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祖现绝艺
佐美伊一剑之后,并不立刻做出第二剑,对于刚刚所见一招大有兴趣。
“未料大师拈花指有如此之威,真让人大开眼界!大师指法幻化生死,枯荣之间显耀真意,以生气促花开,以死气促花落,花开花落之间尽显本真,真是得道高僧!只是,花虽枯荣,却枯而不死,荣而不生,佛祖拈花,以心传心,不知大师刚刚所传,是何等心?”刚才一剑外在之形是假,其中的意念精神才是真,如不能看透其中奥妙,无论如何也无法应对,在招式上,此剑已入无懈可击的佳境,但并不算超凡脱俗。其中灌注生死的意念才是真正的精华所在。
“左施主剑法凌厉绝伦,照观生死,生中时而枯寂落寞,时而欢欣鼓舞,实生生不息之景,可死中却恬淡平和,景趣唯美,生死之间变幻无痕,老衲只好以不枯之枯、不荣之荣借我佛拈花指法勉力应之,实在无所照应!”道信风度使人如沐春风,谦逊姿态让人感动。
一旁的师妃暄却是看出,佐美伊的剑化转生死二气,洞彻虚空的实乃彻头彻尾的一剑,可道信大师相应之时虽为一指,但师妃暄知道其实是两指,一为枯荣禅指一为拈花指,所拈之花借枯荣禅指显枯荣真意,照应生死运转,虽一招战平,但师妃暄却知道信大师以防守之法耗费二倍甚至多倍真力实乃落了下风。佐美伊所问便与此有关。
“原来如此,不料想禅宗绝艺,大师已深谙至此,竟可随手拈来,明照应鉴,让余颇感痛快!”
“适才一剑大有洞彻天地之意,勘破生死之念,不知剑名如何?”经此一招,道信便知佐美伊的功力并不在他之下,前些时候梵清惠、了空二人将其逼至绝境的事现在想来,也绝非佐美伊功力不能对战二人,而可能是佐美伊根本无意对恩师出手,只得奔命潜逃。
“三味之苦,生死之苦!”佐美伊答道。
“生死之苦,实苦而不苦,三味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竟化情为道,老衲这几手技法想必是不能建功了!”
“大师既来救人,又何必自谦!能入苦而不苦,足见大师佛法高深,便让我再领教大师几手绝艺吧!第二剑!”色空剑跳转,阵阵鸣音,六道剑气赫然以不同规律不同方向角度攒射而去。
六道剑气虽然刁钻隐秘,但不失堂皇正大。色空剑跳转一握入手,便赫然形成第七道剑气,直冲霄汉。佐美伊赫然消失于原地,似乎已融入剑气之中。
六道剑气引燃喜怒忧思悲恐,但最危险一道却是携带浓烈气息的剑锋,如烟似火,浓烈非常,直指目标,速度上更是如雷似电。
第七道剑气虽后发,但已先至。
六道其他的剑气仿佛活过来一般,一促就走,寻隙攻击,仿佛已有生命。
但师妃暄知道,最为致命的一击应是第七道由佐美伊自己发起的那一道。
佐美伊携带雷霆的剑意,直向道信大师而去,剑气堂皇,光明正大,牢牢锁定对象,不会有丝毫偏差。
到了这种境界,双方都已知晓,这种决生死之剑根本避无可避,只有迎难而上。
六道剑气分别应对七情之中的六情,诡秘刁钻,若是单纯的剑气,应对也无什么难度,只是此刻还需直面最危险的第七道剑气。
第七道剑气若是无错,自然代表着七情中的最后一情,惊。
惊,取速度与意外,想来也绝非单纯一击。
即使在如此情况下,道信大师依然选择以静制动,虽面无表情,但从容如常。
面对惊雷一般的第七道剑气,道信大师只是轻竖右手食指,轻轻点在迎来的剑尖之上,空气激荡的爆破之音沉闷短促,听得师妃暄心惊肉跳,连连运起静功,消弭受到的影响,只是功力受到佐美伊的控制,没办法达到平时的水准,在这种战斗的扰乱之下,已然受到伤害,只是担心影响道信大师,生生忍住。
佐美伊所面对的一指仿佛耸然立起的山岳,自动追寻第七道剑气的所在,神妙非常,如护体的金手指。
佐美伊不管不顾,以自己原有的特点,用出七分意境,保留三分,无时无刻,皆以原有的速度灌注自己的精神意志从不同的方位攻取,在外界看来,佐美伊已经身化闪电,不断冲击在中央静立的道信大师。
对于疾风劲草般袭来的剑意,道信只是简简单单立起食指,在三寸之前形成稍显巨大的食指影像,如鬼魅一般每每迎上第七道剑气。
道信右手不动如山,左手却上下左右四处翻飞,仿佛无处不在,动静之间显示出一种永恒不变的韵味来,一旁的师妃暄稍稍稳定,便被道信大师这种难言的奇异场景吸引,若有所悟。
左手手指虽然四处翻飞如同第七道剑气,但在场之人都明白,左手手指应对的却是其他六道诡异多变的剑气。若是普通人碰到这六种剑气,自然要随着其中的六情的变化而受到影响,内心稍有波动,便被其他剑气乘虚而入,面对这种剑法,如不能达到剑心通明的水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应对的。
道信大师作为佛门禅宗四祖,一身静功自然已经达到化境,六道剑气虽然不好应对,但对他来说,既是佛心的磨练又是技艺的塑造。
