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柴尔

  第一百二十二章柴尔

  他看到了很多颜色和图案的旗帜,唯独没有冰原狼旗。

  他为女公爵感到失望。

  迎着寒风飘扬的有许许多多的旗帜,他最常见的乃是蓝绿底色的白色人鱼旗,那属于白港的曼德勒;三只白色羊毛袋的素旗,那是曼德勒家族的封臣渥尔菲家族旗,还有其他北方的旗帜,但都不比橙底符文卵石旗多且更加亮眼。

  那是符石城罗伊斯家族的旗帜。

  他的好奇没有持续多久,当女公爵也走上城头后喊了两轮话后,他便知道了罗伊斯来人的原因:格拉夫森家族联合小指头突袭了符石城,并利用内应打开了城门,几乎兵不血刃便拿下了那座坚城。

  他们失去了领地,现在更像是流浪的客军。

  “我那个时候正在巡视领地,卑贱的小指头在偷袭符石城得手后,立刻派了鬣狗团伏击我们,”符石城伯爵骑在垂头丧气的战马上,看到女公爵后开始解释惨痛的过程,“我匆忙组织的军队,却不小心撞入他们的伏兵之中,我和山姆威尔爵士带着眼前这些残兵好不容易才从败军之中逃出……我听说小指头和格拉夫森已经封锁了所有返回谷地腹心的陆路。我们在海岸边潜藏了十来天,之后,才在蒙斯子爵的协助下乘上北上的船——殿下,铁王座完全丧失了公正——罗伊斯家族无故被袭击、诬告,而弑君者铁王座的态度却令人寒心——他竟然放纵小指头和格拉夫森伯爵肆意行动!如此愚蠢!简直愚不可及!没有符石城的制衡,铁王座将完全死去谷地,您等着瞧吧,他休想再收到海鸥镇的一块铜板!愚蠢!”

  “竟会如此!”女公爵闻言惊叹,“我上次听到谷地消息还是‘公义者同盟’,没想到攻守形势变化如此快!”

  “那是我一时心软!”他的巨拳捶向手心,“我早知道小指头包藏祸心,但没想到他和格拉夫森的目标竟然是符石城。”这一刻他显得沮丧,“唉,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我早该知道他们的野心——格拉夫森对劳勃起义时期失去的土地耿耿于怀,现在七国变乱,他怎么会没有想法?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和小指头那种卑劣的东西纠缠在一起!”

  “我看主要就是那个卑鄙的小指头!”伯爵身后同样强壮的军官道。

  “小指头!莱莎那个婊子被他害死后,他曾派人寻求与我小女儿雅菲娜的婚姻,一个龟公的头头也想迎娶我的女儿,我当然严词拒绝!可恨,现在,我竟然把菲娅娜丢在了城堡里,真是羞耻,羞耻啊!”

  他的拳头狠狠捶向自己的青铜铠甲,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菲娅娜?”

  “要是菲娅娜被小指头俘虏,很难说他不会强娶以宣示统治权——他一直想要一个稳定的地盘,现在想来,他竟是看中了符石城!真是贪婪!可恨!可恨!我的菲娅娜是个勇敢的女孩,我真担心……”

  “菲娅娜小姐会在婚床上勒死他……”那名军官插嘴。

  “我们会把城堡夺回的。”女公爵诧异地看了一眼那军官,而后出言安慰。

  “我与您父亲在鹰巢城相识,关系甚笃,”他红着眼睛看向女公爵,“少狼主南下之时,我极力奉劝莱莎那婊子出兵协助——不仅是协助少狼主,也是协助她的父亲和弟弟——那婊子简直徒利之耻,完全忘了她家族的族语,并且还把艾林家的也踹入粪坑——琼恩艾林老公爵的荣耀被她变成了……他么的!那婊子高坐在鹰巢城里,坐看自己成长的家堡遭受威胁无动于衷;面对自己的血亲罹难也毫不在意,哪讲半点荣誉!唉!我更恨自己,没有趁机兵谏,要知道,那时候我和我的堂弟……”

  约恩伯爵与他身后的一众罗伊斯家族的战士全都露出愤然的神色。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罗伊斯大人,虽然这样说不妥,但您在最艰难的时候选择史塔克,我仍深感荣幸!临冬城欢迎你和你的战士。”

  “殿下,我要的不是欢迎,我要的是复仇!”约恩伯爵情绪激动,已无人能够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柴尔十分担心他说出不合适的话来。

  “小指头和格拉夫森诬陷罗伊斯家族勾结史塔克。既然他们眼瞎了,耳朵聋了并且还黑了良心,那我就让他们瞧瞧好了——殿下,小指头和格拉夫森能够阻绝我返回符石城,但他们阻挡不了我的继承人安达,他已去联络九星城的坦帕顿家族以及红垒的雷德佛家族……殿下,您知道,他们和史塔克、罗伊斯以及其他北方家族一样,都是先民血脉,既然铁王座和谷地里再无公理,只要我们联合,必定能够大闹一场!小指头以为靠着一点流民匆忙组成的军队就能统治罗伊斯家族的土地!真是做梦!”

