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自如,只要是朋友就好。
目送心存远大志向的赵富贵等人坐着马车离去后,王五命人将达素首级取来。
望着鲜血已经凝固,整个面容看着极其狰狞的达素脑袋,王五长舒一口气,不管燕京有没有拼凑新的援军,在河南这个地界达素集团的覆没意味着清军在中原已经没有可以野战的机动兵团。
也就是清廷在河南已经没有成建制的正规军。
只要吴周集团将北伐进行到底,明年开春或许就能兵临燕京,从而实现擒贼先擒王的战略目标。
只是吴三桂的中风让这一重大战略凭添了许多未知,王五眼下能做的就是赶紧拿下南阳进军汝州同马宝会合,将豫西的南阳、河南、汝州、陕州等地控制在手,如此既能配合吴军主力渡过黄河北攻燕京,也能由陕州进军潼关攻打西安。
如果吴周中枢因为吴三桂的病情停止北伐,那王五就独自领军攻打西安。
拿下西安的把握性很大,因为西北清军主力被卓布泰带到了秦州和王屏藩对峙,西安可以说是一座空城。
拿下西安不仅可以让清廷就此失去西北,也能将西北的十万吴军“解放”出来,从而让“主战派”的呼声彻底压过有可能出现的“主和派”。
为此,王五就必须扩军,大量收用降兵以为前驱,否则他手中的兵力根本不够用。
以张天福部为主建立第四镇,完全是放手信用,也是大胆尝试。
只要吴军始终占据战事主动权,交了投名状的张天福断然不敢反水。
除了扩军外,王五又让人将达素首级快马送到汉阳行营报捷,以刺激吴周中枢哪怕在吴三桂不能视事的情况下也能坚定北伐。
中原战事渐渐明朗同时,东南战局却是急转直下。
接连取得对耿军两场战事大胜的明延平王郑经以水陆两路大军向福州进发,然而仍旧忠于耿精忠的原清潮州总兵刘进忠在耿军大将刘炎降明后,继续带领所部袭击北上郑军。
为了彻底解决后顾之忧,郑经不得不以兴明伯赵得胜为总督,统率两万士兵攻打刘进忠。
得知耿郑内讧,会同尚之孝退到普宁的清广东巡抚刘秉权趁机率部重回潮州,同郑军一南一北夹击刘进忠。
两面受敌情况下,刘进忠再是悍勇也是抵御不住,左思右想之下还是遣人向郑经投降。
郑经大喜过望,立即承制拜刘进忠为右提督、定虏伯,又派遣援剿后镇金汉臣、殿兵镇杨奕、宣毅右镇吴世德相继率舟师援助刘进忠抵御清军,收复潮州。
得到郑军援助的刘进忠散布谣言说耿、郑已经和好,两家各发五万大军前来攻打潮州,吓的清广东巡抚刘秉权再次弃城南逃。
刘进忠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潮州重新夺了回来。
远在广州的尚之信得知潮州再次丢失,一方面继续同吴应期虚于委蛇争取时间,另一方面在满洲人努尔根的建议下派藩下都统满大海、总兵雷国栋前往普宁大营接管军权,之后会同广东巡抚刘秉政督兵攻打潮州。
在此之前,尚之信已将吴军劝他投降一事同满洲兄弟全盘托出,并委婉表示其压力很大。
努尔根“同情”王爷处境,也知广州如今四面楚歌,就算普宁大营兵及时赶回广州,也不过是被贼兵围困的孤城。
因而努尔根建议王爷表面向吴应期“释放”愿意降吴意愿,实则赶紧接管普宁大营并收复潮州等地,这样万一事不济,王爷也能移驾粤东继续主持大局。
“即使王爷真要降吴,也当有筹码在手,倘以一座孤城去降,吴三桂未必重视王爷!王爷也无须担心我等,我等自随王爷南下以来便已视王爷为主”
满大海向尚之信表明态度,就是不管王爷是继续效忠大清还是投降吴三桂,他们都愿追随。
因为北上道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他们这帮满洲人除了识时务外,别无它途。
并自请前往普宁以满洲身份压制诸将接管兵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粤东落入郑军或耿军手中。
走投无路的尚之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秘密派遣满达海同总兵雷国栋一行前往普宁大营。
