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破阵的狼女
美伊骑着战马快速离开汹涌的巨龙卷。
当她再次回首望去的时候，龙卷风才开始显露威力：巨木、树枝、碎木板还有一头牛在伟力下疯狂卷动，让人望而生畏。
难以想象，在北境内陆的隆冬竟然能够出现这种气候。
巨龙卷顺着山谷的壁沿转动，将携带的杂物抛向岩壁上的道路，而后顺着崖壁的弧度向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去。
若不是昏黄色的风沙和腐朽枯萎的气味，她几乎会认为龙卷风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魔法？她确实感觉到了异常，但她不认为有人能够通过魔法改变如此精准地影响天气，更何况，她早就感觉到气压在降低，看到了龙卷风，不安感才真正放下。
至于其中的魔法气息，她有机会慢慢了解。
返程途中，她见到跟着她的护卫骑兵。
“殿下？”她听到士兵们询问。
“我没事，”这似乎不是他们关心的内容，“达斯汀夫人走运，让她跑掉了！”
她没有工夫多解释原因，率领他们快速赶回战场。
沿途收割了几名散乱的骑兵后，她重新站到了战场一侧。
达斯汀的骑兵迟迟不愿抛弃步兵离去，在与溪流地的骑兵在远处空旷的荒地玩着骑射的游戏，时而冲向白港的骑兵，时而返回，向溪流地的骑兵射去几箭。
玛龙爵士率领着大队骑兵没能将左翼和右翼的步兵分开，此时一部分反而汇聚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更大的方阵，剩余的残兵们则自动聚拢成了一个小方阵。
白港的骑兵围着大方阵旋转，一时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破绽。
混乱的战场上，倒伏着众多的士兵和嘶叫的战马。
“弓兵哪去了？”
“已被曼德勒击破毙杀了，曼德勒损失的骑兵大部分都折在弓兵手中。”凯南回答。
美伊清点人员，她身后现在还剩余六七十骑兵，有部分还是来源于南方的骑兵。
波隆爵士率领着剩余的骑兵围着更小的方阵，不时地试探冲阵，但林立的长枪让他始终没有得逞。偶尔这个小步兵方阵还会向前步行，压缩骑兵的活动空间，表现得十分积极又嚣张。
美伊率领所剩的骑兵快步漫卷至敌人的大方阵前，方阵足有七百人，里外共堆起了三层的步兵，最外层的重步兵持盾挟刀，第二排和第三排则斜刺长枪，在一声声号令下，举止有序，宛若一体。
当美伊刚刚停下战马，敌方袭扰的骑兵便从另一侧越过，快速率领着骑兵向她的方向推进。
“小心，殿下！”她身边的护卫骑兵慌张地对她喊。
几枚孤单的羽箭似飘着一般落在她身边，而后又从另一方位再次飘来几支。
“这群蠢货，想要杀我，却不敢靠近。”散骑足有百人，在溪流地骑兵停止追击后，他们也停下来，遥遥立在一边的土丘上，人马喘着粗气，在隆冬之后冒着热气，像是荒冢屯上升起的薄雾。
“罗佛爵士，带队的首领是谁，可以招降么？”
骑兵手中举着蓝底的雪人旗以及灰底的红狐狸旗，她当然见过，但从未关心过旗帜属于哪个小姓氏。她以为永远不用关心这些小事的。
“领头的是布兰登佛罗尔，”她恍然大悟，立刻想起了这个姓氏，罗佛爵士仿若未见，继续解释，“家族的纹章和河湾地的佛罗伦一个样，都是狐狸——这个家族的人有样学样，个个也都是狐狸，立场漂移，难以信任，我看招降有困难。”
佛罗尔是佛罗伦在北境的一个极远枝的家族，佛罗伦能够追溯到什么时期，他们就可以追溯到什么时期。
“他是佛罗尔的家主么？”
“他？怎么可能，他是达斯汀夫人的一个追求者，是佛罗尔子爵的叔叔。哦，对了，佛罗尔家族的族堡在红狐厅，靠近狼啸镇的地方。”
这么重要的信息她竟然不知道。
达斯汀夫人是她的重要的一个对手，她的“追求者”们是非常基础的情报，然而……
“里面还有另一面旗。”她迅速放弃了，指向蓝底雪人，“那是哪个家族？”
“应该是雪谷城的菲林特。”罗佛爵士思索，“我不太熟悉。”
“想要慢慢剪除步兵，得把这些烦人虫赶走。”
美伊瞬间进入毛毛狗体内。
到处都是臭味和血腥味，随着微风，借助毛毛狗的鼻子，里面还有淡淡的海藻味；声音也很复杂，层层叠叠，各种人马，或轻或重……
她抬起眼，瞬间就在复杂的战场上定位了目标。
黑色的身影像是旋风，每一步都充满力量。
骑手没有意识到它，但战马已经感受到了。
敌人的战马在土丘上高声嘶鸣，骑兵们不知所以，放下手，不断安抚。
黑影跃起，骑兵尚未确定危险所在的方向，手中的长剑还不曾挥出便被毛毛狗瞬间咬断了脖子，飙射的鲜血和倒伏的尸体，瞬间让骑兵们乱作一团，轰然而退。
