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巡街

  第192章巡街

  街不是街,庙不是庙。

  可放眼望去,无不是大大小小的神龛。

  好像这条街上住着的人,就是这些神龛中的神灵,而不是人。

  “跟紧我,别乱走,别乱碰,还有……”老张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张俊不要乱说话。

  两人走进的街道,只见老张来到一座神龛前。

  将篮子里的贡品拿出来放在上面,点上黄香,三拜之后插进香炉。

  “给城隍老爷请安,金鳞卫三司小队张梁君,赵橘奉命巡街,请城隍老爷行个方便。”

  说完便是将香烛插在香炉里。

  然后就拉着张俊慢慢站在一旁等着。

  张俊不明所以,但看着香烛燃起时,便是眉心跳起,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在观察自己。

  “嗡!!”

  片刻,只见神龛后的房门打开,一个老妇人从门里走出来,也不说话,向两人点了下头,便是转过身去。

  很快,一个胖头大耳的男子,光着膀子、光着脚丫从里面跑出来。

  “吃的,吃的!”

  这男子蓬头遮面,满身污泥,就连裤子都破了个洞,跑出来后立刻冲到了神龛前,抓起上面的贡品就往嘴里塞。

  痴痴傻傻的模样,看上去好像智力上有点问题。

  但男子只管吃贡品,将贡品吃完,便是笑哈哈地拍着肚皮,迈着步子往前走。

  “快跟上。”

  张老汉见状赶忙拉着张俊跟在傻子后面。

  低声说道:“城隍爷坐镇一方,有接引一方阴魂入幽之权,

  但凡大奸大恶临终前诚心忏悔者,便是转世为痴儿,是为城隍爷人间使者。

  若在一村,便是守村人。

  若在一镇,就叫守镇人。

  若是在一城便叫的守城仙。

  但在这里,只能称之为守街人,万万不可懈怠。”

  张老汉说话声音很慢,似乎生怕张俊听不明白一样。

  张俊默不作声的点了下头。

  只见那傻子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就突然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张老汉见状,赶忙上前,在这傻子旁边的神龛前,将桌上已经要变质的贡品取下来,示意张俊将其递给傻子吃,随后自己换上新的贡品。

  张俊看着手上发霉的馒头,犹豫了一下,便是将发霉的地方给扣了下来,这才递给傻子。

  傻子接过来也不看,直接往嘴里塞。

  老张瞄了张俊一眼,见状便是摇了摇头,只等傻子吃饱了,他们继续上路。

  上三街,前后三排,一排大概六百米。

  沿途只要傻子停下来,就一定要检查一下周围的神龛。

  用老张的话说,这些都是城隍爷交代下来的任务,城隍爷早就告知给了傻子,他们只需要协助傻子,换下不新鲜的贡品,查看神龛是否有问题就好。

  只要问题解决,傻子就会带着他们继续往下走。

  事情看上去倒是简单,只是这走走停停一圈下来,竟然前后就要快两个时辰才巡视完。

  最后回到城隍的神龛前,重新祭拜,老张才松了口气,带着张俊走出街坊口,双手合十:“万事大吉,平安无事。”

  一走出街道,繁华人流叫卖喧嚣瞬间犹如潮水般袭来,街头的烧饼声,路摊的呼喊声,杂耍的敲锣声,声声不断。

  但这些声音在他们走出街道前,竟是一点都没有听到。

  仿佛就像是相隔了两个世界一样,有着强烈的撕裂感。

  “别看了,快走快走。”

  张老汉看他还站在街口傻乎乎地看着,赶忙上前拉着他快步离开。

  等走远了一些,才向张俊说道:“小赵,今天咱们的巡街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走,我带你去吃鸭血汤。”

  “好!”

  街道旁卖鸭血汤的倒是不少,不过老张似乎对这些店铺都嗤之以鼻,坚持带着张俊又走了一大圈,才在南街的街角一家摊位前坐下。

  “老板,两碗鸭血汤,两个烧饼。”

  老张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老板见他来了,放下手里的活,亲自下厨。

  “小赵,你是外地来的,有时候就要机灵点,应天府是天子脚下规矩多,坏了规矩就算是小东这样有寒哥儿照顾的人,也要挨顿毒打还是轻的,有的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但话说回来,只要你守住规矩,日子过得还是很逍遥快活的。

  咱们每个月一两二钱的碎银子,不多,但也是够了花销,

  加上每月三十斤禄米,贴补的炭火费,年关、大节的赏钱,只要你不去赌去嫖,做个几年下来,在西区置办个房产。”

