔五地吵架,有的人喜欢某個女生……但卢平的秘密是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的。
在第三次搬家的时候,他的妈妈就是这样和他说的:“莱米,答应我,不管邻居家的孩子怎么问你,都不要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她棕色的眼睛中溢着疲惫和心疼,伸手替他放下袖子,遮住了手臂上的伤痕。
秘密就是,卢平是个狼人。每到月圆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一头失去理智的狼。
在家的时候,他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地下室,铺满了被子和枕头,但它们无法满足那个野兽。那个野兽会在月圆的时候从他的身体中跑出来,在对鲜血和人类气味的渴望中撕咬着枕头,撕咬着自己。
当太阳升起,卢平会发现自己躺在漫天飞絮之中,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止不住饥饿和恶心。爸爸和妈妈会冲进来,抱着他。他们不能在那些可怕的夜晚陪着卢平,因为任何被那个野兽咬到的人只会有两个结局:和卢平一样,变成狼人,或者被他咬死。
卢平很难说哪种结局更轻松,但是他清楚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这样疲惫。
他昨天刚在远离霍格沃茨的尖叫棚屋中,经历了一场格外暴躁的变形,今天在校医院待了一天,现在非常需要安静地躺在自己熟悉的四柱床上。
但是面前的人是他的朋友们,这么多年来的第一群朋友。他们在他心中的走廊里跑来跑去,将门上的铁链晃得咣咣作响。
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真相,意识到卢平那扇锁着的门背后不是什么“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皮皮鬼正在到处扔茶杯”或者“生病的祖母”,然后愤怒地离开他。
然而在此之前,卢平没有勇气主动告诉他们。他珍惜着每一个他们主动靠近他的时刻。
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半靠在墙上。
大概是詹姆又有了什么绝妙的点子……卢平希望和斯内普没什么关系,最好也不要是一次夜游提议……
“莱姆斯,”他听到詹姆说,“我们甚至没有在吃晚饭的时候看到你,而且你今天回来的时候白得像鬼一样。”
“哦……我都没有意识到。我拉肚子了。”卢平轻车熟路地说,压下罪恶感,“你知道,我的祖母……她好转之后高兴极了,一定要我吃一点她的慰问品。要不然是那个访客和她有仇,要不然就是那块蛋糕已经放了半年。说你自己的事情吧,詹姆,赶在我打呼噜之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詹姆的语调似乎比往常更加谨慎:“莱姆斯……”
卢平这下真的有些惊讶了。通常情况下,小天狼星是唯一一个能让詹姆收敛一些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得到这种声调了。
“怎么了,詹姆?”他问。
“得了,詹姆。”小天狼星说,“我来说吧。我们昨天跟踪你了。”
卢平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浑身发麻,眼前漆黑。但是他本来就看不见三个人的表情。床帘将仅剩的一点光全都挡住了。
过了一阵子,他才意识到没有人说话。他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都离得非常近。
他们怎么还坐在这里,在一个狼人的床上?
“有什么想说的吗?”小天狼星提示道。
“对不起……”卢平艰难地说,“如果你们想要我搬出去……”
“你在说什么啊,莱姆斯?”詹姆说,“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卢平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点希望。
也许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他变身,只是看到他被庞弗雷夫人领到打人柳边上,奇怪着他突然重病的祖母为什么生活在打人柳里面。
“你们跟踪我,”他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问,“是希望监督我有没有背着你们偷偷夜游吗?”
又是一片安静。卢平憎恶这种安静。它让他清晰地听见希望缩水和血液在自己耳朵中奔腾的声音。
“不……不对,是的,差不多。”詹姆说,“不管怎样,我们知道伱是狼人了。”
卢平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的胃拧紧了,同时感到出乎意料地轻松,就像头上的剑终于落了下来。
这是他应得的。因为他欺骗朋友。
“所以……”他听到自己说。
“所以你不用再撒谎了。”詹姆难得严肃地说。在那一瞬间,他听起来根本不像那个到处炫耀自己的魁地奇技术的格兰芬多,不像那个在走廊上和同学打架的混蛋。
“但是保留这个技能。”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说,“夜游倒霉被教授发现的时候,我们很可能还要用上它呢。”
詹姆笑起来:“没错,莱姆斯。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好学生表情。”
“你们……”卢平努力不要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你们还想要和我一起夜游?”
“当然,为什么不?”
卢平有些头晕,攥紧了被子,说:“我是狼人。”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了,又是对着哪个短暂的玩伴。他能感到床帘震了一下。大概是彼得抖了抖。
詹姆反问道:“然后呢?狼人不喜欢夜游?”
