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妻子变得这副模样,榭尘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立马就抽身往房间跑去。
厨房那摆满食物的整张桌子被妻子直接掀翻。
上边美味的佳肴在落地的同时,跟着变成了残肢断臂,整个厨房弥漫着腐烂的臭味。
甚至还出现了腐蚀的味道。
虽然离得有一段距离,可还是被榭尘闻进了鼻子里。
他一边往房间跑着,一边眉头紧皱。
果然在这座宅子之中,首要的事情,绝不仅仅只是完成婚礼那么简单,怪谈世界最终要自己面对的,还有一整件完整的事件。
榭尘穿过大厅时,被挂在衣架上的洋娃娃顿时来回颤抖。
就好像是在哭泣一样。
挂在眼角处的棉花一点点往下掉,在宅子内烛火的辉映下,看起来越发像人在落泪。
榭尘整个身子有些发毛,立马弯腰猫了下来。
前边的书柜被一架摇椅砸倒,要不是榭尘躲得及时,估计整个人都得被砸中。
心惊肉跳的生死一瞬。
榭尘狠狠地咬了咬牙,从口袋将怀表给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上边的秒针嘀嗒嘀嗒地转个不停,速度快得让人觉得发指。
榭尘却并没有打算在这时候按下。
“相公…”
“相公!!”
“你跑哪去了?”
去往房间的整条走道开始蠕动,周围的木板墙都变成肉壁似地往外渗出血液。
腐烂交杂着昏暗的视线,让榭尘分不清楚具体的方向。
红衣新娘就这么倒挂在肉壁上,可那披在头上的红盖头却没有因此落下来,依然将她的容貌遮盖得严严实实。
榭尘不敢想象,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的脸颊,会因为怪谈而变成什么样子?
仅仅是想了一下这点有的没的。
红衣新娘转眼间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速度可以说是快的可怕。
“不要跑了,留下来同席共枕吧。”
榭尘屏住呼吸,立马憋尽全力大声喊道:“臭娘们,给我滚出来!”
“这顿饭究竟是不是你安排的?!”
“豪门世家,结果就连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认是吧?”
“我眼前的这个,究竟还是不是你女儿?!”
榭尘这几句话喊的,就连面前的,红衣新娘都止住了动作。
她也有些不明白榭尘在说什么。
其实很简单。
让他去吃饭的,是管事和婢女等好些人的嘱咐,但却从来没见到那岳母露过一次面。
洋娃娃显然只是一个幌子,它虽然是真正的岳母,但却不可能对着婢女和老管事发号施令,说的话顶多也就只有榭尘能够听得到。
那个不算假的假岳母。
那个为了自己世家门面的清白,而阻止自己女儿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的岳母。
又在哪?
如果她这个古宅的女主人不同意的话,单凭红衣新娘这么一个女儿的身份,又怎么可能组织这场能邀请自己的晚饭?
最好的答案就是,岳母点过头。
佐证就是,菜里下了毒。
怪谈世界往往呈现的东西并非那么准确。
表面看起来是鬼怪的东西,其实反而表达得十分清楚。
美味佳肴变成了残肢断臂,如果折射到现实之中的话,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这菜里下了毒。
结合这对母女如此复杂的关系,以及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的身份。
这些都不难猜到。
在榭尘步入厨房,找不到规则的那一刻起,一直没有出现的岳母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
毕竟只有不出现,才能避免跟着一起吃下东西的情况发生。
在这对母女如此大的隔阂之下,要想为这件事找个理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任凭榭尘接下来再怎么喊,那位穿着白色旗袍的岳母,始终没有出现。
榭尘急得左右张望,期盼能够看到她的半点身影也行。
不过却根本没能如愿。
在自己面前发愣的红衣新娘,也是再一次回过神来。
周围的墙壁蠕动的厉害,甚至就连顶部都滴下了血水。
那粘糊得像粘液一样的血水落在了榭尘的头上,好像要把头发都糊在一起?
红衣新娘吊着半个身子慢慢飘来。
整个走道环绕着她的嬉笑声。
榭尘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立刻将手伸进了口袋里的怀表。
在同一时间,红衣新娘那冰冷的双手,也跟着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榭尘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拇指狠狠地朝着怀表的按钮按下。
!!!
