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一叶扁舟。
蒋干葛巾布袍,站在船头,迎风而立,意气风发!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只要能说服周瑜来降,便等于以一人之力,克下江东!
虽然古来猛将如云!
纵然白起孙子、吴起韩信!
也不如我了!
好一好,曹丞相座下,荀彧的那个位子,班师回朝之后,便要让给我了!
蒋干踌躇满志,一叶扁舟,径直往鄱阳湖水寨而来!
周瑜寨中!
周瑜正襟危坐,正与众将演戏阵法,讨论破敌聚歼的兵法要务。
忽然门外传报:“大都督故人蒋干,前来拜访!”
周瑜闻言,哈哈大笑!
底下众将,各自惊异:“大都督,听闻蒋干乃是曹贼座下幕宾,这次前来,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周瑜笑道:“荆襄水师,我们所担心的是什么?”
太史慈站起来说道:“虽然战船被甘兴霸所烧,但蔡瑁张允二将犹在,他们可是训练水军的好手!”
程普也附和说道:“曹贼把持国政,钱粮无数,想要重修战船,本来就不是难事,如果能除掉蔡瑁张允二将,那就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了!”
甘宁扼腕长叹:“你们说的太对了,可惜我上次只顾着烧船,反而忘记了那两个逆贼,要是当时一刀宰了,何来今日的烦忧!”
凌统冷笑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甘宁看了凌统一眼,没有搭理他。
周瑜笑吟吟的说道:“你们所分析的,正是切中要害。蒋干此来,正中下怀!”
“看我略施小计,除掉蔡瑁张允二将!”
“你们只需如此如此,配合我演一出戏!”
周瑜简短吩咐。
众将拜伏:“大都督神算,天下无敌!”
周瑜挥挥手,令众将暂退,传蒋干入内!
蒋干带着随行道童,青衣布鞋,一副隐者的打扮,随着军士步入大堂。
“子翼,多年不见,甚是想念!”
周瑜大笑而出,亲自迎出门外。
“公瑾,别来无恙!”
蒋干躬身行礼,同周瑜携手而入。
远处兵马将士,各自看着,一副羡慕崇敬的姿态。
能得到大都督如此厚爱,那可是何等的荣耀!
蒋干旁若无人,心中窃窃偷着乐!
这份短短几秒钟的虚荣心,可是他在曹营多年也未曾有过的感受!
“子翼!”
“你用心良苦啊!”
“跋涉江湖,来到我这里,是给曹贼做说客的吗?”
坐定之后,茶罢搁盏,周瑜乐呵呵的问道。
蒋干心里一沉:这个周瑜,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一眼窥破天机!
“公瑾,我久别足下,顾念同窗之情,因此路过此地,特来拜望,怎么如此疑心?若真是这样,我就此告辞算了!”
蒋干做出一副惊愕的姿态,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周瑜急忙起身,拉住蒋干的手:“我是怕你是来做曹贼的说客,我与曹贼势不两立。你做说客,岂不是坏了咱们的交情?”
“既然并无此心,何必急着离开?在这里多留几日,让你见识见识我江东群豪的风采!”
周瑜说着话,传令升帐开席!
须臾。
大帐之内,文官武将,各穿锦衣,分列两旁。
周瑜牵着蒋干的手,坐在正坐。
接着水陆毕陈,山珍海味纷至沓来,满满的一桌。
美貌少女款款满上美酒,下首丝竹乐师,歌者舞者准备妥当。
周瑜端起一杯酒,高声说道:“这是我少时同窗蒋干蒋子翼!”
“子翼虽然从曹营而来,但不过是叙旧而已,并非曹贼说客,你等不必多疑!”
周瑜忽然站起,将腰间的干将解下,递给身边的凌统。
“你可佩戴我剑,作为监酒!”
“今天这顿饭,只叙旧情,谁要是敢妄自议论曹贼以及军旅之事的,格杀勿论!”
周瑜说话之间,环视众将:“子翼虽供职曹营,但也是我好友,你们但提曹贼,便是对子翼不敬,也是对我不敬!”
凌统起身,接剑在手,气势汹汹,站在蒋干身后。
蒋干胆战心惊!
本来想要打探江东水寨之事,顺便借此机会,探探周瑜和部下众将的口风,没想到被周瑜一把剑阻挡了嘴!
