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万石粮草装船,花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
到二月十一日上午,赫连岳等人才护送船队离开襄阳城。
除赫连岳外,骁骑营也被调走。
通过从襄阳民勇营中吸收少数优秀者进入常备军第五团,再从第五团选人补充入亲卫军的方式,李定国所领骁骑第二营从120人增加到了200人,即两个哨。
再加上沈万登所领骁骑第一营,就是800骑兵!
有八百骑兵护送,兼负责侦察任务,在南襄盆地这种平原地形,船队的安全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当日。
张献忠带着张文秀、张能奇及军师潘独鳌登上了与刘升会面的江中小岛。
看着四五里外绰约连绵的舟船帆影,几人都不禁有些眼红。
张能奇道:“这崋部在襄阳怕不是抄缴了几十万石粮食!”
潘独鳌道:“不说之前杨嗣昌将总督行辕设在襄阳城,单是那襄王府两百多年积累的财富,便不是個小数目。
多的不说,估计几百万两银子是有的。粮食肯定也囤积了不少。可惜如今都便宜了刘升。”
潘独鳌对刘升感觉有那么点复杂。
一方面,他是崋部义军从襄阳大牢中救出来交给张献忠的。
另一方面,崋部确实是抢夺了张献忠攻占襄阳城的机缘。
如今他们已经知道,当初襄阳守备空虚,官兵不和。
按张献忠遣李定国等人入城为内应的情况,是有很大可能攻占下来的。
另外,潘独鳌听说崋部义军纪律严明,与民秋毫无犯,比张献忠部更符合他心目中的义军形象。
张献忠脸色阴沉地看着江面不说话。
张能奇又忍不住道:“父帅,既然三哥练了水师,为何不趁今日崋部转运钱粮时攻城?
让三哥带领水师袭击崋部运粮船队,分那刘升的神,父帅再带我等攻打襄阳城,说不定能一鼓攻下!”
啪!
张献忠不客气地拍了张能奇后脑勺一巴掌。
“瓜娃子年纪不大,倒知道打仗用计谋了。可你也不仔细想想,你这计谋能用吗?
文秀水师才练数日,能不能用且不说。现在攻城,你怎知那刘升不会冒险让护送的军队最后出发?”
张能奇忍不住揉了揉后脑勺,嘟囔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攻打襄阳城嘛?”
“过一日再说!”
···
一日后。
二月十三。
张献忠真就动兵攻打襄阳城。
他让张可望为主将,两位老部下马元利、张化龙为左右副将,领精兵一千五、新兵一万,绕行岘山,攻打襄阳城南门。
又让张文秀带领水师三千,游弋襄阳城北面江水上,寻机攻打襄阳城北侧或东侧水门。
他则带领精兵三千,新兵一万,作为主力攻打襄阳城西门。
刘升站在西城门楼上,用望远镜看见张献忠将大军正排在离城墙两里的地方,不禁笑起来。
一是笑张献忠找揍。
二是对李定国没有泄露崋部义军大炮射程之事感到开心。
前几日李定国被派到城郊招募可当船工的民夫,可是有大把机会向张献忠传递消息的。
大约是李定国也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张献忠居然还能跟崋部打起来吧。
为了让张献忠知难而退,刘升没准备客气。
回过神来,便对一旁负责传令的亲卫道:“让炮哨开炮吧。”
“是!”
随着刘升一声令下,安置在西城墙上的十门陆军炮同时点火。
轰轰轰···
随着一连串的炮声中,十枚开花弹相继落入张献忠的新兵军阵中,纷纷爆炸!
顿时惨叫声一片。
由黑火药制作的开花弹,其实威力并不算太大。
即便是正落点的位置,最多也就能炸死六七人,炸伤几十人。
张献忠的人站在那儿当靶子,因为大多数都是新兵,阵型还比较密集。
即便如此,十枚开花弹下去,也不过死伤两百人左右。
然而突如其来的炮击,却让从未经历过炮击的一万新兵瞬间崩溃,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张献忠在后阵直接看傻眼了!
“娘老子的,这崋部大炮怎他娘的打这么远?该不会都是红夷大炮吧?!”
回过神来,张献忠不禁打了激灵,忙对身边的一千精锐下令道:“撤!都撤!撤到三里以外!”
先前,他把三千精锐分成三个千人队,分别放在新兵万人军阵的左右后三个方向,作为督战队使用,准备用新兵先消耗守军的箭支、弹药、精力。
这是流寇攻城的一贯做法。
残忍些的,甚至直接驱赶手无寸铁的流民攻城。
张献忠以前也这么做过,但之前被刘升一番话刺激到,再加上襄阳城附近并没有大股流民,他干脆就用新兵当炮灰。
这种残酷的方法还可以极快地练出一批可战之兵来——一万人死个五六千,剩余的基本都是可战之兵了。
哪曾想,崋部火炮竟然打得如此远,还是开花弹。
一下就将上万新兵打崩了!
一开始,督战的精锐还砍了些逃兵,想要阻止新兵们溃逃。
结果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被冲散阵型。
好在张献忠命令下达及时,这些精锐也都跟着逃跑。
和新兵们不同,张献忠的精锐即便是在溃逃时,也保持着一定建制,似乎随时都能集合起来就地反击追兵。
刘升居高临下,用望远镜将这一幕看得清楚。
不禁感叹道:“不愧是在明军围剿中屡次突围而出的精兵,逃而不溃,还能随时反击,不简单啊。”
崋部常备军如今都做不到逃而不溃。
因为崋部义军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挫折和苦战,几乎打得都是优势顺风仗。
若真遇到大败,表现很可能不比眼前这些新兵强太多。
倒是亲卫军皆为精锐,应是能做到败而不溃,乃至重新集结反击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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