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威尔
几百骑兵攻占了不知道属于山阳城还是风雪厅的一座边缘农场,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下起了狂风暴雨,让他以为自己再次回到了风暴地。
他没有想过劫掠农场主的食物,抢夺他们的牲畜,可当他们在雨中折返后没多久就发现,这场雨下得实在太大也实在太长,长到他们无法忍耐潜在食物在泥泞的院子里四处拉粪,还在夜里因为各种原因发出无端吠叫、哼叫,吵醒一直没有睡好的士兵。
于是第二日一早,他便下令,将农场所有的牲畜全部杀死,只为农场主的几岁的女儿留下了一条只会摆尾巴的小狗,一对羊羔、两只小牛。
农场里没有人违逆他的命令,唯独农场耳朵有些聋的老妈子,在雨中嘶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话,阻止屠刀送入她身后的一头老牛。
老妈子被执行命令的士兵推倒,从护栏边摔入积水的院子,当他们宰完哞哞叫的老牛,他们才发现老妈子已经被淹死在水池中。当她死了以后,威尔才从士兵哪里知道她阻拦的原因——那是农场里唯一一头会下奶的奶牛。
说真的,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确实有些后悔。
奶牛肉实在难吃,而且母牛也从来不吵,喂养母牛的草料堆得比临冬城还大,当然,最实在的理由是,自老妈子死掉后,他感觉农场里的仆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他一点也不喜欢不被人喜欢的感觉。
要是下奶的是农场主的老婆,他的士兵一定不会去动刀子。可惜,那女人干瘪、苍白、瘦弱,体型比壮硕的农场主至少小了三分之二——从这个方面来说,她的承受力还不错。可惜的是,农场主被一箭射穿了眼,而他在军中也找不到堪比农场主的小子,没法送个相似的过去安慰哭哭啼啼的寡妇。
不过,女人的承受力向来不错,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看到这个娇小的女人就想感慨。
男人们早把这个世界给草烂了,可即使如此,能从这混蛋世界里冲破障碍走出来的也多是女人,这实在是奇怪:铁群岛现在是女人当家、多恩是女人当家、北境不用说,而眼看着龙石岛也将是女人当家……血龙还没有狂舞,便已留下这么多寡妇、女人们上场了。
有人可能说,这是因为男人们太勇敢,这实在不对。实际上,还是男人忍耐能力太差。你看,当他母亲去世后,他老爹便彻底垮了,整天嫖个不停,还要怨言不断。好在他及时去见了七神,否则他可能也要成为弑亲者呢!
诸神保佑!
反正,收到的赤裸裸消息都在说明,能够收拾这混乱世界的一定是女人!
如果他的感觉也可以变成筹码,出于友情和理智,他只能在狼女那里押两份,最多三份,而他至少要在那个姓坦格利安的女人那里放足五份。倒不是因为龙,而是因为坦格利安。没有坦格利安,他的家族可能还在风暴地为杜兰登家族打鱼呢!
可惜,他的信条向来不是理智,而是做个疯狂的赌徒。他的筹码太少,想要赢得够多,最好在赔率高的那方押上全部。否则他干嘛要从一个骗子变成金袍子再变成一个普通水手,最后成为爵士、统帅几百骑兵的将领呢?代价不过是脸上的一条小小伤疤而已。
他的赌注都在狼女这里,而如今下桌实在太蠢:佩特就说过,如果你赌博的时候一直赢,那最好不要轻易换座。他赢得实在太多,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爵士、子爵——虽然还不确定封地。他承认没有君临的老相识,那位海军上将奥雷恩维水赢得那么多,可那不能怪他:狼女和瑟曦王太后不一样,她没有把男人送上床的习惯。
但这不妨碍他能从她那里获利,虽然老实说,获利有些艰难,但跟着这个女人,确实经历作古丰富,可以为子孙后代写出一部书来。如果有朝一日他能赚到自己的城堡,他会抱着孙子为他讲述年轻时候冒险的故事。
有了城堡就有了家族、族语、家徽,更重要的是,有了城堡,就能找到愿意为他诞下继承人的女人。而城堡越大,他能够期待姓氏更加显赫的女人。
狼女不是好对象,几年下来,他至少能得出这个结论,哦,还有一个,她至少信用不错。
他在出发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攻下的所有城堡都可以送给你。”
北方最知名的城堡只有三座,而其中两座显然没有机会,剩下的那座实在吸引人。
可惜,风暴迟滞了他们的行动,他们在农场几乎无所事事,整日间,除了听雷声和雨声,就只能在草屯里肆意烧烤属于农场主的猪牛羊,为在打谷场胜出的士兵喝彩并赠出属于农场的窖藏。
他将农场主窖藏之物全都搜了出来,腊肉、果酒,风干的梅子、葡萄,晒得坚硬的坚果以及其他物资,足够他们这支小队整日宴席不断。
作为这支骑兵的头领,他直接霸占了属于农场主的卧室。说是卧室,大概与临冬城的马房也差不多,而卧室的砖瓦棚顶似乎只是为了防范大雪,对如注的暴雨侵袭完全没有做好预备,气得他只能在卧室撑起简单的帐篷。
他们只花了两天就喝完了所有的窖藏啤酒、葡萄酒,到了第三天,他下定决心,即使继续下雨也要离开。然而第三日一早,雨便彻底停下,露出了罕见的蓝天。
感谢诸神,原来北境也有蓝天。
他迫不及待离开了农场。
他没有破坏。这是北境,他不敢像在南方那样肆意——这支小队里塞了太多狼女的耳目,那些叫布兰登、瑞肯、瑞卡德、艾德、班扬、席恩、阿里克、罗德瑞克的家伙,你不用指望他们不在狼女耳边说闲话——因此,离开的时候,他只是命令骑兵将行囊塞满,没有一把火烧掉如山一般的草料。
他不确定农场是否能够靠他们剩下的物资过冬,但好消息是,他们吃饭的嘴也变少了,不是么?