但又略觉感激:“周瑜顾念旧情,对我如此敬重!”
周瑜诚信敬酒,蒋干不敢推脱。
底下众将为了讨好周瑜,也是纷纷过来敬酒。
蒋干不能推脱,一路连续干了十几杯。
周瑜醉眼迷离,抓着蒋干的手说道:“我从领军以来,滴酒不沾,众将都可以作证!”
“可是今天看到了兄弟,故人相逢,我何其高兴!”
“便破戒一次,今天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从明日起,再行戒酒,又有何不可?”
底下众将纷纷说道:“真是如此,便是在我家主公面前,大都督也从来不给面子,滴酒不沾!”
吕蒙又满了一杯酒,高举过来:“我吕子明,真没想到这普天之下还能有让我家大都督破戒之人!请满饮一杯。”
蒋干急忙站起身来,跟吕蒙碰杯,仰脖痛饮:“没想到多年不见,公瑾如此顾念旧情,倒令我无地自容了!”
蒋干忍不住眼中泪光闪闪!
他身份低微,在曹营之中,何曾有过如此的优待礼遇!
饮酒至醉,一缕月光斜照天际,铺在大堂之内。
周瑜醉眼迷茫,忽然踉跄着站了起来,扯起蒋干的手。
“子翼……”
“你且随我来!”
周瑜拉着蒋干,走着S路往帐外走去。
大帐外。
军士持戈执戟,映着月光,银甲闪烁!
“子翼,你看我将士,可雄壮吗?”
周瑜得意洋洋的说道。
“江东才俊,果然名不虚传!荆州兵卒,就没有这份气势!”
蒋干假意逢迎,一边扶着周瑜。
吕蒙想要上前扶住周瑜,被周瑜一把推开,叱道:“今日我与子翼同住同卧,不须你们相随!”
吕蒙等众将只好远远相随,唯恐周瑜出事。
周瑜扶着蒋干,再走数百步。
面前朦朦胧胧,粮草堆积如山!
“子翼,你看!”
“我的粮草,可丰足吗?”
蒋干一挑大拇指:“了不起,公瑾的粮草,恐怕曹丞相许都库存,也不过如此啊!”
蒋干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感觉拍马屁拍的过头了,太过虚假。但看周瑜,似乎已经醉的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了!
周瑜哈哈大笑,脚下虚浮,若不是蒋干使劲搀住,差点便掉到船下水中。
“子翼……”
“昔日你我同窗之时,可曾想到我周公瑾有今日吗?”
蒋干叹息了一声,极为羡慕的说道:“以公瑾的才干,能有今天的地位,丝毫不过分。小弟怎比的了!”
内心之中,却也暗暗后悔,早知如此,昔日我也投江东而来,我的才华,又不次于你!
但随即又想,你生在江东,又有何好的?不久之后,待曹丞相平定了江东,你不论作为降将还是俘虏,都要在我之下了!
暂且让你狂傲几时!
“大丈夫处世,得遇明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必行,计必从,祸福与共。就算苏秦张仪来了,口似悬河,巧舌如簧,也动摇不了我的忠义之心!”
周瑜说话之间,又翻起眼皮,瞳孔发散,一副醉态问道:“子翼,你真不是来给曹贼做说客的吗?”
蒋干急忙又是一番发誓:“我若是给曹丞相做说客,立刻掉到水里淹死!”
周瑜哈哈大笑,揽着蒋干,回转帐内又是一顿痛饮。
账下丝竹萦绕,轻歌曼舞,美轮美奂。
蒋干心中有事,却又迟迟不能张口。
他本是为了游说周瑜而来,却一直没有机会。
身后的凌统,手里提着干将,紧紧挨着他站立。
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刺芒的寒意!
再饮一会,蒋干也感觉头晕目眩,酒气上涌。
唯恐喝大了,误了事,说了此行的目的,恐怕江东阵营,饶不了他!
“公瑾,兄弟不胜酒力,实在不能再喝了!”
蒋干夸张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酒杯把持不稳,脚下也虚浮无力。
周瑜使劲摇了摇头,强打精神,命令撤席。
甘宁、太史慈、凌统诸将各自拜辞而出。
周瑜挽着蒋干的手:“自学堂一别,十几年不曾相聚,今日与子翼抵足而眠,同榻而卧!”
