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卢斯波顿

  公爵从和尚手中接过了信,看了一眼笑意洋洋的格拉夫森伯爵后,捋开小小的纸条读了起来。

  一瞬间,他有点感谢自己没有学着格拉夫森伯爵将信中的内容读出来。信的内容并不适合被伯爵立刻知晓——孪河城被狼女攻陷。

  这个消息比泰温公爵被刺更为惊人。

  公爵有些不可置信,一瞬间他有些不想承认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可上面加盖的王家印戳让他不得不信。

  公爵放缓心情,呼出一口浊气,而后不动声色地将纸卷慢慢卷了起来放到了兜中。

  “做得很好,和尚,我不知道就这些事情该怎么感谢你。”公爵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桌案旁取下了一只酒杯,而后从酒壶中倒出了一杯红酒递向红袍僧,“这真是个好消息。”

  “是什么好消息呢,说出来让我也听听?”伯爵笑着看完红袍僧牛饮后,又看着他退出房间,也许觉察到这是个不应该公开的消息后,转而又笑了起来,“这个大和尚现在成了你的传信官了?”

  伯爵一次同时问出了两个问题,这是回避其中一个问题的好机会,但公爵觉得没必要,如同泰温公爵去世一样,伯爵很快会从其他地方获知,因此,对于疑惑乐于答复,“铁王座命令联军务必奋力绝灭叛徒史塔克,抚平北境的骚乱、反叛。”这不是谎言,铁王座命令提利尔和兰尼斯特的军队通过血门占据国王大道,阻止史塔克骑兵南下,并在适当的地方设立防御,并命令波顿加紧登陆,进攻临冬城,而后南下,在河间地歼灭史塔克叛军,听起来像是完全不懂军事的人才会提出的命令。“至于,红袍僧,他让我收到了来自铁王座的‘命令’,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您觉得呢?”

  “这是个有用的和尚。”伯爵似笑非笑地说,公爵知道这是不认可的意思。君临要是想要用乌鸦向海鸥镇传递信息就必须有从海鸥镇带到君临的乌鸦——所有从君临飞向海鸥镇的乌鸦都属于格拉夫森伯爵,也都是由格拉夫森伯爵遣人送到君临的,所以这意味着什么,伯爵一清二楚,事情透露着的诡异,但伯爵选择不予追究,“至于您说的‘命令’,这可真是个好命令,铁王座还可以命令史坦尼斯打开龙石岛的城门投降呢!”

  “但有了这个命令,佛雷的士兵会更加勇敢,”或更加恐惧,“我向您保证,他们一定会积极向前。”没有海路给他们退,他们只能选择消灭史塔克后,通过卡林湾夺回属于他们的城堡。

  “哎,留着您的消息吧!”格拉夫森伯爵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我们都是铁王座的忠臣,我们效忠的不是那只死了的老狮子,而是坐在铁王座的年轻雄鹿,不是么?”见到公爵点头后,他笑着走出了门,“哎,若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就是,我们的交易还可继续,哎哟,我和小指头大人本质上还是商人,不会因为情况变化就违背神灵意志,置约定于不顾啊!”

  公爵轻笑着点头,将伯爵送出。

  如果神灵有意志,此时公爵就不该在这里和东境的伯爵打交道,或者公爵此时也不该是公爵。所以,伯爵的意思只能是,如果想要交易能够继续,他就得加码,因为他们本质是商人而不是领主。

  可惜了,公爵已经拿不出什么可以继续交易的东西,更何况,主动拿出来请求别人交易的东西向来卖不出价,而他却不还不清楚对方真的需要什么。

  下肚的红酒让公爵略感恶心,脑袋有些昏沉。海鸥镇的水蛭不仅贵,而且没用,吸食毒素起不到公爵预想的作用。

  公爵走出院子,眼睛盯着山下的港口,进出的船只络绎不绝,一如他初见时的那般。山风呼啸,吹动了他披上的袍子。

  他忍不住将兜中的信纸拿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担心风将它吹走……

  “获悉确认二月三周陌客日夜美伊史塔克爵士攻陷孪河城。经内阁审议,铁王座核准,调泰伯特兰尼斯特及盖略特提利尔经血门……”公爵匆匆略过,“令北境守护恐怖堡公爵卢斯波顿即刻返回北境,进攻……”言之无味,“使峡谷守护者、赫伦堡公爵培提尔贝里席及谷地沿途伯爵及诸领主予以协助及便利。”留名的是大学士派席尔,也即和尚口称的大国师。

