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君寅那悠长的呼吸中,桐叔程目睹了眼前那些原本挺拔苍翠、生命盎然的青松,
竟在楚君寅的气息流转间,瞬间凋零,枝叶枯黄,最终化作成为飞灰。
而与此同时,在楚君寅胸腔内那颗跃动不息的心脏处,血种也渐渐成形。
这不仅仅是血种的诞生,也为桐叔程展示了为何天才。
桐叔程目光中满是惊疑不定,震惊的神色几乎要凝固在脸上。
他回想起自己数月来的苦修,日夜不辍,方才勉强凝结出血种。
相比之下,楚君寅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轻松将其凝练而出,
这份天赋之差,犹如天堑鸿沟,令他望尘莫及。
而且他桐叔程还拥有着经过谢三升华之后,最为契合凝练血种的体魄。
这本应是桐叔程的优势,但在楚君寅那惊世骇俗的天赋面前,
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仿佛井底之蛙仰望浩瀚星空,既可笑又无力。
桐叔程不禁长叹一声,心中那份因比较而生的不平与不甘,在这一刻悄然消散。
这份认知虽苦涩,却也让他意识到,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竟能大到这般地步,甚至无法萌生出嫉妒的念头。
而且此前的三个月,桐叔程也是都享受着楚君寅所提供的海量资源,
他浸泡的是增强血气的药液,吃的也都是大妖血肉,更有每日不辍的高手以灵气梳理他体内的血气。
即便如此,也是在经历了三个月的日夜不懈后,桐叔程才勉强触及到了凝结血种的门槛。
反观楚君寅,桐叔程不过是将自己对鸿蒙寄生诀的理解简单阐述,将凝结血种之法传授给了对方。
而楚君寅也就在这任何传承,也没有人指点的情形下,
仅凭桐叔程的口述与自己的领悟,仅仅几炷香的时间,就成功凝练出了血种。
楚君寅轻轻舒展着筋骨,他未曾料到,
这一枚看似微不足道的血种,竟能让自己的身体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他的体内仿佛有一股洪流在奔腾,充盈沸腾的血气流经他的四肢百骸,
滋养着每一处器官,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膜。
楚君寅不知晓,血种的凝练犹如机械的固定步骤,初步使得自然大道入门,
这种强行灌输式的修行,能让他极快上手鸿蒙寄生诀的简化版,但也剥夺了感悟自然大道的过程,
使得他在日后想要真正领悟自然大道,就会变得异常艰难,也就很难将鸿蒙寄生诀更进一步。
楚君寅在完成血种凝练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将体内的杂质一并排出。
随着他缓缓伸出手掌,他的左手五指骤然间炸裂开来,化作漫天血雾。
五道粗细犹如手指的血络从这漫天血雾中迸发而出,
它们宛若灵蛇吐信,灵活异常,左右摇摆间又蓄势待发。
这些血络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们在空中盘旋、游走,最终锁定了面前的桐叔程。
那贪婪而急促的摆动,就像是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猛兽,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桐叔程吞噬殆尽。
在那血络如灵蛇般蜿蜒,距离桐叔程仅有一枚铜板厚度的千钧一发之际,
桐叔程的脸色已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苍白,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恐惧,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这关头,楚君寅却突然收回了血络。
随着血络收回,楚君寅的五指,也在他那强大体魄与海量生机的滋养下,
须臾间便愈合如初,连一丝伤痕都未曾留下。
桐叔程见状,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楚君寅的双眸变得异常明亮,再无丝毫方才流露出的邪异之感。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质超凡脱俗,就好似一位行走于凡尘俗世中的谪仙。
“吾道成矣!”