结果原以为大营忠于父亲和老二的那帮藩下老人不肯交出兵权,没想在满达海这个满洲藩下都统面前,一众藩下老人竟无人敢抗拒,使得普宁大营完整落入满达海之手。
接手之后,满达海和雷国栋立即派人联络广东巡抚刘秉权会攻潮州。
郑军方面得知清军卷土重来,援剿后镇金汉臣、殿兵镇杨奕率部先期抵达潮州入城助刘进忠守城,宣毅右镇吴世德率军后行驻扎于潮州城东燕子山。
满达海、雷国栋等部清军抵达潮州后,沿北溪埏至南溪埏扎营,将潮州城层层围住。
此时刘进忠部仍然控制着城外凤凰洲一带,因此城内郑军可通过这一要地同城外的吴世德联系。
刘进忠、金汉臣、吴世德三人商议后,决定趁清军刚抵潮州立足未稳没有防备于夜间出其不意袭击清军大营,双方约定在当天二更渡河、三更发动攻势、同时发起攻击。
然而计划虽好,执行时却出了岔子。
金汉臣、刘进忠按照先前约定率部出城埋伏于河边,可从二更一直等至三更结束,宣毅右镇吴世德部也没有出现。
广东虽然气温较高,但毕竟寒冬腊月夜深露凉,金、刘两部士卒因为在野外等待太久腹中饥饿,又见友军迟迟不至不禁怨声载道。
金汉臣和刘进忠见状,认为吴世德可能悔约,无奈只得率部撤回潮州城。
但吴世德没有悔约,他之所以失约,乃是考虑大战在即,为鼓舞士气便杀猪宰羊犒赏军士。
又效仿历史上东吴大将甘宁以百骑夜袭曹操典故,在军中选精锐士卒一百二十人负责传递军令,结果耽搁了出发时间。
一直到三更快结束时,吴世德才率所部渡河,等到其部趁夜深潜至清军所修的防御工事附近时,已是四更天,刘进忠、金汉臣二部早已返回潮州城中。
当探子将友军并未在指定地点出现这一情况告诉吴世德时,吴世德却误认为金汉臣为了抢功已经从其他小路杀入清军大营中。
于是,吴世德立即命令全镇在向导引路下越过清军挖掘的壕沟,砍断清军防御用的鹿角,高声齐喊杀入清军大营。
郑军攻击的是总兵雷国栋部,因为昨天刚至雷国栋的确没有防备,结果在郑军袭击下大乱,郑军趁势攻破清军营盘十多处,雷国栋无奈之下率残兵逃入满达海在羊驼岗的大营。
天色大亮后,雷国栋观察到袭击自己的郑军人马并不是太多,于是将驻扎在山上的所部骑兵调来,居高临下冲击来袭郑军。
尽管吴世德率部死战,却因兵力薄弱没有友军接应难以抵挡,只得下令所部失去兵器者抬受伤者先行,自己亲率剩余兵丁断后。
雷国栋见郑军要撤,大喜之下率骑兵衔尾追击,吴世德只得率部返身交战,并身先士卒率领所部三百铁甲大刀兵于阵前反突击。
雷国栋见郑军铁甲大刀兵厉害,不敢再追,吴世德这才率部脱离与清军的接触。
潮州城中城东守将赵承业闻听西南角有厮杀声,急忙报与刘进忠。
刘进忠闻听此事,心知定是吴世德部与清军打了起来,连忙披挂上马率部出西门接应。吴世德这时也已率部退至清军所掘壕沟边缘,于是在刘进忠接应下退入城中。
一场原本约定的三家共同出击计划就此草草结束。
不过吴世德虽被清军阻击没有取得大的战果,但全军能够脱身而归且没有丢下伤员,实属奇迹。
刘进忠的及时接应让吴世德心存感激,却暗恨金汉臣没有等待自己导致偷袭失败,竟是不敢见匆匆赶来的金汉臣。
两员大将就此心生嫌隙,刘进忠看在眼里也是无奈。
清广东巡抚刘秉权来到潮州后观察到凤凰洲要地仍为刘进忠所据,于是和满达海、雷国栋商议过后决定攻下此地彻底围困潮州城,断绝城内郑军和城外联系。
当下商议由雷国栋屯兵城下阻击城内救援,满达海同刘秉权统率剩余清军全力进攻凤凰洲。
刘进忠等人见清军主动发起进攻,料定清军会趁势夺取城外凤凰洲,于是派出一军出城扎营增加凤凰洲防御。
自觉有愧的金汉臣主动率所部同亲随一营郑廷选、二营郑添出城入凤凰洲据守。
刘秉权等人在天色微亮之时即率大队清军渡河抢占郑军凤凰洲阵地,由于凤凰洲是水中一小沙洲,土壤泥泞,金汉臣等人所立营寨不甚坚固,在清军猛攻之下轰然倒塌。
潮州城内刘进忠见清军攻势甚急,金汉臣营寨被破,情急之下率马步兵出城救援十数次,都被清军雷国栋部击退。
最终金汉臣、郑添等人力战而死,亲随一营郑廷选则在兵败之后率部乘船而走,凤凰洲遂为清军攻占。