  信太短,除了命令外,有效的信息就一句,怎么攻陷、如何被攻陷、敌人多少均不清楚。

  他将信重新放入兜中。

  如果狼女在这个时间仍然敢于率领大军大举南下,现在就是最好发动进攻的时点——里克波顿会抓住机会么?

  在孪河城期间,他已派了数名士兵返回传递信息和指令,但这不涉及主动向史塔克发动进攻,他给的策略是防守,因为公爵大人认为在他的大军未返回北境之时,是史塔克最好的进攻时刻,现在看来,狼女显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行事。

  南下,她哪来的胆量?

  为了向佛雷复仇?这也是一只冲动的奔狼。

  公爵想象不到,攻取孪河城的北方人会对佛雷们做些什么——公爵大人将自己的佛雷夫人委托给了老瓦德侯爵照料,他多半没办法照料好了。

  公爵撇了撇嘴,这样最好。他不期待那位佛雷夫人为他诞下嫡子,也不甚期待这位夫人能给他带来乐趣,如果能借此空出来一位公爵夫人的位置,或许可以借此笼络北境一块重要的伯爵领地。

  他立刻想到那位霍伍德夫人。

  他与霍伍德伯爵以及其继承人戴林恩霍伍德一起南下,南下途中见到了那位风姿绰约、丰润饱满、对丈夫和孩子依依不舍的伯爵夫人,曼德勒家的女人。

  他当时就起了反应。

  可是霍伍德伯爵见到自己的夫人,就像是见到了麻大烦一般,不耐烦地建议她立刻返回领地;她的儿子那个时候正在和卡史塔克、陶哈家的小子们争取在少狼主身边的排位,骄傲又兴致高昂地游走在旌旗林立的大军中,完全没有在意为他担忧的母亲。

  那小子骄傲地守卫在少狼主身边,正如他曾尴尬地站在布兰登史塔克以及艾德史塔克旁一般。

  与公爵当初不同的是,这名霍伍德少年带着真心诚意、荣耀荣誉等一切美好的东西待在狼身边,而他当初则是孤僻默立、既不热情也竭力不表示冷淡——太热情的都死了。据他了解,戴林恩霍伍德因为表现太过勇敢,在呓语森林之战中,为了保护少狼主或是争取手刃弑君者的荣誉,在战斗中被詹姆兰尼斯特所杀。

  公爵能想象得到少年当时的样子。

  荣誉和传奇都可以在那个时间建立起来。毕竟,勇敢地守护在自己封君身前,还能与国内知名的传奇武士对战是多么不容易获得的机会啊!

  公爵不知道如果自己的嫡子多米利克还在世,是否也会一样如此不智。

  公爵笑了。

  他不会允许自己和继承人同时南下,霍伍德伯爵过于骄纵自己的继承人才会导致今天霍伍德领地的尴尬情况。

  若是他的继承人留守北境,现在在恐怖堡主持大局的应该是多米利克,他应该会做得比里克波顿更好——如果里克波顿按照他的指示以防守为主的话——多米利克是恐怖堡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拥有根据情况变化调整策略的权限、承担责任的能力和作出决策的勇气,这些都是里克波顿所不具备的。

  公爵苦笑。区别不在于能力,而在于里克波顿不是自己的儿子。

  这有什么呢?家族传承的是姓氏而不是血脉,正如坐上铁王座的即便是兰尼斯特的孽种,只要经过数代,人们便会忘记无聊的传闻,确信统治七国的是风暴地的拜拉席恩家族,而非兰尼斯特家族。

  呵,只要再经过几代,出于虚荣添加在君临城堡上旗帜上的雄狮便会重新撤下,只是,这个铁王座还能否支撑几代?