  老张拿起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只是张俊听上去却是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目光只是盯着面前摊位上那个小巧的神龛一阵出神。

  就连这么一个卖鸭血汤的地摊,都要供奉着神龛,好像神灵似乎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寸角落一般。

  张俊到这个时候,差不多也理解,什么叫做诸神与氏族共治天下的意思了。

  只是……

  “来喽,两碗鸭血汤。”

  这时候,老板将两碗鸭血汤送上来。

  “快快快,趁热吃,吃饱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顺着朱雀大街咱们慢慢逛回去,刚好能吃上中午饭。”

  在老张的催促下,张俊端起碗筷吃起来。

  虽然味道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但汤确实很鲜美。

  没有味精的点缀,但保留了汤汁食材的本味,配上鸭血、鸭肠、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这点东西,在张俊眼里只能当作零食连塞牙缝都不够。

  其实他不缺钱,只要他愿意,想要吃什么山珍海味都买得起,他手上有的是金银珠宝。

  上个竞技世界里,杜牧给的那两箱黄金珠宝,这些东西在竞技场里没有用,可在竞技世界里却是实打实的货币。

  至于购买力如何,不清楚。

  但想来也足够让他在这里置办一处豪宅,买十个八个小妾丫环。

  正如老张说的那样,只要不赌不嫖,足够自己消耗快活不知道多久了。

  唯一难处,就是自己突然多出这么大一笔横财,只怕也一样会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虽然没有现实中那般严格的银行监控,但突然一个人从一个基层小哈哈,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富翁。

  除非自己远离这应天府,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不然一准就会有麻烦上门。

  眼下,还没搞清楚这个世界游戏规则,张俊更喜欢低调一点,找准时机再下手。

  “老哥哥,我刚才看到巷子里好像有几户人家,他们……”

  “嘘!!”

  老张赶忙示意张俊不要说了,他知道张俊要问什么。

  轻声说道:“包括今天给傻子开门的那个胖婶子在内呢,他们都不是人。”

  “不是人?”张俊愣了一下,细想之下却也没看出来那些人的问题,不禁打趣道:“难道是鬼不成?”

  “不知道,但反正他们不是人了。”

  老张喝了一口鸭血汤才说道:

  “走进那条街的人,就好像永远被困在了里面,永远出不来,只能待在自己的房子里,岁月和他们好像没有了关系,我进金鳞卫有八年了吧,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多少,可那里面的人,就从来没变过,我有时候也羡慕他们了。”

  “那样岂不是长生不老,和神仙一样了么?”

  张俊故作惊讶的问道。

  “神仙?”

  老张撇了撇嘴,对此不屑一顾:“不如说是神仆更合适吧,困在巴掌大的地方,时间久了,人就和木头一样,虽然永葆青春,可走近了还是遮掩不了身上那股臭。”

  说完,老张摆了摆手:“算了不提了,总之咱们以后小心点,只要咱们每次能出来,管他那么多作甚。”

  张俊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个道理不适合自己。

  按照规则,这次获胜的前提条件,是加入一个派系,并且帮助这个派系完成夺嫡之争。

  所以老张偷安苟且的理念并不合适自己。

  两人吃完了鸭血汤,便是提着刀往回走,别说这冷风渐凉的季节,一碗鸭血汤不管饱,却也是暖人胃府,让人浑身都生出一股暖意。

  正当两人已经完成今日巡查,准备回去吃午饭的时候,突然远处一阵骚乱的起伏声响起。

  老张见状赶忙拉着张俊往胡同里钻。

  “快走快走,可别遇上了麻烦让咱们给碰上。”

  这天子脚下,从楼上丢下一块石头砸死一个人都指不定是什么王公权贵。

  能不管就别不管,反正这不是他们负责的街区,出了事情自是有别人顶着。

  张俊无奈,跟着这个三不管,虽然能快速了解这个竞技世界的风土人情,但对自己来说,太过于无聊了。

  算了,等今天忙过去,晚上再找机会溜出来得了。

  张俊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着老张头这个三不管,毕竟自己可不是来此和光同尘的。

  老张拉着他只管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说道。

  “快走快走,这条巷子隐蔽得很,平日里没人来,咱们躲在里面休息片刻,等那边事情……”

  话说到一半,老张转过小巷的拐角,一抬头,整个人突然定在了原地,突然目光一凝,拐角一头,十几个提刀蒙面的大汉正冷冰冰地盯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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