不等蒋干推辞,周瑜拖着蒋干,直入内堂共寝。
蒋干文弱书生,怎敌得了周瑜一介武夫,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扔在床榻之上,和衣而卧。
蒋干刚要说话,周瑜忽然起身,稀里哗啦吐了个满地生花,连带蒋干的身上也比比皆是酒菜之味,浓郁的令他作呕!
再看周瑜,翻身而卧,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蒋干心中有事,自然无法入眠,想要再行游说之事,连续摇动周瑜手臂,周瑜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早已烂醉如泥!
蒋干轻轻坐起,桌上残灯微亮,一张信笺压在镇纸之下。
蒋干起身蹑手蹑脚的过去,拿起来细看,信封上写着:蔡瑁张允谨封,大都督亲启!
蔡瑁张允!
莫非他们私通江东?
又是一件大功!
蒋干急忙趁着微弱的灯光,拆开书信。
“我等投降曹操,并非真心,迫于形势而已!”
“如今已经骗取曹贼的信任,虽然葬送了他十万兵马,依旧掌握曹贼水军!”
“但有良机,便将曹贼狗头,现于大都督账下。”
“时机日渐成熟,早晚便有回报,望大都督信守诺言,重用我等!”
蒋干震惊,呆立当堂!
原来甘宁火烧连泉水寨,乃是蔡瑁张允里应外合之计!
“子翼!子翼!”
“数日之内,让你曹贼的狗头!”
“曹贼的狗头……”
身后床榻之上,忽然周瑜连声呼唤。
等到蒋干急忙把信笺揣入怀中,返回床榻之时,周瑜又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呼噜之声,更加响亮!
蒋干躺卧在侧,身上黏糊糊的还有周瑜呕吐之物,如何睡得着,简直如坐针毡!
正寻思无计之时。
忽然门外一人轻轻敲门。
“大都督!大都督!”
敲门之声越来越大,震得大帐作响。
蒋干急忙闭目装睡,不敢开门。
良久,周瑜方才醒转,起身轻呼:“子翼?子翼?”
蒋干双目紧闭,假装呼呼大睡,浑然不觉。
周瑜这才放心而起,打开了房门。
“大都督,江北水寨又来了书信了,就在这几天内……”
接下来言语轻微,蒋干躺在那里,极力想要听个清楚,却始终不能。
周瑜打发走了来人,转身来到卧榻之旁,又轻声呼唤:“子翼?子翼?”
蒋干翻了个身,也学着周瑜开始打起呼噜。
周瑜见蒋干熟睡,这才放心,上床而卧,不一会功夫,鼾声又起。
又过了片刻,蒋干忽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周瑜可是个精细之人!
若等天亮,看到少了书信,自然怀疑到我的头上!
但我若不拿书信,回去之后,曹丞相那里,有口说无凭,无法交代!
不如离开!
蒋干翻身下床,也来不及穿鞋,蹑手蹑脚的出了大门,来到辕门寨口。
守寨军士白天里也曾看到他和大都督携手揽腕,关系至厚,因此并不难为,放他出寨。
蒋干心急如焚,急急忙忙的赤脚跑到江边,喊其两个舵手,驾船往江北而来!
……
连泉水寨内。
军马呼和,战船往来。
一片练兵演武的胜景。
蔡瑁张允二将,汗流浃背,冒着秋日酷热,乘驾着小船往来巡视。
三个月!
丞相的这个死命令,犹如一个死亡倒计时,令他们坐卧不安,心神不宁!
莫说北方兵马,丝毫没有水战的根基。
便是荆襄之人,想要训练纯熟,也非得七八月的功夫!
因为这不仅仅是能在船上行走奔跑,还要学会布阵、厮杀,以及紧急情况的应急措施!
当时所说的六个月,已经是他们压缩之后的极限了!
没想到曹丞相更狠,见面砍一半!
变成了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呢?
训练不成,必死无疑!
贸然上阵,死伤惨重,也是难逃罪责!
这三个月之约,简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
二人终于完成了上午的训练,来到一处阴凉的所在,张允忽然说道。
“你这……几个意思?”