“呜……呜呜……”孔奇爵士吹响牛角号。
美伊等的就是这个时刻，迅速撇开毛毛狗，催动战马，周边的骑兵护卫们全力加快马速，数个呼吸之间，便已突袭至敌军所在的山丘。
战马在旁边毛毛狗的策应下，再不受骑士的控制，个个嘶鸣人立，当美伊率领骑兵护卫突袭而过的时候，仍在原处，且战马上还有敌人的骑兵只有数十个了。
毛毛狗在这个时候再次跃起，将布兰登罗佛尔身边的一个护卫拉下战马，狐狸的旗帜也从马上落下。
“立刻下马！负隅顽抗以及妄动者立杀无赦！”在美伊准备再次冲刺的时候，罗佛爵士对着队伍大喊，美伊生生按下了就要启动的动作，而后看向土丘彷徨惊恐的敌兵。
“立刻下马！”身后的士兵大喊。
布兰登罗佛尔满脸是血，双手紧紧拉着缰绳，控制着激动的战马，眼睛死死盯着美伊——他的士兵们则紧紧盯着他。
“下马！”他颓然大喊。
一半的骑兵跟着他的命令下马，另一半举着剑不知所措。
崔贝克爵士立刻率领一支小队骑兵将最后的缺口封死。
于是最后一半在另外一个军官的命令下下马。
崔贝克爵士此时命令手下将这些荒冢屯骑兵的战马牵开。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布兰登佛罗尔身旁的另一名军官。
“艾德利克菲林特。”他对着美伊扔下了手中带血的长剑，仍然保持着一副骄傲的样子。
“你输了。”
大部分的白港骑兵还在方阵前绕着圈，限制步兵的行动。美伊心情急切，但眼前这个情况，必要的尝试却不能省略。
“输给了一个畜生。”他冷眼看向毛毛狗，毛毛狗对着他龇起狼牙，牙齿和嘴上满是鲜血。
“你以此为傲？”
他再不肯说话，脸色变得通红。
“达斯汀夫人狼狈逃窜，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不肯离开？”
“我们不擅长逃跑。”
“很好，这才是北方男儿！”美伊微微微笑了，指着步兵方阵的队伍，“告诉我，那个在普雷德家族旗帜下的军官是谁？”
“艾里昂普雷德。”布兰登罗佛尔此时开口回答。
“他有可能投降我么？”
“你可以试试，”艾德利克菲林特瞪着眼睛看向美伊，狞笑，“脱光衣服试。”
孔奇孔顿大踏步走上前，一只手拉起他领子，另一只手攥起拳套对着他的肚子猛地锤了过去，他顿时俯倒在地，双手扶上冰冷的地面，张着嘴无声呻吟。
“只要他还有军队就不会。”布兰登罗佛尔冷淡地回答，至少他还算配合，“这里是荒冢屯，他有时间，而你没有。”
步兵踩着规律的节奏，手持长枪，开始一步步向前，将白港的骑兵队伍驱散、远离。
“虽然有难度，但并不是不能——他还有军队，你们却没有了，”既然如此，她就要切开乌龟壳，就当是进攻波顿步兵方阵前的练习。“所以，你们会投降么？”
“我的封君还活着，我已做好了蹲临冬城监狱的准备。”
“这一仗下来，受伤的士兵可不少，我没法照应你到临冬城。”
“那你可以放了我们？”
“或者杀了你们，喂我的狼，”美伊冷笑，渐渐没了耐心，然后对崔贝克爵士道：“将他们绑起来，等我击破步兵方阵再说。”
“呜……”号角再次被吹响，玛龙爵士率领着骑兵队伍退回，返回到美伊身边，诧异地看着被绑缚起来的众多战俘们。
“殿下英武！”玛龙爵士赞叹。
“步兵没有弓箭？”
“早射光了，”玛龙爵士得意地说，“弓兵被我临阵突破，像是剁肉一样全部剁碎了。”他再次看向俘虏，“殿下，剩下的都是硬骨头——抓到这些俘虏，我们已经可以返回临冬城了。”
“殿下，那些孬种跑了，”溪流地骑兵长官这时候也骑着战马到了她身边，“看到你击败……他们，那些胆小鬼一个个全逃命去了，想到这里还需要我，我便没有继续追了。”
美伊点头。
“殿下，达斯汀夫人既然跑了，干翻这只刺猬也没什么价值，不如回临冬城。”波隆舍了南方的骑兵队伍，也跑到了这里，提起建议。
“白港骑兵们，随我上马。”她直接对曼德勒的骑兵下令，“跟着我，击破小方队，然后将人驱赶到大方队前，寻找机会突破！波隆，你率领南方骑兵袭扰大方阵，寻找破绽；帕因雷德子爵，你率领溪流地骑兵在外围巡视，及时士兵堵住逃跑的缺口。罗佛爵士，你率领护卫骑兵从另一侧堵截。”
对于控制战马，她现在越来越熟悉，感觉可以给战马打造一套用于破阵的马铠和撞锤，专门用这种战马来冲击严密的步兵方阵。
“殿下？”玛龙爵士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满。
美伊伸手阻止。
“我从未失败，爵士！”她说完，一跃跳上战马，带着白港骑兵，往小步兵方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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