“莱姆斯不喜欢夜游。”小天狼星嘲笑道,但是没什么恶意,“莱姆斯是会把睡衣叠在床头的好孩子。”
“好了,莱姆斯,我们是朋友。”詹姆说,“我又不是蠢货或者懦夫,你不会以为这点小事就能让我放弃你么好的朋友吧?”
“我也不是蠢货和懦夫。”小天狼星声明道。
“没错。”詹姆满意地说,“彼得,你呢?”
彼得犹豫地说:“我—我也不是。”
小天狼星说:“大点声,彼得,这可没什么说服力。”
詹姆笑出了声,但是似乎踢了踢他——卢平感到自己的被子晃动了几下——小天狼星不说话了。
“我不是!”彼得声音颤抖地大声说。
卢平从他不稳定的声音中嗅到了畏惧和胆怯,但是彼得仍然坐在卢平的床上,坐在他身旁,这就足够了。这一切太过美好了,卢平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说到这个,莱姆斯,上次夜游的时候……莱姆斯?”詹姆的手碰到了卢平的颤抖的身体,他顿了顿,惊慌失措地叫道,“天啊,你在哭吗!”
“我在打呼噜。”卢平躲开他的手,瓮声瓮气地说。
……
他们不仅仅想要和卢平一起夜游,还想要在月圆的时候和他夜游。
詹姆和小天狼星很快就意识到阿尼玛戈阿斯正是他们所需要的那种魔法。
他们制定了缜密的计划练习变形术,甚至在涉及阿尼马格斯变形术的论文作业中拿到了“O”——每当看到麦格教授欣慰的眼神时,卢平都会感到一阵小小的愧疚——并且在各自进了不下五次校医院后,宣布自己已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尝试这个变形术中最高深的分支之一。
詹姆洋洋得意地说:“庞弗雷夫人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斯内普会想把我的手变成狮爪。”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莱姆斯。”小天狼星说。
卢平头也不抬地说:“需要我帮你们写论文和转移注意力。”他量了量羊皮纸的长度,“最后两英寸你自己写吧,小天狼星。”
“我早就会了。”小天狼星不屑地说,“完成论文完全是浪费时间。”
卢平把羊皮纸和羽毛笔推给他:“自己写。”
小天狼星叹着气坐下来,扫了几眼摊开的参考书目,提笔刷刷刷写了起来。宾斯教授会检查他们的论文,只不过从来记不得谁是谁罢了。
……
凡是詹姆想做的事情,他很少有做不成的时候——吸引莉莉的注意力不算——如果再加上小天狼星,卢平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会做的。
此后,每个月圆的日子里,和庞弗雷夫人道别后,卢平都会怀着忐忑、愧疚和兴奋的心情,走向尖叫棚屋。他的朋友们会披着隐形衣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因为谁踩着谁的脚发出抱怨和笑声。
有了他们的陪伴,那只在月亮下痛苦嚎叫、困在他的身体中和棚屋中的野兽似乎也快乐了许多。清晨的阳光爬到他的身上,野兽沉沉睡下,皮毛褪去,卢平逐渐清醒过来,依旧浑身难受,疲惫不堪,但是身上的伤口少了很多。
卢平环顾四周,手摸着尖叫棚屋冷冰冰的木地板。没错,他的朋友们又一次赶在教授发现之前回寝室了。他微笑起来,艰难地给自己翻了个身,让太阳也能照到他凉飕飕的胸口和肚子。
庞弗雷夫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卢平又在校医院角落那个遮着帘子的床上躺了半天,迷迷糊糊地睡一阵醒一阵,感觉各种魔药成分在他的胃中缓缓搅动着。
再次从一阵小憩中醒过来时,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过了一阵子,他才意识到那是因为有个毛绒绒、湿乎乎的东西在顶他垂在床栏外的手心。
他猛地收回手,坐了起来。一个巨大的黑狗脑袋从他的床底下钻了出来,原来是它刚才一直在用鼻子闻卢平。
“小天狼星?”卢平用气声问道,拉开床帘。
黑狗似乎在摇尾巴。卢平感觉到从床板传来的闷闷的震动。
“你疯了!”卢平说,“如果被抓到,你会被开除的!”