当他的马蹄离开的时候,他确信,那对孤儿寡母和剩下的仆人此时正偷偷趴在墙角看着他们离去,并且担心他们还会不会返回。
他完全不用担心他们向自己的领主报信,因为他已带走了所有活着的马匹。
但离开农场半日之后,就后悔起来。
大雨浇过的北境原野实在不是骑马战士期待的良地。为了减少战士们心爱的战马断掉蹄子,他们便开始缓行在北境的原野的上。他怀疑一天下来是否走出了那位农场主的领域范围。
阻挠他们行进的除了烂泥还有泛滥的河水。
他一直以为北境的河流和浅溪都干干净净,最差也只能像白刃河,可一场暴雨之后,各处的河流便与君临的烂泥街道差不多了。
在摸清河水情况前,他一直沿着河道向前,于是很快便迷失了方向。这个时候他才怀念起与狼女一起行军时的轻松。
到了第二日的中午,他们才终于看到一处有人的庄园。他怀疑是他们举对了旗帜。
这是风雪厅的领地,而庄园主显然被他们举着的风雪厅红色车轮旗迷惑了,早早打开了庄园的大门,站在门前迎候他们,而当他们表明身份后,庄园主则呆呆地看着他们,他手持在腰间的剑上,然而却无法拔出。
旁边的仆人端着新鲜的面包,不知脚该放到何处。
“你有女儿么?”威尔询问,还尽可能抖了抖脸上的伤口,以便能让他看起来更狰狞一些。
这是他的花招。狼女收拢了太多野心勃勃的人,想要牢牢掌控这支小队,非得下大功夫不可,让自己看得更威风,就是花招之一。
“也许不止一个哦。”佣兵出身的波隆笑着发言,还抽出了匕首。
波隆无疑也是较危险的那个,头脑灵活,技艺不低,还有一股君临街道的流氓气,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这是个有野心的人,不过,他将自己的野心表露得太过明显,刚加入,就得罪了不少人,因此在北方人中颇受排挤,到了最后便只能来到他的麾下。
他乐于在冒险中接收这样的野心家。
庄园主还没有说话,这个时候阁楼上便出现动响,威尔抬头,正看到几个少年持着弓对着他们。
其中一个男孩还太小,那张弓只能拿来射兔子。
“看来是儿子,还不止一个。”威尔哈哈大笑,他感觉楼上的少年的手都在颤抖。
“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放了他们,我……”他讷讷说不出话。
“黄金、食物、马匹……”威尔带着骑兵卫队走过前厅,而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嘲笑,“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他们随着他一起走了进来。
城堡?
“我还没有想好。”他再次看向了阁楼,巨大的榆树树枝从整个阁楼穿过,看起来像是树在将庄园主的房屋托起。他不知道在北境用这样的建筑方式会不会适得其反,在大雪的时候,将他的粗壮木楼压塌……“你是谁?”
“罗加斯威夫特。”他的眼神显露着担忧。威尔知道可以对这种人予取予求。
“你的城堡不错,我都能想象夏季的时候有多优美。”威尔毫不在意阁楼上的弓箭,以及眼前之人可能随时抽出的剑,开始漫不经心地审视着北境的庄园。
“这不是城堡,只是普通的庄园。”
“普通的庄园……的主人就可以佩带宝剑,”他轻松地将罗加腰间的剑取下,抽了一截,罗加不敢有丝毫反抗,“你的庄园产出不错?”
“足够换一把剑。”他硬生生回答,“我向温德桑家族供应葡萄酒、猪肉、橄榄油以及河鱼。”
他不会忘记风雪厅的子爵姓氏就是温德桑。
“猪肉和河鱼?那这里离风雪厅很近咯?”
“这是当然,我不会让仆人抬着活猪到风雪厅,也不会让子爵和他的家人吃不新鲜的肉。”
“大人您真是太好了。温德桑子爵要吃肉,我们也要吃。”一个妙计闪现在脑袋里,他哈哈大笑,不禁想要感谢君临的屠夫佩特,感谢那段不长的金袍子生涯,于是走到仆人面前,拿起了面包大口嚼了起来。
他没想到面包竟然香甜,比马肉和腌肉实在好吃太多了,于是摸了黄油和盐一起吞下。然后他将剑放回了主人手中。
“小鬼们,放下弓吧!”只听罗加转头对着阁楼喊道。他眼中的担忧陡然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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