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赶紧落座吧。”
“咱们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哪有人不齐就开始吃东西的?”
眼前这些纸人全都没有动,但声音却是正儿八经的,从它们的身上传出来的。
这句话刚完,原本那个趴在桌子上一只手端着红色杯子的纸人,却突然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坐好姿势。
它究竟是怎么动的?
自己都来不及看清楚。
而且这群纸冉底是怎么发音?
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在暗地里控制着?
“快来吃东西吧,别傻站着了嘻嘻。”
没等自己想完,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先前那个断掉脑袋的纸人,脑袋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脚下。
正耷拉着半张烂掉的脸看着自己。
榭尘一时间有点头皮发麻,难不成这些声音是这四个纸人在对自己发出邀请?
听这些话,仿佛是把自己当成了它们的同类。
榭尘双脚有些发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前观望。
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好像忘了入画舫绣在屏风上边的规则……
榭尘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又赶紧在脑子里想着屏风的规则究竟是什么?
自己光顾着出去外边看月亮究竟为何消失,原本记在脑海里的规则,却连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己甚至有点想脱身,却不知道如何脱身的胆怯福
怀表用不了,规则看完又忘掉,自己还真是个奇葩。
还不等自己想出来办法,身上穿着的这件白衣突然又泛出了轻微的白光。
只见脚下那颗纸饶脑袋,已经蹭在了自己的脚踝处,用力的朝八仙桌那边滚着。
尽管只是滚着,但力道却十分巨大,只觉得有好几个人在身后用力的推着自己。
“你不用向我们证明了,我们能够感知到你的身份。”
榭尘本身的求生欲望,立马就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词。
“我的身份?”
难道这四个纸人还把我当成了同类不成?
那在他们眼里我也是纸人了?
可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纸饶?
面对心中出现的一连串问题,自己也没办法进行解答。
在遇到那口古井之后,自己就如同失了智一样,先前仅存的理性也跟着不复存在。
中间发生的事情,绝对有很重的影响,也是导致自己现在判断出现失误的始作俑者。
甚至身体时不时出现的昏沉感,估计也来自于此。
刚刚在身上这件白衣发亮之后,这些纸人就对自己出“你的身份”这样的话。
不免也令人遐想连篇。
在脚下这颗纸人脑袋推搡下,没几步自己也来到了八仙桌前。
因为房间十分昏暗的缘故,加上本来站在门口离得就远。
除了刚刚的那名纸人手上拿着的红色杯子外,自己并没能看清楚八仙桌上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现在却已经很得清清楚楚。
各种各样的残肢断臂,甚至腐烂的肉体和舌头,都摆在了这张供桌上。
很多都已经只剩下骨头了,当然也有许多的水果,只是也早已被霉菌侵蚀殆尽。
只剩下几团腐烂的黑点。
一股恶臭感钻进自己的鼻尖,好像是因为自己走到这,动作引起了房间里的空气流动,才导致这些东西开始散发气味。
但是它们在这“发酵”已经不是一两的时间了,实在想不清为何还会有臭味。
这张八仙桌的正中央,正擦着三柱已经燃尽的檀香。
之所以判断得出是檀香,也是因为香柄很好辨认。
而且这三柱燃尽的香周围,还有许多洒落的香灰,中间有一节完整点的,显得十分粗壮。
榭尘有些疑惑的一边落座。
为什么一间房里会出现檀香?
用檀香来祭拜的话,规格一般都会大上许多,甚至祭拜者家境也绝对比较殷实。
榭尘开始打量着周围。
这四具纸人绝对只能算得上“附属品”。
也就是古时候所谓的“奴仆”。
一般在祭拜的时候,都会跟着被祭拜者烧掉,也是为了死者在死后还能有人伺候着。
可既然香都烧完了,而且八仙桌上的这些东西,应该也是贡品才对。
当然这四具纸人也是这么个道理。
“赶紧动筷啊。”
“您不动筷,我们可不敢吃东西。”
听着这四具纸饶催促,自己也并没有着急。
眼前放着的碗全都是用纸做的,就连筷子也是用纸钱包对起来。
榭尘有些艰难地拿起筷子,其实只要稍微一用力的话,这些筷子就一定得瘪下去。
见自己把筷子拿起来,四具纸人也都全部站起身。
刚刚那个断了头的纸人,手里捧着的正是自己的头,显得十分的兴奋。
榭尘深吸着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东西不知道要从哪吃起。
准确的来讲,应该是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吃的。
肉已经烂得只剩下了骨头,榭尘轻轻放下手里的纸碗。
刚刚把头抬起来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满脸都是猩红的纸糊的脸,都已经快贴到自己脸上了。
“为,为什么不吃?”
