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戴佛斯
意外如此突然。
可能唯一看得真切的人就只剩下了戴佛斯,他距离现场足够近,观察又足够仔细,不像旁边的读书人心不在焉,似乎只想要赶紧离开宴会,返回自己的城堡;他也不像贪杯的邓斯坦卓鼓,事情发生后,张着一张大嘴,似乎还想问戴佛斯刚刚发生了什么。
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引起骚乱。
“拿下他!”国王大喊。
国王的一个白发私生子不慌不忙地带着卫兵将呆立当场的遗憾客逮捕,立刻压制在铺了羊毛毯的地上。
白发私生子将遗憾客按在地上后,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扯向高位的国王,露出嘲讽的表情。他与国王长得至少有五分相似。
国王用手摸着胸口,将紫色的暗器从自己的胸口上用力拔下,然后脱下外边的袍服,露出了里面闪闪、有着烟灰色光芒的鳞甲。
每一块甲片都带着摄人心魄的气息。
“魁尔斯的孬种刺客竟然追到我的铁群岛,要不是这副瓦雷利亚钢铠甲,还真的要出事!你能做上淹神牧师,还能参加今天的仪式,看来有不少人在帮你,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混蛋。或者,还是说,在魁尔斯也有皈依淹神的狗杂种?”
安静的大厅恢复一丝紧张的交头接耳之声,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是一轮刺杀。
“我没有信仰邪神的习惯。”他挑衅般回复。
大厅里响起了混乱声音,戴佛斯听到最多的是群情激奋的‘扒了他的皮’,次多的是呼喊不一的‘淹死他’。
“哈哈哈,”国王狂笑,“也许你该改改习惯。告诉我,遗憾客的组织愿意花多少钱赎回你?”攸伦像是疯掉一般,一个人坐在王座上高声大喊。
大帐内每个人都停下自己的动作,收起自己的舌头,安静地等待凶手说话。
“与我身体等重的白银或者香料,大部人会选香料。”遗憾客的头被掰得有些奇怪,但他的话依然清晰可闻,“但无论是白银还是香料,你应该都不会在乎。”
国王紧紧握住紫色的细箭,露出狞笑,“你太廉价,确实吸引不了我。呵呵,你旁边的杂胡子老头还有人愿意出与他等重的黄金买!”
戴佛斯感受到被众人瞩目的目光。
他的待遇实际在被狼女标价之后才有所改善。可他无法响应这个标价,不仅是因为波内尔伯爵的女儿玛尔摩小姐未脱离危险,也因为,他自己的无法承受被狼女赎回的羞耻:他不仅没有完成国王的嘱托,为史塔克家送回女儿,还要感激对方慷慨的赎回行动,这足以让他的国王在谈判中失去一切筹码——他要在这种情况下,说服对方向自己的国王献上忠诚。
真正的国王之手可以咽下无数羞耻而面不改色,但他只是一个无能、屡屡失败的骑士,也许当他向狼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会脸红。
他何德何能做个国王之手?
波内尔伯爵对他没有多少恩情,但他明白,他无法用要承担首相责任的理由放任他的女儿单独留在岛上。
“他足够幸运。”遗憾客说。
“他足够蠢。”国王从王座上走下,手中仍紧紧握着紫色的细箭。“你不一样,你只是足够下贱,足够低劣。”
“是么,要是这样,”他露出微笑,“我很遗憾。”
紫色的细箭在这个时候变成紫色的毒蛇,瞬间发出了嘶嘶之声,而后对着国王的手咬了下去。
国王略有慌张地扔下毒蛇。
遗憾客这个时候用嘴吹出了笛子的声音,毒蛇瞬间咬向他的额头,两息之后,他闭上了眼,头颅沉沉地撞向了地毯。
国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嘴唇变得像变色的章鱼,时而发出蓝色的荧光,时而变得血红、苏黄、紫绿,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国王握紧拳头,左边的黑红色的眼睛发出阵阵明暗交替的光芒。
只过了两三息,国王便恢复了正常,原地哈哈大笑起来,转身面向营帐内的铁民。
“有人想要杀你们的国王,哈哈哈!但他们永远也无法成功,因为你们的国王是如此的伟大,如此的为神眷恋,哦,有时他自己就是神灵,他是你们的神灵!”他举起双手,像是神在拥抱世人,“那是因为他的事业太过伟大威胁到这个世界之边的懦弱之人;那是因为他的能耐让远在天边的敌人颤抖;那是因为他的志向让所有绝望之人难以安睡;那是因为他的疯狂让他们的伪神都在日夜不安地颤抖!”
帐篷中一片安静,俄尔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国王万岁!”离桌案较远的船长、领主们已经热烈欢呼。坐在席案两边的领主们举起杯子砸着桌案,发出阵阵的咚咚之声。
他正在收服铁群岛的人心。
“国王万岁!”营帐内声音开始整齐划一。
国王挥动手掌,然后将牧师的桌案拖了出来,站到桌案上向呼喊的铁民示意。
“今天,我,葛雷乔伊家的攸伦,你们的国王,在此向你们承诺,今天将是铁群岛历史转折的一天;
今天,将是我们重新君临世界的一天!我向你们承诺:我将带给你们一切你们想要的;我,你们的国王,要带给你们更新鲜的玩意——他要带着他的子民,深入内陆,摧毁他敌人所信奉的伪神,拔掉一根根长着怪脸的白树,脱下他们的虚伪和懦弱;我,所有土地的国王,我发誓,要带着你们摧毁一个个有名望的姓名,让我们铁群岛上的姓氏在陆地常驻,让他敌人的古老姓氏在田间埋葬,在深谷幽穴啼哭;
我发誓,要让他敌人的贵女为我们育种生娃,让他们的骑士、领主为我们拉犁倒粪;我,铁群岛大王,他不仅要带你们劫掠你们看重的黄金、抢夺凡间的任何珍宝、
我,你们的国王,要让世上每个村庄都能听到铁民的嚎叫;要让每寸土地都印着铁民的脚掌纹路;要让每一块黄金都刻着铁民的手印;
“攸伦国王万岁!”拐角处传来格外高耸的吼叫声。
“攸伦国王万岁!”