蔡瑁知道张允思虑周全,远非自己可比,对于张允的意见,从来不敢怠忽。
“你没有听说,最近营内都在疯传,好像说他在曹营之内啊……”
张允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
“谁?”
蔡瑁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张允。
“还能有谁!荆襄之内,咱们得罪了的那个人!”
张允摇头叹息。
“咱们得罪的人那可太多了……”
蔡瑁挠了挠脑袋,冥思苦想,不知所云。
“那个被咱们赶出新野的那位……”
张允看到蔡瑁迷茫的样子,只好出言提醒。
“陈牧?难道他并未离开荆襄?!!!!”
蔡瑁面色变得煞白!
昔日在荆州!
陈牧引领刘备带领关张赵等前来投奔刘表。
刘表对刘备深信不疑,想要以荆州大事相托。
蔡瑁张允以陈牧为无名布衣,身份不明为由,阻止刘表,并将陈牧归为曹操的斥候嫌疑。
这非但令刘表远而避之,甚至时间长了,三人成虎,连刘备都有了几分相信!
但陈牧的计谋,令他们生厌嫉妒的同时,又令他们恐惧害怕!
尤其江夏一战!
陈牧遥控指挥,随便施下三计,便令荆襄第一菜鸡黄祖秒便苍龙!
斩杀凌操,大败孙权!
而失去陈牧指挥的黄祖,第二次便死在了江东兵马之下!
可见陈牧的神奇!
已经到了令他们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地步!
于是他们才开始勾连荆襄士族,推拥诸葛卧龙,替代陈牧!
陈牧在,荆襄永存,但他们荆襄士族的利益,未必能保存!
除掉陈牧,荆襄纵然换了主人,但是它们士族,还是可以得到延续!
至于荆襄姓刘表还是姓曹操?
他们并不关心!
终于!
刘备赶走了陈牧,迎来了诸葛卧龙!
也迎来了他事业的垂直下滑!
十几日内,刘表死,荆襄沦陷!
刘备的十万兵马损折一空,孤悬樊城之地,风雨飘摇!
他们荆襄士族和陈牧的仇隙,也因此而万劫不复,无法弥补!
“你想多了吧,这三个月的期限,明明就是曹丞相临场发挥,即兴决定的,和陈牧什么关系?”
蔡瑁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从烧了水寨,再到重建,训练水师,把咱们一步步拖入现在的境地!”
“我总觉得无形之中,像是被人设计好了的……”
张允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心内忧急如焚,汗水岑岑而下,无休无止。
“你想多了!”
“咱们现在深受曹丞相的信赖,能把大汉的水师营交给咱们两个统带,这是何等的恩宠!咱们又何惧陈牧?”
蔡瑁端起茶壶灌了一气,说道。
“也许是我多疑了,可能你说的有道理……“
张允点了点头,也开始闷声喝水,不再言语。
……
襄阳。
天气正好,碧空万里无云。
陈牧独自一人,躺在花藤下的竹编靠椅上,闭目养神。
不远处,甘糜二位夫人,正在认真的浇灌着墙角处那数十盆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
陈牧一阵好笑。
这女人真是神奇的动物,在她不认可的地方,她会战战兢兢,时时刻刻的想要逃离。
可是一旦她对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不需要你去指示,她就会自觉的去打理规整,把所有的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
如今的甘糜二夫人,便是如此。
自从知道夫君刘备漂泊无定,荆襄光复无望,全部陷于曹军手里之后。
似乎她们便将这陈牧的别院变成了她们安全的堡垒。
每天打扫的一尘不染,洗衣做饭样样不拉,甚至还跟陈牧提出规划房间内布局的建议。
这倒把陈牧整的不会了……
在陈牧的眼里,襄阳绝非久留之地,多则月余,少则立刻,他便要脱离襄阳,躲到大北方去!
再说了!
跟你们规划布局?这可是我的房间,不是你们的皇叔府邸!
陈牧感觉这两位夫人,真是有点反客为主了……
离开襄阳……
陈牧筹谋良久,苦无好的计划!
虽然跟随许褚一个多月,但似乎除了肥了肠胃之外,并未有什么奇珍异宝的硬通货在手啊!