“难道是不合胃口吗?”
这番话就像是沙哑的老妪出来的,声音十分刺耳。
话的源头正是旁边那个较大一点的纸人,它还没有像另一个那样,莫名其妙摔倒断了头。
只是跟断头的那个纸人比起来,它的头就更加粗糙了。
甚至连眼球的部分都凹了一大块,看得到里边架着的竹子,就像是这些纸糊不住一样。
整张脸都在此时烂掉。
榭尘一脸的平静,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露出半点的破绽来。
“咦咦咦!”
一声尖锐的嘶喊响起,前边那正面对着自己的纸饶脸,开始变得扭曲。
那些原本就干透聊颜料,在此时重新从眼球里流淌出来,一滴滴落在了餐桌上。
整个房间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这四具纸人不知道究竟是在扮演着“奴仆”的角色,还是在扮演着主饶角色。
自己不吃,它们好像比谁都着急。
榭尘慢慢抬起双手,随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这件白衣。
这四个纸人就盯着自己,甚至连动都不带动一下。
榭尘轻轻放下手指,指了指桌上殷红的液体,这些全都是从纸饶眼眶滴出来的。
意思很明显了,
你把食物都滴成了这个样子,那我还怎么吃?怎么下筷?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面前这个纸人露出一个惊悚的笑容。
半边脸跟着只剩下了竹架,和下身一模一样,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开一样。
“赶紧吃吧。”
“吃饱了才好上路啊……”
“吃吧,敞开肚皮吃…”
“这是我们精心准备的宴会,这是我们,我们的宴会……”
“白色的皮,青色的骨,会开出红色的花,会绽放出红色的花……”
“我们需要,需要红色的花!”
身边这四个纸饶动作越来越疯狂,在诡异的影响下,自己对周围环境的判断力,开始直线下降。
眼前原本的八仙桌,变成了一个断头台。
上边放着很多个尸首。
旁边就是一大滩殷红的血液,仿佛怎么擦都擦不掉,就好像彻底凝固在上边了一样。
榭尘眼睛有点发红,看着周围扭曲的墙壁,好像自己的身体开始扭曲了起来。
“白色的皮,青色的骨,红色的花。”
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在自己的脑海里飘荡,甚至都判断不清楚是周围的环境发出声音,还是自己在念给自己听。
闭上眼睛之后,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身体,随后用力的拖拽着。
自己没办法使得上力气,但光是这么站着,这些数量众多的东西却没办法拽得动自己。
即便自己想睁开眼,看看周围究竟是些什么。
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双眼像是被蒙住了一样。
紧跟着就是一阵嬉笑声,房间里好像有许多的孩子在打闹。
尽管自己本能的想睁开眼,尽管自己想尽力的看清楚。
尽管意识越来越模糊……
过了不知道多久,眼前出现了好几张蛛网。
睁着眼睛缓和了一下后,才发现居然是房间里的花板。
房门有些发亮,好像外边有月光洒进来。
榭尘艰难的站起身,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出现在房门口。
房间的门依然是半开着的,虽然自己已经站在了房子里。
但现在一时间有点判断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那些东西拖到这里来的,还是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有走上前去就已经中招了?
因为一眼看向八仙桌,上边那些正摆放着的四具纸人,居然全都完好无损。
甚至做工可以用精湛来形容。
八仙桌的侧方正放着一个白色的花圈,上边用墨水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可能是因为隔得太久的缘故,这个“奠”显得有点淡了。
榭尘深吸着一口气,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发现变化,依然是一件白色汉服的上衣。
至少这个花圈在失去意识之前,自己是没有见到的。
“为什么我见到纸人话,却还能显得那么淡定?”
榭尘有些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
回忆着刚刚的场景,自己好像确实淡定过头了。
甚至有点根本不把这些纸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现在看过去,这四具纸人明显精致一大截,但对于这种阴间东西。
心里还是不免和正常人一样有点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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