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盐商:你们管这叫请喝茶?

  程心言跟着道,“小心隔墙有耳!”

  吴闵卿得到提醒,虽然意识到他又聊上头了,但兴致不减。

  他略微压低些声音,道:“吴兄、汪兄莫非认为小弟说的不对?”

  程心言道,“你所说自有道理,可咱们却不好在外面议论此事。若让有心人听了去,我等怕是都要身家性命不保。”

  “哪儿有那么严重?”吴闵卿觉得程心言、汪文德小心过头了,“前朝锦衣卫那么威风,也没见两位老哥这么紧张。”

  汪文德道,“前明锦衣卫威风是够威风了,但在天启、崇祯两朝办事终究差些意思,不及早年。”

  “可大崋的绣衣卫却非锦衣卫能比——咱们平时都见不到他们,甚至听不到什么有关的消息。”

  汪文德勉强适应这灯光后,睁开眼,发现除了那灯火、光芒,周围其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了,丁汝璋等绣衣卫更是只剩一道模糊的人影。

  “这就好。”

  就这样。

  对面五人虽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却尽是精壮汉子,手里拿着腰刀,腰间还鼓囊囊的,似乎藏着火器。

  吴闵卿还要再说,方明瑞却阻止了他。

  “绣衣卫少校丁汝璋,奉命请汪文德员外到我们那儿喝茶,望诸位配合。”

  汪文德走过去坐下,发现双脚只能勉强挨着地面,不好着力。

  随后四人聊了些生意上的事,便各自散去,寻欢作乐了。

  回家?

  最后他感觉人仿佛要崩溃时,便再无一丝隐瞒的心思,无论绣衣卫问什么,他都照实吐露,只求尽快结束这次审问,尽快离开这个古怪压抑的房间···

  接下来几日。

  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绣衣卫这么问,必然有其原因。

  随后,有人点燃了一盏奇怪的灯。

  汪文德发现,这间房不大,可陈设却很少。

  林佳鼎、陈际泰与扬州知府李道赢互相行礼后,才各自落座。

  汪文德本想在外面下轿,丁汝璋却拦着道,“直接抬进去吧。”

  听此,汪文德更觉事情严重,也不敢反抗,当即按丁汝璋说的办···

  绣衣卫虽有对内监察官吏的责任,但搜集情报却是由暗子、眼线负责,明面上也是有官署的。

  丁汝璋应了声,明显有点兴奋,当即示意汪文德跟他走。

  汪文德则被丁汝璋领着进了院里最大的一座厅堂。

  今夜与扬州一位名妓畅聊半宿人生理想后,仍精神不错。

  大概也只有官府,才能如此豪奢地以水泥建房、刷墙了。

  他到底是巨商,且盐商又带着官商性质,对绣衣卫的事多少了解一点点。

  虽然李道赢才三十几岁,在前明时只是个普通读书人,连童生都不是,进入官场也只有几年的时间。

  “后日到我家在西南边的绿柳别院,如何?”

  汪文德心道,我叫什么你们不是知道吗?怎么还问?

  有的轿夫甚至腿软,差点没让轿子掉下来。

  汪文德从未像现在这么想家,想家里的那个黄脸婆,还有几个不争气的儿女。

  丁汝璋所指的是房屋正中央略微靠后的一张高脚凳。

  水泥这种据说由刘升发明的新型建筑材料,如今在大崋属于官营。

  这些护院薪酬极高,个个身手不俗,关键时刻是可以给汪家卖命的。

  有你们这么请人喝茶的吗?

  喝个茶都弄得如此吓人,若是缉拿,岂不是能把人吓死?

  那灯头上套了一个喇叭状的古怪玩意儿,里面竟镶着银镜!

  走前面的护院教头凶巴巴呵斥道:“大胆狂徒,不知道这是汪员外的轿子吗?赶紧让开!”

  这凳子坐着一时倒不难受,但绝对不舒服,至于时间久了会如何,汪文德还没去想。

  然后就见丁汝璋向当中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行军礼。

  由此心里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压迫感。

  房间内也是水泥刷墙,水泥地面,似乎连窗户都没有一扇。

  他直接道,“既然程兄觉得此事不适合在此处商议,咱们就换个时间地点。”

  “性别。”

  因为水泥少了没大用,所以,便是汪文德这样的巨商,目前都没能有一栋水泥房。

  随后,两人在扬州的住宅、别院等产业,也都被绣衣卫协警备军暂时包围,查封。

  论官阶,扬州知府四品,南直隶参议正三品!