许褚这小子似乎就是个猪,只知道吃吃喝喝,每次就知道拿着好酒好菜来。
好容易开窍了一次吧,硬是把刘备的两个老婆塞了进来……
这玩意逃跑的时候非但一点用不上,反而成了我的累赘!
这个许褚!
陈牧也犯忧愁!
想要逃离襄阳,谋个生路,钱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可是根据他的了解,这个时候压根就没有银票啊!
就算从许褚那里忽悠过来万两黄金,也难以与安全带出襄阳!
何况如过真的偷着离开,便少了许褚的保护!
如今的襄阳,正是渡江作战的前夕,往来巡逻,勘查森严,没有许褚的帮忙,还真的就插翅难飞。
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陈牧远远望着甘糜二夫人圆润的身躯,嫩白的肌肤,乌黑的秀发。
一阵脑瓜子疼……
……
“先生!”
“嘿!先生!”
哐当一声,随着粗豪的声音,院门莽撞推踹开。
许褚满头大汗,赤着膀子,板肋筋突,肩上看着麻袋一般的东西,周身的汗珠泛着古铜色的光华。
“先生!”
许褚进了院子,扫视了一圈,立刻看到了花藤下躺椅上的陈牧,疾步如飞的跑了过来。
“许褚,你好不晓事!”
陈牧面色一沉,冷冷的说道。
“啊!”
“啊啊!”
“我知道了!”
许褚将肩头的麻袋扔在地上,拍拍脑壳,呲牙一笑,回头便往外走。
到了门外,掩上了门,这才啪啪的开始正儿八经的开始敲门。
糜夫人对着甘夫人悄声叹息:“没想到这许褚号称曹贼手下的第一猛将,竟然对咱们先生如此惧怕啊!”
甘夫人瞟了陈牧一眼,略带崇敬之意的说道:“军师先生天下奇才,人人敬佩,又何止许褚?”
糜夫人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惜咱们夫君有眼……”
“姐姐,你竟然说夫君……”
甘夫人抿嘴一笑,灿若海棠。
糜夫人自觉尴尬,笑骂道:“小丫头,就你知道的多!还不快去快门!”
拍门声更加急促响亮了!
甘夫人猛然醒悟,急忙放下手里的水壶,小碎步疾跑过去,轻轻打开院门。
“嘿嘿!”
许褚伸进偷来:“先生可在吗?俺要找俺家先生!”
陈牧一阵苦笑不得!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怎么听这话是怎么别扭!
这怎么有点儿老婆找自家汉子的感觉呢!!
这许褚明明是个抠脚大汉……
恶心!
陈牧忍不住从竹椅上坐了起来。
“先生!”
许褚害怕陈牧见怪他不懂礼数,所以才重新敲门入内,此时径直跑到陈牧的面前。
“先生,这是益州刘璋送给丞相的蜀锦,好的来!”
“听说这万两黄金,都换不来的!被俺直接扛过来了!”
“献给先生!”
许褚抹了一把面颊上的汗珠,呲着牙说道。
“我自己又用不到,你捣鼓这些东西干嘛!”
“小心丞相怪罪,打你的板子!”
陈牧淡淡的看了一眼,丝毫不见惊喜。
顶级蜀锦,委实价格连城!
可是连体壮如牛的许褚扛进来都气喘吁吁,我又怎么可能有朝一日扛着它们出城逃离?
若要换成黄金,又难上加难!
荆襄一代的士族,全都已经归附曹操!
这么名贵的蜀锦,世上罕有,我这里一出货,保管就会禀报到曹老板面前。
搞不好到时候就是一把人赃俱获,反而连累了许褚!
“嘿,那是以前,这不是有了他们了嘛,给嫂子们做身像样的衣服,别委屈了她们!”
许褚说着话,拿手指了指不远处甘糜二位夫人。
“妹妹……”
“好像许褚此来,是为了我们而来,正对着咱们指指点点呢!”
糜夫人带着几分惊恐的说道。
“啊!”
甘夫人轻轻惊呼了一声:“莫非,要带咱们走了?”
她们自然明白,带她们走意味着什么,立刻陷入了惊恐之中。
“姐姐,他要是用强,非要把我送到曹贼屋里去,我就跟曹贼同归于尽!”