“不要管他,他打赌输了。”詹姆的声音传了过来。卢平松了口气,知道他肯定带着那件神奇的隐身衣。
小天狼星的阿尼马格斯是一条大黑狗,詹姆是牡鹿,彼得则是一只灵巧的老鼠。
一开始,他们只会在卢平变身的夜晚变成动物——他们是没有经过登记的非法阿尼玛格斯,如果被发现了会惹上大麻烦的——但是他们很快就不再满足于每月一次的玩闹,开始频繁地在寝室里变成动物。
詹姆会咀嚼羊皮纸,就像他是一头真正的鹿一样,把他们逗得哈哈大笑;小天狼星能把袜子和围巾全都缠在一起,并在变回来之后立刻抱怨詹姆的袜子最臭;彼得喜欢躲在他们的笔筒里,从书桌上偷零食吃,或者跟在詹姆和小天狼星的身后跑来跑去。
“彼得呢?”卢平问。如果詹姆和小天狼星都在这里,他有理由相信宿舍中的第四个人也来了。
“看窗外。”詹姆隐形着说,“他也输了,但是我们觉得庞弗雷夫人不会愿意看到病房中出现老鼠。”
“难道你们觉得一条大狗会好上一些吗?”卢平无力地问,望向窗外。如果不是詹姆指出来,他一定会认为那真的是一只胆大妄为的老鼠,正鬼鬼祟祟地抱着半块马芬蛋糕。
彼得看起来非常害怕,浑身都在发抖。巧克力色的蛋糕碎不断随着他的抖动落下来。卢平赶快爬下床,打开窗户——被灌进来的冷风呛得咳嗽了几声——伸手从彼得手中接过了蛋糕。
“谢谢你,彼得。”他小声说。
彼得朝他点了点头,弓下身子跳下窗沿,顺着墙根离开了。
詹姆轻声发笑。
卢平回过头:“怎么了?”他有些不习惯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话。
“彼得还是输了。”詹姆说,“嘿,我宣布你赢了这一场,小天狼星。”
卢平问:“你们在赌什么?”
小天狼星立起上身,把巨大的狗爪踩在了庞弗雷夫人仔细检查过的干净床单上,像狗一样舔卢平的手。卢平轻轻摸了摸他的爪子,有些嫉妒地希望自己变成狼的时候也能有这样温暖软和的皮毛,而不是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赌谁的阿尼马格斯破绽最少。”詹姆说,“我赢了第一场——”
大黑狗突然开始长高,不一会儿,黑发黑眼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就出现在了病房中。他跳到卢平的床沿上坐下,开口抱怨道:“那是因为我们谁都不熟悉真正的牡鹿——”
詹姆朝他笑了笑,不受干扰地说:“作为惩罚,小天狼星和彼得需要以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态跑出来,而且不能引发太多骚乱。”
“这样一条黑狗没有引发骚乱?”卢平问,几乎忘了自己身上还在疼着。
“我说的是‘太多骚乱’。”詹姆说,也揭开了自己的隐形衣,坐到卢平的床边,“不过没有人怀疑他是小天狼星,甚至他的弟弟都没有认出来。”
“我立刻就认出你了,小天狼星。”卢平说,“反而是彼得非常隐蔽。”
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说:“那是因为我是一只凶猛的大狗,甚至狼人——”
卢平条件反射地警惕地打断了他:“嘘!”
小天狼星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明白这是为什么。詹姆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小心,莱姆斯。没有人会怀疑你是狼人……”
“别说了。”卢平担忧地说。
詹姆挠了挠头发:“好吧……嘿,莱姆斯,下次看看彼得握东西的那个姿势。没有哪只老鼠是那么抓东西的。人们没有认出来他,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注意一只耗子罢了。”他若有所思地说,“我们要小心一点。彼得可能有一天会被家养小精灵的扫帚打死。”
“为了自己着想,我们还是让彼得保留他的破绽吧。”小天狼星说,“骗他说他赢了。这都是为了让我们不用拯救每个出现在我们身边的老鼠。老彼得真是个好老鼠……除了那个姿态,他的每个动作都会让我觉得捕鼠夹该发挥作用了。”
“留神宿舍中的每只老鼠。”詹姆警告他,“我可不希望你成为杀人犯。”
小天狼星思考了一阵子,不情愿地承认道:“我想我上次差点踩断了他的尾巴。”
即使知道这对彼得不算什么好事,看着詹姆和小天狼星的笑容,卢平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
他清楚,从今往后,他不但会留意每一只老鼠,还会注意到每头牡鹿、每条黑狗——在月缺和月圆的日子里,用人的眼睛和狼的鼻子,快活而感激地留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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