  怒声让他的脸变得通红。

  “我之前未曾奉少狼主为王一直引为深恨,那孩子……只要殿下您同意,我保证我那两位姻亲都将投向冰原狼,并奉您为女王,届时只要击败毫无根基的小指头和不值一提的格拉夫森,我们就能联合北境、河间地和谷地,惩戒无耻的铁王座!”

  柴尔修士汗颜,难道他不知道河间地、北境都是什么情况么?

  “大闹一场可以,但该怎么收尾呢?”女公爵淡淡道。

  “伯爵大人!”柴尔修士不得不打断了——女公爵要和他谈具体方案那纯粹是浪费时间,如果直接拒绝那更没必要,“史塔克现在还面临自己的敌人。”

  “波顿?”

  “波顿获得了南方的支持,现在兵马强盛,军士远远……”

  “少狼主和血狼女打仗什么时候是靠人多?波顿与无耻的佛雷同盟就意味着他必败无疑!我从未见过违反宾客权利以及弑君之人获得好下场的——他真应该好好看看孪河城佛雷的下场!”

  柴尔无奈。

  将约恩伯爵和他的随行的骑兵们安顿好位置已是午后,那时候柴尔修士才看到女公爵。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巡查军队,按照她所述,一旦珊莎返回临冬城,就将对波顿发动进攻。

  珊莎已经出发,时间越是接近,他便觉得不安——当他还是个修士时,他从没有这个感觉,但被女公爵提拔为议事厅总管时,他竟连这种应当开心的事情也显得惴惴不安,他觉得这是背弃了诸神后,诸神降下的惩罚。

  当他督促文书们又制作了一批北境地图并亲自检查一番之后才离开图书馆。

  按照时间安排,他将为女公爵巡查储备仓库——临冬城的储备仓库只是三大仓库中的一个,目前的存粮除了需要供养日渐增多的人口,还要喂养在临冬城内战马。

  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他们为战马配给的豆、饼、鸡蛋等人的食物,几乎与消耗的储草草料等量。看到每日消耗的数字,他就觉得在临冬城等待珊莎归来是个重大错误。

  资源不足意味着女公爵的军事战略必须随之调整,也意味着准备充足的波顿有更多的战略选择。

  他知道北境隐秘的历史。在过去历史中,史塔克之所以能够战胜波顿,所依靠的全是冬天,具体而言是过冬的储备。

  但今天的就资源而言,史塔克与波顿的攻守形势已然发生了变化。史塔克不再是储备充足的那方了。

  “柴尔大人。”他转头,女公爵出现在他面前。

  “殿下,”柴尔知道女公爵在为意外的来客而忙碌,“现在临冬城内,等着您为他们收复家堡的越来越多啦!”

  “可不?天南地北到处都是!”女公爵略有抱怨,“那个磐石海岸的蠢货威廉费舍尔居然也敢跑到临冬城让我为他拿到荒冢屯!”

  “看起来他对荒冢屯最积极?”

  以那位蠢货开始对话,是个不错的寒暄方式。

  荒冢屯的三分策略因为琼斯菲林特的行动而正式破灭——荒冢屯的三分也变成了北境的三分:琼斯菲林特率领菲林特之指的大军顺着蜜酒河突然北上,在达斯汀夫人落败后,强势接管了荒冢厅,正式宣布对荒冢屯的继承权,并在荒冢厅中诸多子爵的见证下成为荒冢屯伯爵——他至少还没有自称荒冢王。

  如果新学士传来的消息没错,琼斯菲林特已经迎娶达斯汀的寡妇芭芭蕾莱斯威尔。柴尔觉得那多半不是自愿。

  这对史塔克暂时还算是好事,这至少意味着琼斯菲林特对溪流地也大有兴趣,如此,他的军队进攻方向将不会是向北——女公爵希望艾德莱斯威尔能够为她多抵挡一会。

  但无论是女公爵还是临冬城的其他人,对这个“一会”都不乐观。

  “是啊,就此人最积极……他从不曾拥有荒冢屯,我又如何能够送给他?”女公爵的手搭向身边的漂亮女孩,“我还要平定斯卡格斯岛,为莎莎取回?嗯,哪里来着?”