“今天,今天晚上,我要睡我刚娶的岩妻,让她为我,你们的国王诞下继承人。哈哈,今天,这就是我,你们的国王,今天的任务。”他哈哈大笑,浑不在意坐在高桌上的阿莎已经脸色铁青,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但我,你们的国王,不会忘记送给你们一份礼物。”
他走下桌案,一脚踢翻它,走上自己的高座。他的杂种儿子将踢翻的座位迅速拉到一旁。
“国王!铁群岛的大王!青绿之地的大王!你是不是搞忘了,在送他们礼物前,你该送礼物给我!”阿莎穿着裙装,睥睨般地俯视着众多的铁民,以一股不可置疑的语气质问国王。
“哈哈,王后想让我送礼物给他嘞!”国王咧嘴哈哈大笑。
桌案之下的铁民们一同哈哈大笑。
戴佛斯只觉得浑身都开始不安。
焦急、焦虑。他从未有过这般感受,即使在黑水河大战前。
“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的王后?”
“妈的,我是王后,当然要一顶后冠!”阿莎冷声道,“但对女人来说,这世上有比后冠更重要的东西,那玩意是男人的爱。你是我的男人吧?要是我还没有喝醉的话。”
王后举手投足间,裙裾翻飞,看起来无比潇洒。国王有自己的邪魅魅力,但王后也有自己的镇定自若。如果两者一定要分个高下,至少现在胜负未分。
“你当然有我的爱。你是我的王后。”他一把抓过自己的王后,将她狠狠拉到自己身边,按着她的头颅,狠狠吻上了她的唇,“要温柔啊,我的王后,国王不喜欢粗鲁的女人,更不喜欢说脏话的女人!明白了么?”
阿莎看起来已经完全被控制。她空出来的一只手,伸向了国王的酒杯。戴佛斯担心她将杯子砸向国王,但她的手只是摸索着杯子,似乎正在挣扎和犹豫。
布蕾妮看到这个场景,立刻拔出了长剑,一脚踢翻了守护在国王身边的另一个黑色皮肤的私生子。
“放开阿莎夫人!”布蕾妮对着国王大喝。
戴佛斯看到大帐内的卫兵全部抽出了武器。他们都是攸伦国王的人。
帐中其他的铁民们显得疑惑。戴佛斯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很难表态,一个是他们的国王,另一个是他们的王后,还是前国王的女儿。
攸伦国王对着布蕾妮狞笑,但布蕾妮在众多的卫兵的刀剑相向之下,毫不退缩。在这个情势之下,任何卫兵的动作都会激起她进一步的行动。
“你的刀已经有豁口了。”攸伦放开阿莎大笑道。
戴佛斯只觉得这个婚礼荒唐可笑,充满了怪异和不协的气氛,如今刀兵相向,任谁都不会觉得这个婚姻可以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但是杀人足够了!”布蕾妮怒视着攸伦咬着牙说。
“我也一样不喜欢粗鲁的男人。”阿莎再次翻了裙裾,整了整衣物,“更不喜欢听不懂话的男人,你要是这样,小心我在你睡着的时候把刀送入你的心脏。”
阿莎收拾一下,举起自己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布蕾妮迟疑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将剑送入剑鞘,重新做起侍卫。
国王笑意盈盈,好像刚刚的事从未发生。
“哈,你们的国王不过是喜欢说大话、欺负女人的自大狂罢了!哦,他不一定能够欺负女人,我今天就看到他被女人一屁股踹倒,要不是女人给他留出时间翻身,说不定会是第二个在婚礼上被淹死的国王。”
阿莎红着脸,说着挑衅的话,国王刚刚的动作显然没有让她畏惧。
戴佛斯觉得已经不安到攥着拳头了。
国王端起了酒杯,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他先是哈哈大笑,而后缓缓收起笑容,变得严肃,慢慢盯向王后,没一会,再次突然大笑起来。眼睛发出黑红色明暗交替的光芒。
“我的好王后,酒里多了点料嘛!”他说完,再次凶猛地一把拉过王后,恶狠狠地当着所有的宾客撕开了她的裙服。王后顿时裸着身子被他搂在怀里。
“好女孩何必穿这种东方下流人的衣服?”他撕开褪下了她的裤子,将自己的王后光秃秃地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戴佛斯低下头,只觉得人生再也不会经历这种让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尴尬的婚礼了。
“哈哈,今晚,我有我的好王后陪着。”攸伦一只手裹紧了挣扎的阿莎,她似乎毫无反抗之力。国王哈哈大笑,“这是我自己的礼物,但我也不会忘记,给我忠心的子民、忠心的船长、领主们带来礼物。”
他对着另外一个金色头发的私生子示意。私生子闻言转头走向一边,拉开营帐的帘子。
戴佛斯赶紧转头,看到从帘子外款款进入一位女士,她穿着这个世上最华丽的衣服——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华丽。但无论衣服如何华丽,他都不得不睁大双眼盯着女人的脸。
这分明是……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珊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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