  公爵再次浅浅叹出口气,公爵自己就要断代了。

  公爵不担心血脉,公爵担心的是,里克波顿没法像个真正的继承人一样与他做好配合。

  剥皮的恐惧固然可以严肃军纪,保持秩序,让令行禁止,让军队如臂使指,可一旦涉及战略和战术的调整,剥皮的恐惧也限制了波顿大军对机会的把握。

  里克波顿正确的军略应是趁着史塔克的军队南下,归集盟友,扫荡敌人的领地,破坏他们的生产和储备,有机会还可以攻城占堡……要是多米利克还在,一定可以……

  飘摇的想法让他焦躁,谷地的水蛭竟如此无能。

  公爵强制按下想法,多米利克早已经死了,不该念念不忘,他还有亟待解决的问题。

  史塔克南下的军队让他奇怪,攻陷孪河城显然有利于史塔克重振声势,也对铁王座形成压力,史塔克或许比如鲠在喉的史坦尼斯更让他们难受;不仅如此,佛雷家族的军队还留在港口,同样的,不能让他们在此返回河间地,削弱他的实力;而与格拉夫森伯爵粮食交易可能出现的问题,同样让他感觉受挫,这会影响到他的军事战略,那个战略需要依据足够的粮食来实施,当然,也要有足够长的冬天。

  冬天已经来了。

  山间的冷风吹打在公爵的脸上,一丝丝冰凉的飘雪在他脸庞融化。谷地也开始下雪了。

  史塔克不是说“凛冬将至”么?现在冬天已经到了,希望这个冬天能够带走他们。

  公爵转身走进了房间,来到了桌案旁,开始书写信件。

  “莱姆德,帮我去请伊尼斯佛雷大人与霍斯丁佛雷大人。”公爵首先要解决的是佛雷军队,三千佛雷军队或许可以重新夺回孪河城,但用来夺取临冬城显然更合适,对公爵更有利。

  如果史塔克在孪河城大开杀戒,那佛雷在临冬城内大开杀戒也同样足够合理。剩余的史塔克和其忠臣们因佛雷而死总好过因波顿而死。

  他们是波顿残酷解决叛臣们的剥皮刀,公爵绝不愿意轻易放弃。

  “是,大人。”莱姆德的声音洪亮,是做传令官的好人选,但作为队长并不合适,可没有办法,沃顿离开了、新提拔的切洛运气不好被他送给了邪神,队长的职位无论如何要轮到这位“爷爷就曾担任公爵爷爷守卫”的护卫了。

  公爵也一样要遵守世间的规则与人们共同认知的默契。

  公爵坐到了案旁,取出一块已经裁切了数次的羊皮纸,开始书写起来。

  “大人,”这是阿萨罗的声音,他再次突然出现在身边,虽说这是给他的特权,但他用得实在太过频繁,“我觉得您现在需要我。”

  “我现在需要安静。”公爵停下了笔,用冰冷的眼光看向他,但这没用,此人和此人所信奉的神都是火,一点冰冷奈何不了他。公爵暗暗叹了口气,他确实有一些疑惑,而这些疑惑,和尚和和尚的神可以解答。“为什么我现在需要你?”公爵把重音放在了“现在”这个词上,以至于让自己的气势都变弱了。

  “您在写信。”他以废话开头,“信是用来传递信息的,我可以向您传达您想知道的信息,今天您收到的信不过是一件事的开头而已。”

  “那件消息当然会有进展,”和尚话中的漏洞被公爵抓住,“可写信是为了传达信息,我需要别人知道我的信息,或知道我的意图,就如你之前向三姐妹群岛寄送的乌鸦。”

  “还不是一样?您还需要寄送乌鸦么?”他憨厚地笑了起来,“只要有血就行了。”

  “你的神太过贪婪。”

  “我的神很公正,实际,没有人,呵,以及领主或什么商人比拉赫洛更尊重交易、尊重契约,经过这么长时间,大人您一定是明白的。”

  “我明白,但你的神确实贪婪,它想将它看到的一切人都吞噬,”公爵将写好字迹的纸条从羊皮纸上裁切下来,而后小心吹干,慢慢卷了起来,滴上烧好的封蜡,加盖上剥皮人的印章,一份书信就这样完成了,“我觉得你的神比那些水蛭更贪婪,也许它还想吃我的血肉。”

  “公平和信用本就具有魔力,世人无不趋之若鹜。”

  “公平?你对公平有误解。”公爵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猜猜看,这封信是给谁的?”