  “暖水厅。”小女孩不高兴地回答,很不满女公爵忘记这个名称。

  莎莎波奇在临冬城的一众男孩中人气卓著,不仅仅因那头传奇的独角兽,更因为她姣好的面容和直率的性格。在柴尔看来,这孩子确实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魅力。

  “不错,我要平定斯卡格斯岛……的叛乱,为莎莎拿回暖水厅。”她露出微笑,松开了手,“还要为大琼恩伯爵拿回壁炉城,为卡史塔克伯爵拿回卡霍城,过一段时间,还会有人让我帮他拿回长溪城、干草厅,现在呢,还有人求我拿下谷地呢!”

  “您真的够忙。”柴尔笑道,“不过,如果您认为罗伊斯伯爵是为了向您请援兵,那实在是小看他了。”

  “哦?愿听大人的讲解。”她微笑,还微微躬身。

  不得不说,被女公爵看重让他十分受用。

  “他说得很清楚,格拉夫森或小指头派军队封死了他返回符石城的道路,或许也封死了他通过陆路返回其他支持家族的道路,他确实可以从海上出发,并在铁橡城、俩锚地乃至长弓厅、蛇木城等地登陆,但他刚刚指出的可以争取的家族只有红垒的雷德佛家族和九星城的坦帕顿家族——这说明,他认为这些谷地北边的家族都不可靠,即使有些是公义者同盟的成员——想要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就必须从乘船南下,经过海鸥镇,准确地说,经过螃蟹湾,冒险经过那里实在太危险。我猜,他因此才北上,选择绕过五指半岛,登陆白港,最后到达这里。”

  “所以,他是想走颈泽和国王大道返回红垒?这也太远了。”

  “但足够安全——想要通过颈泽就必须殿下您的允许,这也是他来临冬城的原因,我相信很快他就会说明目的,当然,也不排除向您求得一部分援兵。”

  “我没有援兵给他。呵呵,这样也好,北境的北方现在已着急得起火,南边还在酝酿风暴……少了谷地的叫喊,大琼恩的也勉强可以忍耐下来……”

  城外的低沉的号角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回来了!”女公爵凝神而后展颜,瞬间像是放下了一切重担。

  他感觉女公爵整个人在绽放。

  她急着抓着他的胳膊一起走下了廊道。

  他无奈笑了起来,收拢袍子,加快了老朽的双腿,跟了上去。

  “殿下,您怎么那么确定?”

  “当然是感觉啊!”她欢快地说道,“而且,这个时候返回临冬城的还能是谁?要是你与你亲人们分开这么久,一定就能感觉到。”

  “竟如此神奇?”

  “哈哈,按照海疆城到临冬城的距离,这个时间刚刚好。”她骑上了战马,出口抱怨,“她也太慢了,果然还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我从海疆城返回只花了两天呢!”

  临冬城内除了校场,其他地方都已贴上了地砖,战马踩踏之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像是一首轻盈的挽歌。

  “去骑你的独角兽啊!”男孩大呼。“真是小气!”女孩回应。

  当学士也骑上战马的时候,莎莎波奇与来自山地的男孩霍得诺瑞还在抢最后的一匹战马,柴尔哈哈大笑,策马追向女公爵,将两人留在原地争吵不休。

  “珊莎小姐和您可不一样哦!”他追在身后向女公爵说。

  战马在临冬城内无法提起速度,但城内的士兵和仆人看到骑马的女爵和他纷纷让开道路,驻足行礼。

  “那又能有什么不同?她总归是个正宗的史塔克,是北境的冰原狼,冰原狼要是娇滴滴的可不行,”女公爵满脸都洋溢着笑容,“我对她的期待可高着呢,您千万不要扫我兴致!”

  “当然不会。”他跟着女公爵一起降下马速,从临冬城的士兵人流中穿越,“您是自我加冕的爱与美的王后,可无论如何,她想要戴上花冠,便只能让你来加冕……”

  “哈哈,只要她果然是个大美人,我怎么也会给她挣来花环。”女公爵一时神采飞扬,“她只要端坐在那儿就好好戴着就行了!”

  柴尔暗暗摇头。

  珊莎史塔克是凯特琳徒利和艾德史塔克的婚生嫡长女,虽说现在要被美伊立为继承人,但心中是否能够服气?他是看着临冬城这群孩子长大的,他们的性情他岂能不知?

  “恐怕那女孩最不怕的就是端坐。”

  “她只要不像她妹妹那样喜欢乱跑就行。”美伊微笑,“临冬城之主总要有一个稳重的嘛!”