周围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嘻嘻嘻。”
“相公。”
“别跑了。”
榭尘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候没有任何用处?!
按道理来讲的话,只要怀表的秒针飞速旋转,那就证明它能给予自己脱离危险的能力才对啊!
红衣新娘的指甲慢慢的抵在了自己脖子上的皮肉。
榭尘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却被那一袭红衣给拽了回来。
周围蠕动的肉壁朝着自己包围过来,血水不断的喷涌。
一大滩血液溅在了自己的脸上,紧跟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榭尘的眼神多少有些恍惚,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情,信息量好像有点大了。
周围的肉壁开始消失,变回了原本正常的走道。
红衣新娘并没有跟着消散,依然处在榭尘的身后。
一双冰冷的手臂搂在了榭尘的胸口。
“不要再跑了。”
“我知道我成了你的累赘。”
“但是真的求你不要再跑了。”
“我怕黑……”
“我怕冷……”
一道道声音越来越细微,最后细若蚊声。
却像撞钟一样敲在了榭尘的耳边。
难道在这个副本的整条故事线当中,自己还他娘的是个负心汉不成?
仔细一想的话,其实也不无可能。
如果自己真的负了这个未婚妻,那岳母埋恨自己,甚至想要杀掉自己无可救药的亲生女儿,其实也不是说不过去。
叮。
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口袋里怀表的指针转动声也跟着停止。
周围的场景慢慢地凝固,紧跟着出现了天旋地转。
死死抱住榭尘的红衣新娘就这么被席卷了进去。
紧跟着榭尘就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之内。
怎么回事?!
榭尘觉得这变故有点突如其来了点,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难道是怀表?
可是这一次生效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点吧?
榭尘一想到刚才红衣新娘,用力抱紧自己时,在耳边说的那一句句话。
哪怕贴着耳边那么近,可最终还是越来越小声。
估计不是她有意为之,而是怀表的空间能力起了作用,在将他和妻子给强行分离。
但是这一次的生效时间确实晚了许多,怀表的能力有多么恶心,榭尘是心知肚明的。
可一个人所产生的念想,真的能够超脱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吗?
如果是在以前,把这么一个问题摆在自己的面前,榭尘只会觉得这就他妈的是个笑话。
但是现在当着面问这么一个问题。
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榭尘站在房间内,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鼻子稍微有点发酸。
他现在大致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向自己求救的纸人妻子,以及这位披着红衣婚服的新娘,或许是同一个人。
可能一个是死了之前,一个是死了之后,两个不同的状态。
可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事情会有如此大的偏差?
两个岳母,一个同意自己与她的女儿举行婚礼。
另一个却是连见到自己,都恨不得让自己永远消失。
这完全就是互相矛盾。
榭尘其实对此的猜测是,这两个岳母,一个是在妻子死前的状态,一个是在妻子死后的状态。
想到这,榭尘脑袋就跟要炸开似的。
如此说来,刚刚摆的那桌饭菜,就只是为了毒死自己而已?
榭尘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
对啊!
这个副本之中的每个角色,连同自己在内,每一个人的视角都不一样,估计在那位白色旗袍的岳母眼中,早就没有了女儿的身影了。
唉……
榭尘叹了一口气。
打开面前的柜台,在里边翻出了一支钢笔,在摹本上仔细地写下了几个点。
1,两天后的婚礼究竟会以怎么样的形式举行?会不会真就只按照规则上边所说的,只要准备好那些婚庆物品,到时候就能够安全度过?
2,和纸媒婆有关的白事铺,在这中间又会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3,死去的妻子最终为何会成为纸人?等待自己的,究竟是宜昌市白事还是一场婚礼
4,自己床上套着的那张人皮床单,究竟是谁?
虽然说皮可以撑大撑开,但能到这种规模,妻子绝对是可以排除在外的。
自己也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至少得是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成年男性。
可这又触及到了榭尘的认知盲区了。
直到现在为止,副本内还完全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够满足条件的人。
榭尘抓狂地挠了挠头,钢笔砰咚一声顺着桌子滑落在了地上。
榭尘弯下腰去捡时,整个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
只见自己床底下滴着鲜红的液体。
先前凭空消失的绣花鞋再一次出现。
一前一后摆放。
一共两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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