  而林佳鼎这个财政部郎中,不过正五品。

  结果就要到宅门前时,却被几个人给拦住了。

  扬州府的绣衣卫衙署是挂了牌子的,却是一面不显眼的竖牌,就挂在大院外面。

  方才那儒雅中年竟被丁汝璋这个营副尊称团座,很可能就是总管南直隶江北地区的绣衣卫将军,且是真正的将军!

  因为汪文德注意到那儒雅中年的肩章乃是一片椭圆树叶,加两颗黄星。

  待绣衣卫将其引燃后,顿时射出一道明亮、刺眼光,将汪文德笼罩住。

  丁汝璋和几个跟进来的绣衣卫则在他正对面的桌子后坐下。

  绣衣卫属于大崋皇帝亲卫,故目前建制也都跟军队差不多。

  绣衣卫在几乎没有引起他人注意到情况下,将扬州的大盐商相继请到衙署审讯。

  汪文德虽是巨贾,却出身便如此,并没有受过苦难,如此古怪压抑的阵仗更是头回经历,顿时恐慌起来。

  “姓名。”

  扬州百姓才意识到,一场涉及官商民的大风暴将要降临。

  程心言、汪文德都答应下来了,吴闵卿自然也不会例外。

  论资格,李道赢出自崋部,在大崋属于真正的老资格。

  这让汪文德越来越紧张和恐慌。

  “然而,一旦朝廷办事,他们立马冒了出来,动如雷霆。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更可怕吗?”

  方明瑞不喜欢废话。

  汪文德等汪家人从府衙前经过,见仍有衙差值夜班,倒是略微安心了点。

  “报告团座,汪文德带回来了!”

  林、陈二人一个是前明崇祯七年进士,另一个也是崇祯年间举人。

  于是丁汝璋点头道,“没错。”

  此番两人又是奉皇命而来,要办大事。

  汪文德心开始往下沉。

  轿子里的汪文德先是一呆,随即心就悬了起来,暗想:该不会是白日里方明瑞、吴闵卿在宴春楼里那番话让绣衣卫知道了吧?

  进去后,汪文德只见几个绣衣卫校官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瞧他进来,立马停下。

  “可以。”

  “若你有罪,积极配合我们的询问,说不定可以立功减轻罪罚。”

  汪文德在扬州府绣衣卫衙署的水泥房中,经历了长达数个时辰的审问,知道天亮才结束。

  一五四.六.九九.一零零

  “汪文德,我们今日请你来,是因为圣上有意整顿盐业,彻查所有官许盐商。”

  很多简单问题,绣衣卫问了又问。

  可两人对李道赢却没有丝毫不尊重。

  他到底是扬州巨商,家资千万,并没有慌了神。

  儒雅中年看了汪文德一眼,便微笑着点头,“行,便由你带他去茶房询问吧。”

  他示意落轿。

  出了这厅堂,汪文德才后知后觉的醒悟了什么,不禁问:“丁将军,方才那位莫非是总管整个江北地区绣衣卫的将军?”

  于是一愣之后,答道:“汪文德。”

  待跟着丁汝璋进入其中一间房。

  到了此时。

  丁汝璋收起腰牌,道:“你去了自会知道。”

  “是!”

  他不习惯夜宿在外,便在子夜之前回到自家大宅。

  却被绣衣卫像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般念了出来。

  开始按流程询问。

  甚至还曾在军政班听刘升授课,称得上天子门生。

  “前明万历二十一年生,父祁门汪氏上任家主汪伯章,母为汪伯章正妻颜氏···”

  “不过,你汪氏在民间倒是名声不差,所以我今日只是请你来喝茶,而非缉拿。”

  很快,丁汝璋带着汪文德来到一栋独立的楼房前。

  “自万历末年前明行纲运法以来,你祁门汪氏两代皆为淮盐巨贾,自然也在清查之列。”

  这代表着,对方乃是二星准将!