但道信毕竟不是神佛,即使在战斗过程中无胜败之心,自身也是方外之人,但营救师妃暄之举,毕竟不是毫无所动。因此,在这种行为上,已经落入下乘,尤其是其以后发制人的禅宗秘技来救人,本身就无法在心境上达成平衡。
与第七道剑气互相触碰发出沉闷响声的一指为禅宗秘技之一的澄净指,专讲以静制动,故在第七道剑气之下处于防守。
与六道剑气互相博弈的是去烦恼指,六情诡异多变,每每碰到去烦恼指,便折返变化,触碰之时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响之音,有生趣活泼的感觉,与沉闷之声表达的死寂沉默互相呼应,形成一种奇怪的格调,仿佛一边奏着生的乐曲,一边又散发着死的背音。以七情碰澄净去烦恼,最后再演变生死,又仿佛是第一剑的延续。
只是瞬间,佐美伊便使用第七道剑气连出一百剑。道信大师显示出其四大圣僧的功底,将每一道剑气都完完整整挡下,技艺之娴熟、心境之和平,比之慈航静斋的剑心通明犹有过之。
但若是以为第七道剑气只有一百剑那就大错特错,如是仅此,那么这一道剑气也无法寄载七情的‘惊’。
出七留三只是更具节省内力的做法,更能保持百剑每剑都是全力。但真正的做法却是出九留一,以一御九。一也非一,九也非九,不在当场,便无法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百剑刚过,则瞬间再生变化,佐美伊以一化为十,每一剑都比之前百剑不同,更加凌厉也更加急速。沉闷之音也变为肃杀的破空之声。
“三味之辣·七情剑!”九道‘惊’之剑气和而为一,连同其它六道剑气形成一剑,对着右手食指形成的虚像刺去。
如有腐蚀之力一般,澄净指幻化的右手食指在剑气下便如同豆腐阵阵凹陷破碎,只是瞬间,手指便应声而倒。
惊雷一般浓烈的一剑击破澄净指,直指道信大师心腹。
“吼!”一声巨吼,传遍四野,在初时已经受伤的师妃暄在这一佛门狮子吼下再也不可控制,一股鲜血从口中吐出,而后软倒在一角,神情极为虚弱。
狮子吼外在之音是假,声摄人心是真。当听到外音,实际一招已过。
凝聚的辣之剑意,在狮子吼的冲击之下,稍稍露出破绽,继而被去烦恼指迎上,这志在必得的一剑同样未能建大功。
佐美伊抽剑离开,一跃闪至师妃暄面前,没有丝毫犹豫,拿起师妃暄胳膊。正欲探查伤势,不料师妃暄食指、中指并指成剑,直往佐美伊眉心而来,颇有灵犀一指的感觉。
不得不说,佐美伊在师妃暄受伤之时,心境有所松散,并未觉察到师妃暄的异样,导致有此疏忽。
但师妃暄这一指与其心境大为迥异,对是否要伤到佐美伊还心存犹豫,导致内外不能相和,最终还是堪堪被佐美伊并指挡下,错过这几乎必杀一击。
佐美伊一时惊怒,可瞬间却消散毫无影踪,待继续察看师妃暄伤势无碍后,便起身迎向静立不动的道信大师。
“大师真神乎其技,在对战之时尚能以佛门狮子吼,破开妃暄身上的限制!”佐美伊明显调笑。
道信虽然以秘技打开师妃暄的限制,但在佐美伊剑意的攻击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如今,师妃暄再次失手被制,这场比武争胜即不谈胜负,但就最终结果来看,却是道信大师失分更多。
道信吐出一口鲜血,继而道:“左施主以双十之龄,创三味剑法,望断生死七情,老衲佩服之至!与左施主这样高手决胜,老衲怎敢三心二意,妃媗身上的限制非老衲所开!”
佐美伊悠然望向师妃暄已显苍白却更惹人怜爱的俏脸,若有所思。
“余以七情之惊入剑,大师以澄净指应之,是以澄净对惊,余以七情之六情入剑,大师以去烦恼指应之,是以去烦恼对六情,大师以佛门秘技化世情,应对之道颇显真意!一静一动双指并用,已至无相无色之境,大师静功至此,余深表佩服,只是有一事未解,望大师与我解惑?”,佐美伊看到道信并未露出不可之色,于是接着道,“余以三味之辣和七情入剑,大师却以佛门狮子吼去情惊、去情恐,以去烦恼指应其余五情,何解也?”
“释迦佛诞生之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狮子吼,云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禅宗独取佛主诞生时,所表之真意,赖以表达无所畏惧!”说道这里,道信再不继续。
所谓天上地下唯吾独尊,并非字面之浅显意思,这个‘吾’也非五蕴之‘吾’,而是众生本来就具有的真心。只有明白这点,才能理解道信大师口中的含义。
其狮子吼只能去惊恐,或者额外的意思是其狮子吼并不高明,尚需‘去烦恼’而已,而去烦恼又何以面对三味之辣的剑意呢?
佐美伊想到这个辣意,道信大师再次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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