  “大人,我的耳朵很好,可眼睛却一直不行,我看不清封面呢!”他带着笑容。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我只能知道神愿意让我知道的事。”

  这是没有意义的空话,无法辩驳也无法证伪。

  “一个有脑袋的人或许愿意猜猜。我不喜欢和工具打交道。”如果是工具,最好保持沉默,毕竟公爵喜欢安静,“这封信将为我解决粮食的事情。”和尚的脸上有些疑惑,“如果运气好的话。”

  “我以为粮食问题已经解决了。”

  如果这也是神的答复,那这个神实在太烂了。

  “本来解决了,但今日格拉夫森伯爵来此让事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泰温公爵毕竟是宇内重要人物,他应该也想不到自己被侏儒儿子刺杀后会对遥远海鸥镇上的粮食贸易产生影响。”

  公爵这个时候离开房间,和尚跟在了身后。

  “我可以为您将信带到任何人手里,大人。”

  “用血?不需要了,这封信将由伊尼斯佛雷大人带给凯里罗伊斯。”

  “我还以为大人要把佛雷们赶上船、偷回北境呢!”和尚依然笑着,不知道里面的嘲讽意味有多少,如果这种笑容是对泰温公爵,恐怕现在会被割掉舌头,因为泰温公爵太过脆弱,但波顿公爵觉得被人嘲讽是一件趣事,因为,这便于他检验水蛭效果,同时也能便于他发觉说话人隐藏起来的情绪和姿态,这种乐趣独属于他。

  “他们不是猪仔。”

  “我却看不到区别,一如玫瑰和狮子。他们总要在知道影响决定的消息前登船,这种惊人消息瞒不了多久的,让伊尼斯佛雷——佛雷家唯一的聪明人——留在岸上,会影响计划。”

  “只是带一封信而已。”公爵耐心解释,“不过要大张旗鼓。”

  “我不明白。”和尚说。

  “伊尼斯佛雷爵士的母亲是老瓦德的第二任妻子皮雅罗伊斯的儿子,皮雅罗伊斯则是凯里罗伊斯的姐姐,符石城伯爵的姑妈。”这是个重要的信息,如果不了解就无法看懂。“爵士在离开海鸥镇前拜访自己的舅舅,这是人之常情,所以,罗伊斯家族的敌人,我姑且这么说,格拉夫森伯爵或者小指头对此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可是,问题就在这里,人人都知道,佛雷是波顿的重要盟友,我只需要做一点点事情,就会让格拉夫森伯爵认为,这是我在与罗伊斯家族沟通联系。”

  公爵说到这里,希望和尚能够听懂,但和尚一脸茫然,显然他还需要继续解释。

  “一个北方的波顿家族却在海鸥镇——格拉夫森家族的领地上与他们的敌人联系,这不是很奇怪么?难道是为了向罗伊斯家族表达对他们售粮的感激?”

  “当然不是,对格拉夫森伯爵来说,您可能是为了借伊尼斯爵士之手与罗伊斯伯爵达成协议,他们不喜欢的那种。”

  “是啊,达成协议,既然与格拉夫森伯爵的协议难以继续履行,那么波顿换一方履行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很正常,不过,这个协议可能会对格拉夫森和小指头不利,对么?”和尚稍稍沉吟,“大人您的手中的筹码已经不多,想要胜过格拉夫森伯爵和小指头,恐怕只有假装向罗伊斯伯爵出卖他们的秘密了。”

  “罗伊斯凭什么愿意与我达成协议,自然是我向他们透露重要秘密,谁的秘密呢?”雪仍在飘落,港口仍在忙碌,但四周没有雪的颜色。“如果伊尼斯爵士去拜访他舅舅后,格拉夫森伯爵再次回到这里,就说明事情已经成功了。”

