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三年十一月二十日。
圣驾北巡淮南、河南。
随驾者中有淑妃、惠妃，亦有部份文武官员。
众多随员中，有一人最特殊，那便是身为俘虏的前明遗臣杨畏知。
御驾船队，逆长江而上，至裕溪县，走濡须水，过巢湖，经肥水到合肥。
“最中间是作业区，东边是办公区，西边是工匠生活区，南边是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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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便是按照他的旨意，建立了龙首造船厂。
但正如他所说，这并非长久之计。
不过这等建筑规模，拿到神州那边，可能连很多偏远小县城都不如。
于是，在后面的火车旅途中，刘升心态平和地继续跟杨畏知聊天。
大崋抄剿前明勋贵以及一些劣绅恶霸家产，杨畏知是赞成的，甚至拍手叫好。
刘升一笑，“介甫入座。”
寿合段铁路是几天前通车的。
刘升到了移民镇后，依旧是先进行巡视，了解灾民们在这边的生活状况。
随即在合肥火车站，登上火车，前往寿州。
“月俸三元，也即是三两银子，日常伙食比照地方民勇部队。”
“平身。”
进入秘书处大半年，长了不少知识，倒是没被杨畏知这个问题难倒。
因北美这边一开始就在储备造船的大木，龙首造船厂刚建造出一个作塘时，便同步开始了海船的建造。
“铁道工兵隶属于军务院，实为我大崋士卒，专司铁路修建之事。”
可沐天波就是一毛不拔。
“故铁路修建期间，当地百姓皆争相应聘，期望成为铁路民工。”
除非有人在铁路上埋炸弹，且正好炸到刘升所坐的那节车厢，才可能威胁到刘升的性命。
“如张秘书郎所说，修建一条铁路得花费多少银子？”
按理讲应该再运行几个月，才能彻底确保安全。
其中最让刘升满意的有两件事。
虽然近两年也听闻不少崋军的消息，但大多难辨真假。
其因大崋移民政策而兴起，在今年开建铁路后更显繁荣，遂设立镇级行政单位。
他虽才知道火车、铁路不久，但在车站却听随员们议论过几句，知道这条铁路从合肥一直修建到了寿州，长达两百多里！
在县城中巡视一圈后，刘升便带着众人直奔龙首造船厂。
“陛下请看，这龙首湾造船厂初建占地就有六十多亩。”
方才火车启动，沿着铁轨缓缓向前，他又不禁看向窗外。
“可以说，我大崋修建铁路之作为，比历朝历代都要宽厚，不仅不损民力，还能借之富裕百姓！”
听刘升询问，才回过神。
如果刘升真的屡为此事，绝对会令天下不稳，乃至再生战乱。
来到造船厂后，杨名赫亲自向刘升介绍厂中的情况。
刘升看向一旁侍立的秘书郎，道：“张家玉，你给杨介甫讲一讲，我大崋是如何修建铁路的，是否有损民力。”
不过，杨畏知惊讶完立马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更是后来大西军与南明“融合”的关键人物。
“至于苦役，或来自战俘，或为罪囚。此辈虽无薪酬，但伙食也比照民工，且能积累功劳减刑。”
城墙呈不规则的五边形，周长却只有四里多，墙高不过一丈。
刘升为什么带杨畏知一起？
不就是想收服这位前明最后的忠贞能臣吗？
据刘升所知，历史上杨畏知可不止是在吾必奎、沙定洲叛乱中成为明军一方的中流砥柱。
在孙可望的场子敢这么做，足见杨畏知之勇烈。
他原本是陕西人，自崇祯十三年踏上仕途，便一直在云南，对大崋、崋军了解很少。
一则因为龙首县位于海边，有可能遭到海上来的敌人。
张家玉是个有悟性的。
二则，龙首县这边“城区”扩张速度相对较慢，建起一道城墙，应该能管不少年。
赫然发现，就在他们辩论的这会儿，火车速度越来越快，今已快如奔马。
随即又说了些大崋财政方面的事。
呆在这个位置上，张家玉对于今年被朝野议论很久的火车、铁路自然有充足的了解。
长长的汽笛声响起，火车启动了。
“眼下大崋或许因为新立，国库还算充足。可一旦日后国库空虚，还不是要加税于百姓？”
并且这只是该条铁路的一段！
待修成后，论全长，可能有上千里！
杨畏知想了想这些，便道：“火车精奇，巧夺天工；铁路更是堪称奇观。”