  当他们终于踏出临冬城后,女公爵便策马扬鞭,夺路而去。

  战马嘶鸣,蹄音滚滚,闯破冬日的薄雾。

  柴尔没这个能耐,骑着战马快步出城,从铺设石砖的泥泞路旁往城砦而去。

  石砖路面足有数十尺长,但到现在还没有铺设完成——更前方只是简单铺上了砂石,忙碌的老人和妇女还在继续“施工”。

  当他也登上城砦时,女公爵已在城头遥望。

  终于,这一次他看到了渐行渐近的冰原狼旗。

  可能是为了给临冬城的安排留出时间,柴尔修士觉得,越靠近,这些骑兵便越慢。

  “殿下,您看到了么?”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总觉得无法看清薄雾前的骑兵。

  “还好您是我的总管,而不是我的守望士兵。”美伊含笑,转而对着旁边城门队长,“快点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吧!”

  “旁边那个有些高大的,嗯怪女人肯定不是她,旁边的长胡子老头也不是,其他人我只认识几个,胖汤姆、乱发瑟索、红毛乔治和大个子乔治。”当她身边的士兵走向墙头后女公爵对他道。

  “他们终于回来了。”

  “可惜啊,我能和她相聚的时间便是今晚,而无论如何,明日都要出兵,再晚,曼德勒的胖子会怪我的。”她叹气。

  “您至少应该陪她几天,帮她介绍一下临冬城的变化也好。”柴尔笑道,知道这抚慰完全没用,“殿下尽管放心吧,出征的物资我早已准备妥当,今晚我会再做最后确认,保准万无一失。”

  “嗯。”她点头,而后长长叹气,“布兰登和瑞肯都已经死了,伯爵大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哎,我担心她会恨我,她母亲把所有在临冬城的孩子都托付给我……”

  “您又有什么错呢?独行狼死,群聚狼生。只要她还是史塔克,面对如此时局,她就定然不会怨恨您。她就算怨恨,也该和您一样,怨恨背弃史塔克的波顿、佛雷。”

  寒风吹过城头,卷起她的几缕发丝,只见她死死盯着前方正在慢慢靠近的队伍。

  “我一直担心她在铁群岛出事……阿莎葛雷乔伊,我从不信任海盗,另外,我杀了她的弟弟和她的情人,还有她的支持者们……”

  “殿下,您无须信任她,只要珊莎返回,一切都已经结束,我们有时间和铁群岛打交道……”

  柴尔修士发现自己也能看到骑乘在马上的珊莎。

  她和她的母亲一样美丽,虽然看起来狼狈,但一点没有影响她是个大美人。

  她原本还蜷缩在毛毯中,当越来越靠近城砦的时候,她变成了张望。

  果然是个美丽的女孩,他再次确认。

  他转身看向身边,却发现女公爵已走下城墙,他苦笑,叹了口气,迈动老腿,跟着跑了过去。

  女公爵站在吊桥边驻足等待,她身后的侍卫们则自觉排在了两侧。

  他不知道两个史塔克女孩现在各是什么心情。

  当珊莎靠近,看清等待的人影时,边拂袖抹泪,边下马,而后快步冲向女公爵。

  女公爵也迎向桥中。

  他听到欢笑声。

  女公爵将珊莎紧紧搂在怀中,而后在桥上再转了一圈。

  柴尔觉得自己在流泪。

  呵,他已经太久没有流泪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瑞卡德公爵结婚时?他记不清了。

  当他已经在准备好上前的说辞时,气氛陡然间变得古怪起来,他甚至觉得心脏都被人紧紧捏住了。

  “珊莎!”女公爵大喊,此时她已坐在桥上,搂抱着妹妹,“珊莎!别害怕,别害怕,我在救你……”

  柴尔终于确认出事了。

  他快步跑向两人。

  他跑得太快太急,狠狠摔倒在桥板上,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呼出来,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喊不出一声。

  珊莎的手紧紧抓着女公爵的衣袖,不断颤抖,血从她的嘴中不受控制地涌出,满脸都是惊恐。

  “别害怕……我……我会救你!你不会有事的,珊莎!”女公爵右手紧紧攥着珊莎的手,另一只手抚着珊莎脖子,脸已紧贴在她的头发上。

  外边传来其他惊恐的喊叫声,女公爵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然搂抱着倒下的珊莎,泪已爬满痛苦的脸。

  人们无知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护城河两岸的士兵们此时已将吊桥围满。

  柴尔觉得自己简直在做梦,他从没有见过比此时更安静的桥头——唯有冷风在桥上哀嚎。

  “殿下,珊莎?”当临冬城所有官员都聚集在桥头,而柴尔也觉得沉默的时间足够久后,轻声出言。

  他不忍心确认珊莎已死,仿佛一说,眼前的女公爵便会崩溃。

  女公爵转头看向柴尔,然后看了看自己怀抱中的妹妹,无声地将她嘴角的血擦干后,整个抱起。

  “她回家了。”她看向他,声音已在颤抖,“我们明天就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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