  “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伊尼斯爵士送的信就是没有价值的感谢信。”公爵打断他,“而我,则和小指头和格拉夫森伯爵继续履行购粮协议,我可以多花一些金龙——金龙在北境向来没有作用,硬通货永远是粮食和皮毛——而他们则多卖些粮食。”

  “大人您所剩的金龙可不多了。”

  “我可以负债。”公爵淡然一笑,“希望狼女从海外带回来的黄金足够我支付这些外债。我可没有欠债不还的习惯。”

  “可您允诺了提利尔,也允诺了兰尼斯特。”

  “我还允诺了佛雷、格拉夫森伯爵以及贝里席大人,但人只有先解决自己的问题,才能解决对外的承诺。大和尚,你的神有没有告诉你,战争过后,有多少南方人可以走出北方?”

  “没有呢,我觉得拉赫洛并不愿意数数。”大和尚并不满意公爵的答复,“如果格拉夫森伯爵不同意接受债务呢?”

  “吾刃尚锋,容不得他不接受。”公爵再次扫视了整片港口,“格拉夫森伯爵和贝里席大人是很聪明、精明,但他们不明白,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当他们还在靠头脑算计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拿起了刀。”公爵觉得自己笑了,“时代变了,拿脑袋去碰刀,脑袋会掉的,贝里席大人和格拉夫森伯爵明白这个道理,但理解得还不够透彻。”

  “我们虽然驻扎在此,但……”

  “你以为这段时间我在闲着么?格拉夫森伯爵的城堡虽然坚固,但并非不可攻陷;他的港口虽然防范严密,但那是对海盗而不是军队。当然啦,波顿不是抢劫犯,这只是在他们不知好歹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我以为公爵大人您是在意名声的,毕竟对那两个史塔克孩子,您都犹豫了很久。”

  这不是个好话题。

  “波顿的名声不会受损。”和尚还是不懂公爵,“做下这种事情的是佛雷的军队,”只要看到的人都死了,“而佛雷军队不会走出北境,”雪在飘,打湿在脸上,说这种话变得艰难,“更何况,我会在那个时候公开格拉夫森伯爵的阴谋,呵呵,密谋反叛的不是罗伊斯家族,而是格拉夫森家族。佛雷军队为铁王座扫平叛逆,何罪之有?更何况,他们的家园丢失,在叛臣的领地上发泄怒火,”公爵抿了抿嘴,“再合适不过了。”

  “我真期待格拉夫森伯爵做出那个选择。用一城之人祭祀,我以前只敢想一想,但现在可以试一试了,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为您短暂改变季节哦!”

  “我从来不知道你或者拉赫洛还有这个能力。”

  “传说长夜降临,当人们再也无法忍耐时,人们便开始互相屠杀,一个大魔法师,便利用屠杀造成的血,使他死去的儿子的希望变成预言——预言无法改变,而死去的人实在太多,让这个预言迅速实现——预言几乎凭空造就了亚索尔亚亥,他杀死了寒神的代言者,终结了长夜。”

  “既然预言必然实现,你又可以构建,为何人们不构建一个长夏的预言呢?”

  “也许早就有更厉害的大魔法师甚至曾经存在的神试图构建了,只是,所需要的祭品永远不可能达到构成预言的程度——所以,这种预言有什么意义呢?甚至预言本身都没有生效。”

  “留着你神奇的魔力。”公爵对此不感兴趣,“我需要你或者你的神告诉我狼女在南方的其他消息。”要是有她被吊死的消息最好。

  雪在纷飞,但这充其量只算一点小雪。他不知道北境是否已下雪了。

  在北境流传的故事中,雪总是史塔克的朋友,而是波顿的敌人。公爵大人知道这个传闻源于史塔克“冬境之王”的称谓,但造成这一传言的实际原因是几次影响深刻的军事行动的结果,这些也记载在恐怖堡的藏书之中。