这时，刘升道：“国家财政之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打量一番城墙后，刘升这才进城。
大西军由川入滇时，杨畏知领兵抵御，因兵力差距悬殊而兵败，投水未死。
不过，除了大崋朝廷严密掌握的黄色炸药，以当下黑火药的威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铁路上安装足够多的黑火药，近乎不可能。
“不过，以介甫之才，难道就只能看到铁路耗费之巨吗？”
因心中挂念。
先是说了很多铁路的好处。
即便对崋军有所了解，可张家玉所言，仍出乎他的预料。
他道：“铁路确实造价不低，但介甫不知修建过程，如何就断定会糜耗民力呢？”
终于是让杨畏知对大崋财政有了些了解，大抵相信修建铁路并非糜耗国力之举，反而利国利民。
杨畏知听了先是一阵惊讶。
这种征召基本是强制性的，民夫被征来后，别说给薪酬，能不让民夫们饿肚子，当时的朝廷便可称仁厚了。
杨畏知见大崋朝廷在天目山这边弄了这么大一个灾民营地，很是吃惊，也很不理解。
刘升听了露出笑容，道：“介甫能悟出这些，便算是朕没看错人。”
登上火车后，刘升让人将杨畏知叫到他所在的车厢。
言语之间，可见他对这造船厂极其熟悉。
大西军需去张献忠年号，仍尊大明；不杀百姓；不掳妇女。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答应了此事，由此开启了双方联合抗清之路。
虽说造船厂的工匠都是刘升从南京那边遴选并调派过来的。
“若是造价能降下来，能如官道般通达全国，或可成为军国利器！”
黔国公已经是最后一个大明勋贵，之后大崋朝廷再去抄剿谁？
难不成抄剿大崋勋贵的财产？
“前明之财政经营，不仅远差于我大崋，甚至也远不如唐宋。”
不过这年头的火车速度就那样，即便真出了什么意外事故，也不会造成太多人员伤亡。
足可保数万百姓安全。
车厢里铺了地毯不说，桌椅等器具也是按卧房、书房等摆放。
杨畏知露出疑惑之色，随即想到什么，轻哼道：“靠抄剿前朝勋贵增加国库收入，既非正道，也非长久之计。”
这样一个堪称文武双全，且有臣子操守的人才，刘升自然希望收为己用。
但其耸立在北美这片蛮荒上，仍显得颇为突兀。
大崋北美龙首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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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渔场镇下辖四个营地，盐场镇下辖三个营地，再就是草原那边一个独立营地。”
“参见陛下。”
当时杨畏知提出了三个条件。
“介甫以在前明的见识，来断我大崋之事，自然难以理解。待将来了解我大崋财政，介甫自能释疑。”
张家玉，年二十八，广州东莞人，崇祯十一年举人。
可真要遇到海上来敌，比如说刘升猜测的欧洲殖民者，这道城墙就很重要了。
随着杨名赫的汇报，刘升对龙首县的情况了解得更加详尽。
所以，杨畏知说是坐在刘升对面，实际离刘升还有十好几步远。
“然不论火车、铁路恐怕都造价不菲，新朝初立，正该与民休养生息。”
眼下这间车厢，便是按临时书房摆放家具的。
杨名赫知道刘升的习惯，便如以前那般，跟在身后汇报工作。
“介甫对这火车、铁路可有什么看法？”
“作业区目前有四个作塘，可以同时开建四艘海船···”
一是建造了龙首县城。
被孙可望当场杀了。
火车到了寿州停下。
“我大崋修建铁路，以铁道工兵为主，民工、苦役为辅。”
所以，即便是乘火车，刘升的出行安全也是十分有保障的。
···
几日后。
再想起之前参观火车头，了解的火车奔行之理，杨畏知心中豁然明悟一些事。
待回过头来，他由衷道：“不得不说，火车铁路相较于马车官道，更快、更稳、运载更多，确有诸多便利。”
跟着刘升巡视了崋初县城后，杨畏知不再矜持，在原政事堂，如今刘升的行在，主动向刘升表示了臣服、效忠之意。
因为历朝历代，不论是修建什么，都是征召民夫。
直到崋军攻入云南，他才算确定一点，那就是崋军不仅战斗力强，军纪也很好，可称王者之师。
但能这么快就将龙首造船厂建造成，杨名赫绝对是用了心的。
