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詹姆咬着牙对梅隆克雷赫爵士下令。
“殿下,全杀了?”梅隆与身边的高级军官全都震惊地看着他。
“我的命令你已经听到了,如果你想让我重复,”詹姆凝望着风息堡高耸的城墙和迂阔的护城河,咬紧了牙关,感觉手指都已经捏碎,“这就是:败阵回来的士兵一个不留,直接将他们押解到阵前斩首,然后换上下一队给我冲过该死的护城河,冲上该死的城墙,直到把异域的雇佣兵杀光——如果他们没有战死,而是选择逃回来,不用问我,直接杀了,然后立刻换下一队继续,直到天上的太阳落到凯岩城那边的山下!”他右手的金钩狠狠砸了行军的桌案,“我究竟是否说清楚了?”
“您说得实在再清楚不过,”壮猪一时难以接受,“可这些军队里大部分都是西境的士卒啊!”
“我才不管他们是哪里的士卒,如果我需要他们,他们却没有用,他们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与其在野外冻死、饿死,被狼赶、被龙吃不如跟着历史上的英雄们一起埋在风息堡前的阴沟里!”
大营里一片安静,沉默已经让空气凝结,他知道自己又在违逆所有人的意见,但他绝不会后退半步。
如果这些士兵、军官冲入他的营帐将他们的首领砍杀,詹姆只想说,他死得其所。
“风息堡内最多只有三百人,而我有六千人,不仅如此,风暴地的援兵还在路上,”他听着自己咆哮。数字的对比和现在的惨淡情况让他坐立难安,他甚至想要自己披上战甲持着长剑,冲过长长的护城河,再爬上云梯,把那些东边的叛贼杀个干净。
草他么的,几百异域的佣兵就把他们牢牢排斥在城外,他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些威名远扬的前辈可以将黄金团的一次次打败、打退,他也一样!
他绝不后退、绝不认输,绝不是提利尔公爵那样的怂包、蠢蛋。
詹姆用最冷酷的眼神看向壮猪。如果这么多人拿不下一座小小城堡,他们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执行命令!”
诸位军官迟疑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执行命令!”他再也无法忍受,于是抽出长剑,对着军官大喊。
众位军官还是迟疑。
于是他立刻向前,一脚踹开壮猪,而后向前推开挡在他路上的泰陀斯,走出帐篷,大喊着侍卫队长杰洛摩兰德和侍从威廉普莱斯特的名字。
当他们到齐后,他开始纠集亲卫,大阔步走向风息堡的正门前。
他的侍卫们将脸上还残留着血、侥幸从城下生还的战士们以及其中的一个小队长掀翻在地,粗鲁地捆绑起来,然后在他们的质疑和怒喊声中绑缚押到了他的军队大营前。
侍卫们沉默地将那支小队的队长拖到了他身前。
他也许还记得小队长的名字,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忆。
小队长的脸上磨掉了一块皮,鲜血顺着脸流了下来,胸口的盔甲上还残留了两个箭孔,更不要说他的还在流血的胳膊、脖子。
“慈悲,殿下!”他喊着,“饶命,殿下!我们已经尽力了啊!”
当詹姆用左手取下剑后,他的眼神里就已经全是恐惧,音调也变得陌生。
“我们已经尽力了啊!”
“如果你已经尽力,就不用我来杀你!”詹姆感觉自己已经变得疯狂,声音带着狂怒和半丝沙哑、粗糙。
这个时候,他的军官们也走出了营帐,与他们的士兵、随从一起将目光投向他。
詹姆攥紧拳头,断肢发出阵阵难以忍受的虚幻疼痛。
“拿不下风息堡,”他转头对着看着他的军官和士兵大喊,“还敢逃回来,就是这个结局!”
他用尽全力挥下剑,希望能够一击毙命,让小队长轻松点。
然而,他只听到了惨叫和呼嚎声,于是他加快了挥剑的频率,到了最后,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剩下溅射到脸上的血的温热。
“啊”“啊”“啊”,他听到自己发狂地大喊,边喊边剁。
一切都丑陋坏了。
“殿下!”梅温伸手拦住了他,将他推到一边,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剑。
然后,他就听到其他地方的讨饶声和惨叫声以及剁砍声。
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和臭味。
他感觉自己哭了,然而他满脸是血,根本无法分辨那是泪还是血。
他扔掉染血的长剑,用手抹了抹脸,凝重地看向注视着他的沉默士兵。
“吹响号角!”他命令,“继续进攻!”