甘夫人从头上摘下一根长长的发簪,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用铁杵磨成的,锃亮锋利,犹如钢针。
“那我不如直接撞死在这花墙之下,就是死了,魂魄也能让军师先生保护一二,不至于被那些曹贼的冤魂纠缠……”
糜夫人一阵哀泣,放下手里的水壶,各自陷入绝望。
……
花藤下。
陈牧一阵恼火。
“许褚啊,你就不能搞点真金过来?我上街买双木屐吃个面点还得扛着蜀锦过去?”
陈牧带着埋怨说道。
“哎呀,先生,你这就多虑了!”
“你需要什么,只管告诉俺,和俺的那些虎贲士们,他们保管给你置办的妥妥的!”
“吃饭嘛!只要你提俺许褚的名字,莫说是荆襄之地,就算是许都,那都好使的,分文不花,还得给你最好的!”
许褚虽然常常混迹于底层,但却是曹老板的贴身侍卫,压根不知道付账为何物!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解释。近日曹丞相那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陈牧心里烦躁,转移了话题。
“昨夜蒋干跟主公下了保证,要往江东去说服周瑜来投降。”
“这算新鲜不?”
许褚从旁边的井沿上摸起一盆冷水,灌顶浇了下来,一阵凉爽。
“蒋干?”
“那不是你们丞相驾前的二傻?”
陈牧微微一笑!
心中暗道,好戏要上演了!
“二傻?那大傻是谁啊?”
许褚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渍,瞪着眼问道。
“你说呢?”
陈牧笑着说道。
“嘿嘿,你是说俺吗?”
“俺是憨,俺可不傻!”
“俺听贾诩他们说过,憨是可爱的!傻嘛,好像是骂人啊!”
许褚猛然醒悟,纵身跳了一步!
要是曹营内的众将,敢说他傻,非要露胳膊挽袖子跟他们玩命不行!
可眼前说他傻的是先生,他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了!
“先生,你说蒋干这次去江东,能成事不?”
许褚蹲在陈牧面前,伸长了脖子看着陈牧。
群英会蒋干中计,这小子给周瑜玩儿的团团转,被坑的老惨了!
这些事情,陈牧当然知道。
可是他却不想说透!
此时蒋干还未归来,如果他能当面戳穿周瑜的诡计,那自然可以保全。
但蔡瑁张允?荆襄士族?
我要你们自食苦果,自作自受!
陈牧淡淡一笑:‘自然能够成事,而且还成了大事呢!’
“你要是去晚了,可就看不到精彩节目了,杀人的哦!“
陈牧神神秘秘的笑对许褚说道。
“啥?还杀人?杀谁啊?”
许褚蹭一下跳了起来,胸口的黑毛上还滴答着井水。
“那你还不赶紧回军帐去看看去?”
陈牧不答反问。
“先生,我晚点再来看你!”
许褚说话之间,早已一溜小跑,绝尘而去。
甘糜二夫人看到许褚从速离开,并未将她们带走,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远远观望,似乎许褚蹲在军师先生面前,似乎是在商议将自己取走之事。
可是军师先生保护了我们,吓走了许褚!!
甘糜二夫人感激的差点流下眼泪,急忙过去关好了院门。
糜夫人入内,到了一杯浓厚的香茶,端到花藤下陈牧的面前。
甘夫人犹疑片刻,终于下了决心,盈盈走到陈牧身后,伸出纤纤玉指,在陈牧肩头轻轻捏了起来。
这感受!
一个字!
绝!
陈牧自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享受这古人的按摩之术。
何况还不是毫无美感的盲人按摩。
而是体香氤氲,肤如凝脂的美少女按摩……
“夫人……“
陈牧心中一荡,想要谦逊谢绝。
但转念一想,何必呢?
刘大耳如此对我,已是不公,你媳妇替我服务服务,又有何不可?
再说了,我保护了她们,收她们点保护费,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她们乐意,我又何必假惺惺的谦虚呢!
毕竟这种体验,真是不错!
一声夫人,叫的甘夫人固守肉麻,差点瘫软在地。
这阔别已久的称呼,还是在新野的时候,刘备对他的呼唤。
……
陈牧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刘大耳夫人的按摩。
脑中却在盘算着自己的大棋!
蒋干此去,偷盗假书,只好回来,蔡瑁张允死期到了!