  波顿士兵以纪律严明闻名于世,历史与现实几乎一致,而同样的,史塔克家族以骑兵著称——罗柏史塔克也同样没有使这一名声坠落——当史塔克从安达尔人那里学习到骑兵的战术后,骑兵优势就更加明显。

  虽说,战场上,史塔克不全是骑兵,而波顿也不缺乏骑兵,但人们总喜欢将两家的对战,与突出的兵种联系起来。公爵本人乐意让人带着这种联想,他带着波顿的步兵而非骑兵南下便是不想为史塔克的南征行动付出太多资源,这个行动没有遭受苛责,传言至少起到了作用。

  所以,公爵并非只能率领步兵,而对骑兵生疏,在骑兵和步兵上,他有自己的看法。

  大部分情况下,步兵与骑兵相遇,步兵都处于防守,这是由于机动性能决定。面对波顿的步兵的矛阵,无论是南方的骑兵还是北方的骑兵或者任何骑兵都不可能攻破,但这不是绝对意义的。

  北方的环境造就了今天史塔克与波顿的格局。数次关键的野战中,冰雪和极度严寒都让处于防守中静止不动的步兵阵营难以坚持,以致最终崩溃,一次失败的战斗就有可能导致战争的失败,人们因此留下了雪是史塔克朋友但却是波顿敌人的结论。

  他将证明,雪不是波顿的敌人。

  “我就是为了告诉您这些的。”红袍僧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请说。”和尚在火中看到的很多内容都是真实不虚的事实,而和尚也总能分清哪些是已经发生的,而哪些是关于未来的可能性——可能性总是飘忽,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力量在角逐,结果总不确定。

  “孪河城的桥面下吊死了很多人,我猜大部分都姓佛雷,其中有些人的脸我很熟悉,请原谅,我说不出他们的名字,”和尚笑了起来,“而我也不能问他们。”

  公爵冷冷看着他。

  “这证明狼女攻破孪河城是真实的消息,没有其他的价值。”承认这点依然很难。

  “很遗憾,我没有看到您的夫人。”

  “确实很遗憾,但现在爱莫能助,我只能期望她能够躲过劫难。”公爵平静地说,这些都是废话,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确实遗憾,”和尚笑道,“我看到狼女攻破了一支驻守在一座城堡前的大军,”这个消息差劲极了,公爵几乎立刻确定这座城堡的名称,“两条巨大的河流从这座城堡旁流过,汇成一条。”

  “奔流城。”

  “用您教授的方法来看,她似乎带着两千多骑兵,被攻破的大营似乎是兰尼斯特的绯红色哦。”

  “她解了奔流城之围。”公爵立刻评论,“佛雷已经彻底完蛋了。”

  “真是奇怪,明明被攻破的是兰尼斯特家族,您为何说佛雷完蛋呢?”

  “佛雷失了城堡,失去了盟友,腾石河和蓝叉河之间没有他们的生存余地,他们几乎得罪了整个河间地的贵族,他们要是能安全返回海疆城,那是诸神眷顾。我甚至觉得,即使伊尼斯佛雷知道了消息,也只能选择跟随我北上,但霍斯丁爵士……”是个傻瓜,傻瓜喜欢做傻事。“让我知道,你还有什么消息?”

  “我没能看的很清楚。”红袍僧露出让人厌恶的笑容,不知道是否是他所传达的消息造成的,“我看到那位单手将军,带着一支军队西去,没过多久又变成了他在浓雾中杀死了敌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消息。”

  “一个将军,还是一个单手将军亲手杀死敌人,怎么看都不是好消息。”

  “其他的就是龙。龙总是……”

  公爵打断了他,公爵对龙的消息不感兴趣。

  “卢斯大人,我们究竟何时出发?”佛雷们此时也到了外边,霍斯丁佛雷率先出声,与伊尼斯佛雷并肩到来。

  “我们兄弟两人最近感觉很不安。”伊尼斯佛雷没等公爵回答,向前迈一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我们根本不该再等待粮食,海鸥镇虽然还算温暖,但天天在这里吹风也很无聊,我们希望尽快出发。”

  公爵与阿萨罗面面相觑,而后大和尚露出微笑回应,而后欠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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