他默然地走过泰陀斯,感受到他盯着的目光,于是恶狠狠地瞪回去。
“下一次,如果的命令不能被执行,我保证,我亲手砍死的人地位会更高一些,”他用眼神同样扫过其他高级军官,“罗柏史塔克可以砍死伯爵,我也一样可以宰了伯爵的儿子们。”他狠狠抽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整个大脑都充满酸涩。
他看向整肃的军队,觉得他们的状态已经迥然不同。
当他重新返回观战的高台,第二批攻城的战士再次全部战殁,有的掉到污泥的护城河坑中,有的在城下就被射死,只有少量能够攀越阶梯,冲上城头,然而,他们的身后没有其他士兵,很快就被相对更多的士兵宰杀,然后被扔到了城下,砸向其他尸体。
风息堡大部分的城墙都面对着海洋,临接陆地的部分实在狭窄,只要少量的军队便能防守正面的士兵进攻。
他的一部分弓兵们站在搭建起来的井栏上,几乎与城墙同高,士兵不断向城头射出一支支箭,然而,距离太过遥远,射到城头时,只能变得软趴趴的,聊胜于无。
另一侧的投石机威力显然更大一点,每有一块巨石投向合适的地点,总会带走数条佣兵性命,对守军而言,显然威胁更大一点。可惜的是,投石耗费时间,而且全靠运气,而他们的运气一直不好。
投石若是砸向城墙的墙壁,似乎整个风息堡都会发出轰隆的怒吼声,像是铜墙铁壁发出的远古回荡。有一瞬间,詹姆觉得,那是魔法的伟力。
“继续!”壮猪对着旁边的传令官大喊。
“左翼第七队!”他听到咆哮声,“杀!”
战士举着盾牌,小心踏过被梯子、尸体填满的护城河的河道。
河道里已经没有水了,早在多天以前,士兵们已经切断了护城河上游的水流,正因如此,大部分士兵都可以安然无恙冲过护城河道,将云梯搬到风息堡的高高护城墙边。
不断有士兵被城头上扔下的巨石砸中,也不断有士兵被城头射来的冷箭带走性命,然而,还是有很多士兵勇敢冲到了城下,搭起了梯子,而后向上攀爬起来。
这才是最残酷的地方。
他真希望,哪位士兵能够大发神威,一瞬间从梯子上跳到墙头,为后续之人开辟出一块先登入城头的安全区域……没有这样的战士。
经过他的死命令后,士兵显然更悍不畏死,勇敢地爬上了城墙,有的勇敢之人或许还能宰掉一两个倒霉的佣兵,或者将他们一起带下高高的城墙,落入淤泥、石块在一起的护城河坑里。
“行刑!”泰陀斯大喊。
又是一部分从前方溃退而回的士兵。
不用分辨他们刚刚是否勇敢,刚刚是否已经竭尽全力。当城池还没有攻下,他们还活着回来就已说明了情况,而没有竭尽全力的后果就是死。
死亡充斥护城河的两岸。
风息堡的高高城墙下,全是零散的尸体,然而隔河的对岸更惨,全是无头的尸体,所流出的鲜血也更多,到了最后,已经能够顺着冷石的洼沟,凝结成一条血河,灌入护城河坑中。
他只能冷酷地看着一队队士兵往前冲。
每个队伍的冲击顺序,一早便被他随机写在羊皮纸上,他根本没有区分,哪些属于兰尼斯特,哪些属于倒霉的提利尔。壮猪只要摊开羊皮纸,就能直接下令。
当太阳掉入西边的森林,夜的色彩开始降下时,冲锋的号角声才宣布停止。
他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在庆幸。
整个白日,他已派出二十支小队,不用说,大约一千六百人全部战死,其中有多少是泰陀斯的带领的行刑队砍杀的,他不得而知,他也不想知道。
到了黑夜,他下令在风息堡的城下,燃烧数十巨大的火堆。
他并不想让城里的残留的为数不多的守军有机会休息,于是,按照白天定好的顺序,继续调出了五支队伍。
他们将继续在夜晚不时发动攻击,并吹响进攻号角,疲敝守军。
“如果攻破城门,第一时间叫醒我。”他对着负责夜晚进攻的佛列蒙布拉克斯道。
他在接近凌晨的某个时间被叫醒了。
“殿下,风息堡是我们的了。”侍卫队长掀开他的帐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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