等到最后孙可望野心昭然，乃至软禁朱由榔及部分永历朝廷大臣时。
他任龙首知县仅一年多，便让这边有了颇大的变化。
崋初县那边因为不需要，再加上城区扩张速度比较快，至今尚未建城。
“谢陛下！”
龙首县这边却是在今年建起了城墙。
杨畏知闻言，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之前在火车站，他便瞧着长长的铁路及火车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
移民镇就是之前的灾民临时安置营地。
刘升及随员们又换乘舟船，逆淮河而上。
根据刘升安排在北美这边的绣衣卫禀报，附近的一些土人过来将龙首县城当做神迹朝拜。
到了明港，再次下船转乘火车至天目山脚下的移民镇。
河边镇的造船厂以造河船为主，而龙首造船厂则以造海船为主。
“参见陛下！”
最后，孙可望将杨畏知招到贵阳责骂，杨畏知气愤之下，当场摘下头上梁冠砸孙可望。
杨畏知虽然还没答应降崋，却也没对刘升横眉冷眼——或许是他并不恨刘升，又或许是他心中已有降意。
杨畏知基于过去的见识，理所当然地道：“修建千里官道尚且有损民力，何况这种铁路？”
“陛下大兴工造之事，难道不知秦隋皆因不恤民力，以致二世而亡？”
至于其结局也可想而知。
这一时空，张家玉在去年参加了大崋组织的第一次会试，高中探花。
两日后，刘升带着随员们上了天目山。
至于说，按军队待遇养一支专门修路的部队，就更不可想象了。
当然，他对刘升也不热切。
但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急着发表什么言论。
最后还讲了组建“大崋铁道运输公司”，以股份筹集部分铁路修建资金之事。
呜——
这话说就就比较重了。
礼毕。
“是。”
“另外，为迎接这一期的新移民，我们已经按照崋初县那边的要求，准备了五个新营地···”
不过龙首县城并不大。
“至于民工，乃是招募当地青壮，月给薪酬一元，包一日三餐。”
“目前龙首县下辖两个镇、八个营地，渔场镇有三万六千多人口，盐场镇有两万余人口，各个营地人口在六千至九千之间。”
经过刘家寨，来到北美。
这列火车算临时行在，刘升所居住的这几节车厢桌椅都是经过重新布置的，自然与其他车厢不同。
孙可望当时野心勃勃，惜杨畏知之才，便说大西军愿“联明抗清”，希望杨畏知与之合作，并折箭为誓。
杨畏知这才明白，大崋为什么会将灾民安置在天目山脚下，同时也相信了民间“大崋皇帝乃谪仙下凡”的传言。
龙首知县杨名赫、县丞谢懿鹏、渔场镇长余恒峰、副镇长公孙邰等官吏迎驾。
刘升才打量起眼前的龙首县城来。
杨畏知到南京没多久，此前并不知道火车、铁路，今天算是头回见识。
“谢陛下。”
如愿收服了杨畏知，刘升接下来几日都很高兴，哪怕北美这边正处于雨季，雨水连绵，也没影响他巡视各地的兴致。
基本礼仪做到，杨畏知便不客气地坐到了刘升对面。
只能说，杨名赫不愧是之前崋初县头一批营地总管中最出色的一个。
他道，“国家获取财富，可不止税收一条路子。或许阁下不知，我大崋如今每年耗费确实远超前明，可税赋以外的收入，同样远超前明，足够国用。”
先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后晋为翰林待诏，今年则又被提调入秘书处，为从七品秘书郎。
刘升带着张家玉、杨畏知等随员乘大船抵达，登陆渔场码头。
而今云南落于大崋之手，黔国公府一朝倾覆，千万财产尽为大崋朝廷所抄剿，他听了便觉畅快。
给民夫发工资，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天气难得晴朗。
他精通经典诗文书画，好击剑、骑马、任侠，乃是后世历史上的岭南三忠之一。
他在云南曾不止一次向沐天波借钱，想要练出更多精兵，以应对将来的战事。
但刘升并不在意——他并非器量狭小之人。
张家玉应了声，便面向杨畏知。
刘升此时看过去。
便见船厂外的码头上，已停泊着好几艘海船。
即便是最小的一艘，也有一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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