昔日!
我献计许褚,传达曹老板,令蔡瑁张允计取江夏!
他们以为开始飞黄腾达,却不知从那一刻起,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若是不能让他们建功,便不能引起曹老板的注意,也便不能被升任为水军大都督和副都督!
水军都督!
名义上是个肥差!
实际上却是个烫手山芋,无人乐意接手!
蔡瑁张允刚刚接手不久,连泉水师营便被甘宁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这事真要找个人来顶罪,他们两个绝对是不三的人选!
以水师被烧为筹码!
以蒋干盗书为推手!
以曹老板多疑的性格做基础!
蔡瑁张允?必死无疑!
……
襄阳大营内。
蒋干步行下船,赤着脚小跑进入中军大帐。
大帐内,曹老板居中而坐。
诸多谋士和坐下将军分列两旁,正在议政。
“子翼此去,事情干的如何?”
曹老板看到蒋干狼狈而来,身上带着十足的酒气,还满是秽物,赤脚步行而来,忍不住皱紧了眉毛问道。
“回禀丞相,周瑜雅量高致,言辞无法说动他。”
蒋干稍微喘了口气,说道。
曹老板面现怒意:“事情干不了,落得让人耻笑!倒像是我畏惧水战,想要求和一般了!”
蒋干整理衣服,勉强战立,继续说道:“虽然没有说服周瑜,但蒋干此去,也没有落空,给丞相打听了一件大事出来!”
蒋干说话之间,从怀中将周瑜书桌镇纸下面所压的那封书信取出,递了上去。
并将在江东水寨听到的夜半回禀江北密报之事,如实禀报。
曹老板接过书信,看了一半,便怒声而起,将书信撕了个粉碎!
“这两个贼!果然是贼性不改!好生无礼!”
荀攸大吃一惊,不明何意:“丞相,所为何事?”
曹老板并不理睬,往案前一坐:“给我传蔡瑁张允!”
底下众将看到曹老板面色铁青,容颜扭曲,何曾如此愤怒过!
何况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擅自询问了!
不多时。
蔡瑁张允入内,参拜已毕。
“我想让你二人即刻进兵,攻打周瑜!”
曹老板面沉似水,阴如夜霾,冷冷说道。
“丞相,三月之日布满,训练未熟,怎可轻易进兵啊!“
蔡瑁大吃一惊!
这曹丞相变脸如此之快!
昨日还是三个月的期限,已经难以完成了!
今天忽然变成了立刻进兵!
那些北方士兵,在战船上走动尚且费劲,怎么形成战斗力?
“丞相,容等训练精熟,在动兵不迟啊!”
张允也开口说道。
“放肆!”
“军若练熟,孤的人头早就献给了周瑜了!”
曹老板怒喝而起,想要拔拔剑,才想起自己的倚天剑早已经赐给了许褚。
“来人,将二人推出去,斩首示众!”
蔡张二人不知何意,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对答。
左右文武,又各自懵逼。
整个大帐之内,只有蒋干一人,洋洋得意,自以为得计!
正在此时,许褚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正好看到刀斧手将蔡瑁张允二人推倒帐外。
“嘿,还真的是杀人啊!”
“先生神机妙算,我真是服啦!”
“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许褚叽里咕噜的说着,站到曹老板身后。
群臣被曹老板一波反常的操作吓得目瞪口呆,也没人在意他嘴里捣鼓的什么。
营帐外。
“果然如此!”
张允仰天长叹!
“真是陈牧那小子的毒计?“
蔡瑁此时,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侵占江夏,升任水军都督!
火烧水寨!
书信?
离间之计!
原来这一切都是计谋!
从咱们逼死刘表,投降曹丞相开始,便已经落在了陈牧的圈套之中了!
蔡瑁惊恐万分!
“丞相,我……”
他一向在曹老板面前唯唯诺诺,不敢高声,这头一次的高呼,还没说出三个字,人头已经滚落尘埃!
……
别院中。
陈牧微微一笑!
伙同刘备赶我出荆州的士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太久,只争朝夕!
第一刀,先斩蔡瑁张允!
下一刀,便落在那些恶臭的荆州士族身上了!
……
前面剧情有一些调整
从74章开始,增加了蒋干和江东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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