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美伊
下午接近傍晚时分,北方的天空已红光一片,周围肆虐着亚夏的酸硫磺味——要是黑心肠的红鞋鬼女也在这里,她会说,这是魔法的馊味。
极东之地的残破和诡异,在红鞋鬼女眼中,全是因为这些无底线的魔法而导致。美伊不知道这种推测是否无稽,但最终的事实证明,那种巫术、邪恶魔法的原脉始地并没能幸免于无柄之剑的戳伤。
以有限的可知历史来看,在恶战多方的消耗下,那里才最终沦为了鬼蜮横行之所,再也没有了传说中的靓丽与瑰奇。
如果说那片地方如今还剩下什么,她则可以亲眼所见告诉众人,除了离世的景观就只有无尽的邪气凛然了。
遍观东大陆的情况,亚夏的巫术、咒法已然与诸多邪教滥觞同污,在历经辗转与落寞之后竟然又被人重新捡起,在东方的贸易城邦中借助宗教再度生根……现在,要正式向维斯特洛扩散了么?
她还以为只有索罗斯和梅丽珊卓踏足此地呢!可惜了,梅丽珊卓被她(实际是她的封臣们)赶回了龙石岛,没能留在她的身边,而那个索罗斯的博学完全体现在女人和酒上,对于神秘的红神魔法和血魔法则毫无建树。
美伊走出自己的大营,感觉到微风中的血腥和燥热,像是农民在割完的麦田上点起的火。她无法想象有多大的火才能渲染出如此巨大范围的异样,又有多少邪恶的勾当来支撑这个规模的施法。
这番奇景把军营的其他士兵也吸引了出来。他们窜出帐篷,驻足远观着。
手指形的血红色的云层笼罩,像是在抓握地面的小人,连接云层的乌云脉络像是血手流下的毒血。
她尽量将之视作平常,于是从莎莎手中一把拉过那件狐皮披风,套在身上。正当她准备走向马棚时,梅森赛文爵士却出现拦住了她。
“殿下,波顿的信。”
一小卷羊皮纸上加盖着粉红色的封泥,美伊不解地看向他。
“波顿的士兵用箭将这封信射入了哨亭,还提醒我们的人注意看。殿下,我猜这封信里写的多半是鬼话,您……”
她没有听完,便捏碎了封蜡上的剥皮人,展开信纸。
“用箭射?没有礼貌!”她边说边摊开纸条,“确实很像卢斯波顿的风格,也确实是鬼话。”她将羊皮纸揣回了爵士手中。
“波顿这是邀战?”爵士迎着营火小心瞧了上面的字,“呵!竟然是为了北境的福祉。”
“我有一点疑惑。”美伊开口,“这看起来像是正式的邀战,波顿的士兵既然来带信,就不想知道我的回复么?就不想确认我是否收到了么?无论怎么说,至少也应该按照正式方式将信呈上,他不担心卢斯波顿追问?”
“如您所言,缺乏教养咯。”爵士喃喃道,“这样的内容值得他派继承人送。”
“他是怕了您呗!”莎莎插话,“要我是狼女的话,看到他们一个就宰一个,砍头、分尸、剖心或者学他们剥皮,管他带的什么书信。”
“去你的!”美伊抚着她的头顶,将她推到一边,“我什么时候杀过使者?难以理解!”
“他们恶事做多了,自然以为殿下您也一样咯。”
“说到恶事,我正要去看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恶事。”
“殿下,此事或可以暂免,我们可以派其他优秀的游骑兵。现在的重点是这封信,既然对方邀战,殿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我得了解他的真实目的。我的粮草虽然不多,支撑一段时间还行,而我只打我想打我想打的仗。”她没有摸到波顿的头绪,情报上除了知道波顿身边多了一个和尚,联合河东的其他反叛贵族募集了上万的大军外,其他所知极为有限,不过这是打仗的常态,什么都了解才不正常。
虽说如此,至少对方的进军目的还算明显。除了一支偏师佛雷军,河西河东的大战怎么也玩不出新花样。
呵,波顿和艾德大人在北境均有善战的称谓,但仔细研究他们南下过程中的各次战斗以及战术战果实在一言难尽——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仗,然而要是仔细瞧瞧,两个人加起来的表现也比不上罗柏的一半,罗柏一年内所打得精彩仗足以傲视整个维斯特洛三百年。
相比战术灵活的罗柏,他们就像南方的骑士一样死板。
也正是因为罗柏在南方的胜利,截至今日这些身边的北方人也不认为自己在南方打了败仗,人人心中都积攒着恶气。
“殿下,波顿约定的会战的时间定在后日一早,我们还有时间商定……”
“谁管他的约定?先把消息告知我的军官们,等我回来。”她看着还在一旁傻站着的霍得笑了起来,两步便走向他身边,手掌已架到他的胳膊,“一个好侍从应该懂得什么时候为服务的骑士牵马。”
小侍从的脸顿时红透。
“笨蛋!”莎莎得意地对霍得说。
“我以为您要,我,我现在就去……”
“你说得对,这次特殊,我要亲自挑选。”她拍了拍霍得的肩膀走向了简易搭建的马房,随意地牵出了一匹骊马。
当她走出营前,发现梅森爵士已经等候在一边。他看起来还有话要说。
