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刘墨再次来到榕城县衙大堂。
大堂外,人群已经摩肩擦踵,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兴奋地彼此交谈,拥挤着希望能靠得更近,看清县衙内发生了什么。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人群纷纷安静下来。
不知为何,刘墨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因为陈知远看起来心情很好,其目光扫过自己时,甚至出现一抹得意。
刘墨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家伙肯定在搞鬼!”
接着,陈知远一声令下,“带人犯上堂!”手下衙役便拖着牛三从侧门而入。
此时的牛三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拖着背,脸上毫无血色。
“堂下所跪之人可是牛三?”
陈知远只问姓名,没想到那牛三仿佛惊弓之鸟,满脸惊恐地说道:“是的,老爷。我是恶人,我本性就坏,泼皮一个,是我冤枉了他们……”
牛三一边说,一边忐忑不安地抬头。
瞧见陈知远冰冷的脸,他舔舔嘴唇,努力想自己还需要再说些什么。
也许这样,还能保住一条命!!!
“这么说,你已认下罪行?”
“没错,老爷!”
牛三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此案便如此神速地了结了一半。
刘墨苦涩一笑,这陈知远的办案手段还真是高明!
大堂之外的围观百姓瞧见此状,开始窃窃私语。
陈知远判了牛三蹲四年大狱,随后下令将牛三带回大牢。
接着便是提审项方华夫妇。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刘墨的预料。
命令下达,可却许久不见此二人出现。
约莫一炷香时间,只见一衙役独自前来复命,开口便道:“大人,两位人犯,死了!”
“什么?”刘墨惊愕。“死了?”
人群一听,再次喧闹起来。
“肃静,肃静!”陈知远连拍三次,惊堂木。一阵寂静慢慢地笼罩住整个大堂。“再说一次,大点声!”
“回大人,人犯死了!”
“何时发现的?仵作验过没?”
“仵作已仔细验过,死在今日凌晨,昨儿夜里的时候,他二人还活蹦乱跳的!”
刘墨连连摇头,说起来,这二人也许是一时贪念,被歹人以金银诱惑,才做下这等冤枉人的恶事。虽然是咎由自取,但却也罪不至死。
他绝非“圣母”,不存在同情,只不过此二人的死却给他带来一些困扰。
无论如何,他们总归是馨儿的叔婶。
某些慷他人之慨的“圣母婊”便会以此为由,谴责他们不孝。
“期待中的表演结束,回家躺平咯!”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见衙役开口道:“大人,人犯死前留下此物!”
说着,他从怀着拿出一封以指尖血所写的“遗书!”
“呈上来!”
接过“遗书”,陈知远露出一个微笑。
随后,他抬起头,将目光锁定在刘墨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师爷,劳烦你念一念!”
像是排练好的一般,师爷钱让快步上前,拿过“遗书,”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
由于人太多,以至于距离远的百姓听不清,此时便有人大声喊道:“听不见?”
“大声点!”
钱让提高音量,重新开始:一字一句将遗书的内容念出。
四周再次众声喧哗。
刘墨僵住了,因为这份遗书,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在攻击自己!
内容的文笔真可谓让人拍案叫绝,用词之尖锐,叙述之流畅。刘墨觉得,拿去参加考试定能高中。
简单地说,遗书提到几点。
第一:项方华百分之一百肯定,馨儿跟牛三定下过婚约,他俩亲眼见证。
第二:牛三手上的婚书才是真,刘墨手上的才是造假。(对方显然也猜到了刘墨手上的“卖身契”是假,但也许是不敢百分之一百肯定!)
第三:黄守仁以权谋私,仗着知府身份收了刘墨的贿赂,欺压他这等“良民!”。
“不得不承认,黄守仁对我刘墨的评价很中肯。”刘墨一脸苦涩,“经商,我在行!混官场,我真是想不到如此狠毒的计谋!”
单靠这一份遗书能翻案?不可能!
目的很简单,就是泼脏水!
陈知远这一伙人威逼项方华自杀也好,暗杀也好,总之就是用他们俩的命,来制造舆论。
古代老百姓愚昧,且娱乐匮乏,有什么比牵扯到官老爷的人命“谣言”更值得他们津津乐道呢?
真相如何不重要,只要有疑点就足够了。
项方华之罪,罪不致死,人家以死明志!就能让百姓茶余饭后提起此事,这谣言肯定是越传越离谱。
搞不好传出江临府,会变成黄守仁联合刘墨迫害此三人!
“我还有很多知识需要学习!”刘墨心想。
同时,此刻的他也明白黄守仁为什么会做出只惩罚牛三等人的决定。
【证据不足,强行治陈知远的罪,极有可能会翻车!】
那陈知远死盯着刘墨,黑色眼珠映照火光,闪闪发亮。
“肃静,肃静!”他再次开口,随后开始了精彩绝伦的表演,“本县有罪,此案还未审理明白,却让疑犯不明不白死于狱中。”
说着,他摘下官帽,“师爷,请替我执笔,我要写下罪己诏,呈与府台大人!”
钱让心领神会,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姿态:“大人,此事罪不在你啊!”
一边说,他还一边流出泪来!
娘的,不去当演员可信你了!刘墨暗骂。
“无需多言!”陈知远一副道貌岸然,“来啊,传我命令,将项方华夫妇厚葬!”
手下衙役领命离开。
假仁假义,收买人心,真是不要脸,刘墨暗道。
这时,陈知远开始了他的谢幕之演,他得意扬扬地走到刘墨面前,说道:“刘公子,疑犯已死,此案便成无头公案。
黄大人叮嘱我要还你清白,看来本县是无法做到了。”
老子去尼玛!
刘墨真有冲上前去,一把掐死陈知远的冲动!
这话什么意思?老子的清白是黄守仁叮嘱你还我的!
现在人死了,搞不清谁对谁错?
不用想,接下来你们这群贱人肯定会去散布对我跟黄守仁不利的谣言!
“清者自清!”刘墨淡淡一笑,“陈大人,我有一件事想提醒你。”
“哦?何事!”陈知远皮笑肉不笑!
刘墨见此,随即大声喊道,“敢为陈大人,我夫人她家境贫寒,目不识丁,她二叔识字?”
此言一出,让在场所有人吃了一惊。
丫的,喜欢搞舆论是吧?来嘛,爷陪你!
虽然说项方华已,死无对证,但大夏百姓基本的常识是懂的。
项方华看起来像读书人?我呵呵!
陈知远眉头一皱,“你小子…”
他怒气冲冲的,转身回去,惊堂木一拍,宣布此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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