清军趁势围困潮州城,城中刘进忠等人只得一面坚守孤城,一面遣人向郑经求援。
郑经主力陆师却在福建围攻耿军的重镇兴化根本无暇顾及潮州,只得让刘进忠和吴世德坚守。
耿精忠率主力南撤后,不仅浙江战局逆转,江西战局也开始不利。
江西总督张朝麟向燕京发去捷报,称南赣总兵官刘进宝等击败耿军,恢复石城,斩杀耿军三千余。
杭州将军图喇也急报,严州副将鲍虎督率官兵一日六战六捷,恢复寿昌。又有万余耿军犯绍兴府新昌县被清军击败溃逃。
浙江总督赵廷臣派遣“授剿总兵官”李荣率官兵乘胜恢复淳安县后,又恢复遂安县、嵊县、东阳县。
现时正与耿军大将曾养性对峙。
李荣给赵廷臣的奏报中对此战描绘较为详细,称“逆贼”一万四五千人犯遂安,当地“土贼”王应茂等率部四千人,沿河傍山,遥为犄角。李荣统率官兵主动出击,击斩精忠参将王师右等四员、兵士一千一百七十余人,并乘胜追杀了二十余里。
事实上自耿精忠放弃攻打杭州率主力南撤后,留在浙江的耿军士气便极度低迷,纵是大将曾养性文武双全,也难以稳定局面,只能被迫迎战。
耿军另一大将马九玉督总兵周列、桑明率二万人由常山准备进取衢州,结果被士气高昂的清军击败于焦园,这一战耿军损失万余人,迫使马九玉只能退回仙霞岭扼守。
浙江和江西的接连战败让刚刚抵达福州的耿精忠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腹背受敌处境,如果形势再不能改观,恐怕清军开春之后就会攻入福建。
为此,在其父耿继茂的劝说下,一方面派人去请吴军在江西的大将卫朴支援,另一方面遣使同郑经议和,以承认郑军现有地盘为郑经所有,另给郑军五十万两白银为条件,换取郑军不再北上进攻福州,好让耿家能够有喘息之机全力应付北面的清军。
燕京接到浙江和江西的连串捷报后朝野上下自是喜笑开颜,都认为耿贼不日将亡,东南有望恢复。
鳌拜却认为清军虽然在浙江和江西取得一些胜利收复不少失地,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扭转东南战局。
为此,鳌拜写信给平南将军赖塔,指“浙江贼寇,在在窃发,骚扰地方,皆由耿逆未灭之故,若剿除耿逆,则小丑自灭。”
意浙江现在闹腾多的贼兵多为当地反清土寇,这些人因为耿家的收编和支持才闹大,因而只要全力解决耿军主力,这些地方的土寇自然会偃旗息鼓。
倘若浙江方面不以耿军主力为首要攻击目标,反而以土寇为重,则如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
这封信发出仅仅三天,鳌拜又以小皇帝名义要求赖塔、图喇等将领:“或固守金华诸处,由仙霞岭、分水关入闽;或固守杭州、衢州,从金华进克温州、处州。”
鳌拜让赖塔必要时候可以全军入闽,利用耿郑内讧将战火烧到耿家老巢。
这一战略调整意味着原本被耿军压着打的东南清军开始战略反攻。
而这一切,只因为耿郑内讧。
东南关系大清钱粮命脉,不容有失,鳌拜重视。
中原则关系大清社稷根本,更不容有失。
然而河南达素方面已有数日没有战报发来,领包衣大军南下的安亲王岳乐又公然违抗兵部命令,不仅没有火速赶往洛阳增援达素,反而擅自由开封渡河。
为此,岳乐给朝廷解释是想切断贼军,使之一分为二,各個击之。
对岳乐的看法,朝中意见不一。
鳌拜仔细斟酌战局后,尽管认可岳乐切断贼军的战略设想,但对岳乐公然抗命还是十分不满,遂以小皇帝名义下旨斥责,罚其半年亲王俸禄。
闹闹哄哄中,十二岁的小皇帝康熙于乾清宫与索尼孙女赫舍里氏完婚。
皇帝的大婚加之东南战局逆转让新年的大清有了新气象,已经沉寂很长时间的燕京难得的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武昌,却是愁云密布。
大周开国皇帝吴三桂已经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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