“殿下,您又何必亲自去查探,万一出现危险?”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赞成,这种表情美伊已十分熟悉。
“梅森爵士,看看那边的天空,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火烧云和乌云,虽然看起来像只手,”他有点不以为意,“恕我直言……”
“不,爵士,那是敌人即将惨败的迹象,我必须把这个结果定下来。”她再度打断意欲说话的梅森爵士,“等我回营后,我再与你解释。”
她没有等梅森爵士的同意,拍马奔出了营地。
逃出人多的环境,她内心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岗时,噗通噗通的心跳已拼命向她发送着信号。上一次如此心跳时,她人还远在亚夏的阴影之地。
毫无疑问,有人在直接针对她而施魔法。
她骑着战马向西骑行良久,穿过一片树林和小溪,骑入一处山谷后,随手将战马拴在路边的小松上。
幽深的山谷尽是秋冬萧瑟之意,枯叶败草附满山岗和嶙峋的峭壁。
她确信这里已经杳无人烟。然而她没想到在如此远离霍伍德城的地方,山水重重隔绝,那种腐朽气息依然能够存在并浸透。
她已然明白,这是改变环境的大范围“巫术”。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傻子会施行如此付出代价的巫术……更何况,越是规模宏大的魔法出现偏差的概率越大,风险也越高。针对她的家伙要么是个自大的疯子要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
她原地静坐,当她感觉已平复感知后,便骑着战马再次沿着山谷小道切入一条仅容一马穿行的小路。
小路乃是从峭壁上凿开,溪水便在峭壁下缓缓流淌。她顺着峭壁的深道而下,然后沿着山势绕行,当路终了时,果然,一棵鱼梁木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鱼梁木和其他心树一样,上面上刻画着一张愤怒的巨脸,血色的汁液从眼眶之中流出。
树上的乌鸦见到她顿时开始呱呱乱叫。
“闭嘴!”她沉声怒斥,于是乌鸦顿时从树上全部飞走。
她没有犹豫,将手直接附在那张脸上。在北境,没有什么能够瞒过它的观察,而当异神和朽腐之力浸染此地,它便不可能装聋作哑。
这是最顺利的一次,它没有再排斥她。心树顿时将她拉入幻境。
黑色的长影大部分从霍伍德城下一点点被吸入天空,而后不断生长,在手臂上再伸出手臂和其他枝节,然后不断盈虚抓取漂浮的云层水汽,剩余的一部分不断蚀刻最终落在了纸张上,长着长腿向霍伍德堡缓慢移动……
然后她看到了长城和遥远的塞外,那是什么?
龙?巨大的身躯隐藏在冰雪和浓雾之中,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隐喻还是纯粹的幻想,于是摇摇头。
场景再度变化。她像是再次返回了霍伍德堡前。
这一次她看到了修罗场。
她难以置信,波顿竟然允许在北境土地上,让如此惨烈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军前。她掠过俘虏们的浮光幻影,想要顺着心树的视角看到施法者。
火光明灭。她顺着飞起的烟灰,看到了伫立在火堆前披着红色外套的异域人。她想好好观察,然而他此时却对着她瞪起了眼。
她看到了他脸上的惊讶,继而看到他露出的神秘而可怖的微笑。
毫无疑问,他已经看到了她。
你以为我会害怕?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她对着红袍僧瞧来地幻像做了抹脖子的动作,她看到了红袍僧笑容冻结在脸上的表情,继而再度嗤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心树直接从地面伸出了枝条,变成了乌鸦,直直地扑向红袍僧扯出了他的一只眼睛。红袍僧如入癫狂,捂着眼睛,一只黑影人从他的身躯钻出,顿时将乌鸦死死擎住。
“呱……”乌鸦痛苦地喊叫。
美伊感觉到光热在跃跃欲试,于是从容抽出,直接斩向黑影。
乌鸦与黑影同时消散。
红袍僧捂着失去的那只眼,恶毒又邪魅地笑着瞧着她。
“下一次小心你的项上人头。”她从容退出了心树的幻象。当她骑着马离开转头看向心树时,心树的一半树叶已经从树上纷纷落下,她捡起落在马背的一片,返回了营地。
当她站在大营前时,温热的大雪已经染白了谷地间道路和原野,而军官们则焦急地等待着她。
霍伍德城已经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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