  像许都这种绣衣卫高官是没必要隐瞒身份的,也没法隐瞒。

  无奈之下,轿夫们只能抬着轿子进了大院。

  想了想,便道:“既如此,还请允我跟家仆嘱咐几句,再跟将军走。”

  “汪文德,性别男,字是修,淮南省徽州府祁门县人士。”

  丁汝璋将灯笼挂在一旁,便伸手示意,“汪员外请坐。”

  可到后面,因为绣衣卫反复询问,让他编的答案对不上,不得不吐露真言。

  忙咽了咽干涩的嗓子,道:“将军请问,小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见这话,汪文德直想哭。

  扬州府绣衣卫衙署就在府衙、县衙等其他官衙附近不远处。

  若非如此,汪家护院可不会这么“客气”。

  借住丁汝璋手提的灯笼,他发现这是一栋水泥砖房——因为外墙都用水泥刷成了青灰色。

  刚开始,汪文德还会有意识地隐瞒一些不易告知的秘密。

  因为李道赢出自崋部,原为常备军第二师的旅军政员,在崋军攻下扬州后,才转任扬州知府,后又兼任南直隶参议。

  随着年轻绣衣卫毫无感情甚至声调都没什么变化的话语,汪文德的信息一点点被公开在这个古怪的水泥房中。

  带着护卫教头一起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绣衣卫的腰牌,见与官府文书上所画相同,这才拱手道:“敢问这位将军,老夫可是犯了什么事?”

  这俩字汪文德乍听是不明白的,但想起之前那年轻绣衣卫所念,有所明悟,道:“男?”

  但亲卫军军衔本就比寻常军队高一阶,绣衣卫是做监察、情报工作的,自然又隐隐高出半阶。

  心道,你管这叫请喝茶?

  汪文德听说,扬州府绣衣卫的一把手也就是正营而已。

  听到呵斥,为首的汉子拿出了一面腰牌。

  据他了解,如果是一般事,绣衣卫不至于一点风声都不愿透露。

  “即便你无罪,积极配合也能让询问尽快结束,好早些回家。”

  因为其中的一些信息连他都忘了,甚至是根本不知道的。

  汪文德已经五十出头,但他出生便有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家财,锦衣玉食,家教也不错,自然保养得很好。

  随行的十名护院好手也都拔出了腰刀,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

  民间想要买来用,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还有严格的审批流程。

  其中徽商方明瑞、晋商黄耀祖因为心中有鬼,以为要被绣衣卫缉拿,拒捕、逃跑,被绣衣卫当场击毙多个护院、仆从,这才被逮捕。

  他一不小心,就会从这光芒中坠落,掉入无尽的黑暗中。

  丁汝璋似乎笑了。

  按理说这距离不算远,可因为房间太空旷,便让汪文德感觉丁汝璋等人离他颇远。

  这时一名年轻的绣衣卫开口了。

  这桌子离墙很近,离他则有十几步。

  绣衣卫?!

  等到这年轻绣衣卫念完,过了不知多少息,在汪文德微微哆嗦时,丁汝璋才出声。

  丁汝璋似乎没看到汪文德复杂、古怪的表情,继续道:“接下来,我会问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弄不好,说不定会像前朝洪武大案那般,杀得人头滚滚!

  ···

  扬州府衙。

  在院子里下轿后,护院、家仆、轿夫都被一个个绣衣卫领走。

  吴闵卿想起去年绣衣卫配合清查、捉拿私钱贩子的事,确实有点怕了。

  仿佛他周围尽是无尽的黑暗。

  须发皆黑,脸上皱纹不多,脸颊红润,好似四十来岁的人。

  只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

  显得有些空旷。

  名为“绣衣卫扬州营部”。

  至少不用担心有人假冒绣衣卫,骗他们去暗害的情况了——虽说这种事发生的可能很小,却也不可不防。

  但他却嘴硬道,“绣衣卫就算利害,也不至于盯着咱们。”

  丁汝璋道,“家中你派两个人跟我们的人一起回去传话就行了,其他人都得跟我们一起走。”

  护卫、家仆听了都一惊。

  哪怕丁汝璋是提着灯笼进来的,也显得黑洞洞的,有些阴森。

  即便因此番来办盐业大事,朝中给临时加了财政部侍郎衔,也能算正三品,与李道赢同级而已。

  至于陈际泰这个协办,品阶就更低了。

  不过,今日两人到扬州后,李道赢到目前为止都表现地颇为热络,倒是让两人略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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