楚君寅轻声自语。
他虽非是什么气运之子、天命加身的天生圣人,但也算是一界之中的绝世天骄了。
楚君寅此前困于尊者之境千年,不过是因为出身原因。
在天海圣地之时,楚君寅所展现出的天赋虽然夺目,却也引来了无数的嫉妒与猜忌。
尤其是天海圣地内部的某些势力,以及与之关系密切的齐国,更是对楚君寅的潜力感到极度不安。
他们深知,一旦楚君寅突破尊者踏入神境,
凭借其独步天下的剪纸画影神通,必将在同阶之中难逢敌手。
到那时,齐国的命运将岌岌可危,
甚至天海圣地本身,也可能面临被楚君寅一人之言所左右的局面,这无疑是对圣地权威与稳定的巨大威胁。
正因如此,天海圣地的高层们在齐国的游说之下,
即便是那些身居神境的宗老们也不得不慎重,遏制楚君寅的成长。
为了钳制楚君寅的修为,防止他在圣地内继续壮大,
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与资源,编织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逼迫楚君寅离开圣地,自愿舍弃道子身份。
而一味只是天赋出众,并无合适的教导,以及资源的堆砌,
这也就使得楚君寅这样的天才,也只能明珠蒙尘,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伤仲永。
楚君寅自认在这圣地之中,论及天赋,无人能够出自己左右,
毕竟修行难度最高,并且是融合了些许虚实道韵的剪纸画影一道,而他却将此术修行至了大成之境。
也正是这份天赋,为他带来了困扰。
在那些同样渴望攀登巅峰的同门眼中,楚君寅的存在就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嫉妒、他们恐惧,更有人暗中谋划,企图将楚君寅这颗璀璨的新星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这夜里的荒野之上,楚君寅放肆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既有解脱的畅快,也有对过往的宣泄。
世人皆以为,楚君寅是为国为君,才甘愿放弃道子身份,毅然决然地回到了楚国。
他们哪里知道,这背后隐藏的真相,远比表面上的光鲜亮丽要复杂、要黑暗得多。
但如今,一切都已不同。
楚君寅终于挣脱了那束缚他千年的樊笼,如同一条即将跃入大海的蛟龙,
他的未来,将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任他遨游,任他驰骋。
海阔凭鱼越,天高任鸟飞!
楚君寅知道,在得到了此法之后,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桐叔程紧咬着牙关,对于这位师尊楚君寅是否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心中并无十足的把握。
他不清楚,楚君寅在得知他已成功修炼此法后,
是会遵守之前的约定放他一马,还是会为了保守秘密来个杀人灭口。
桐叔程不敢去赌,更不愿在不明不白中死去。
待到楚君寅的笑声渐渐平息,桐叔程鼓起勇气,咬牙切齿地问道:
“师尊,如今你已成功修炼了这仙法,这也就证明了我之前所言非虚,我们之间的约定,是否该是时候兑现了?”
楚君寅闻言,轻轻转过头,目光从桐叔程身上移开,
转而望向那轮高悬于夜空中的明月,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徒儿啊,你怎能把为师想得如此不堪呢……”
桐叔程听着楚君寅的话,嘴角不禁微扯。
从方才对方要将自己喂了仙灵来看,他也想不到楚君寅有多好的样子。
虽说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楚君寅对桐叔程几乎是有求必应,
那份看似无微不至的关怀,曾让桐叔程心中涌起过一丝丝感激。
但就在方才,楚君寅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妖异,却让桐叔程瞬间清醒过来。
他断定,楚君寅定是修炼了一门极其阴邪的魔功,
这股气息,与他之前所了解的楚君寅,截然不同。
回想起与楚君寅共处的这三个月,桐叔程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他开始怀疑,从最初的时候,楚君寅就并未怀揣着什么好心。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楚君寅视为了一株人形大补药,
经过精心的“培育”,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将他喂食给那仙灵。
想到此处,桐叔程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望着眼前的楚君寅:“那敢问师尊,您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修行此法的?”
楚君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这很重要么?从我收你为徒的那一日起,我就曾对你说过……我对你这位开山大弟子,还是很关注的……”
这话一出,桐叔程的心中不禁一沉,
他明白,这意味着自己从踏入王府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被楚君寅所注意。
而楚君寅能够忍到现在,没有立即对他下手,必然是因为他所图谋的,远非眼前这点小利。
他又开口问道:“此前的三个月,师尊待我如此之好,可是带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么?”
楚君寅闻言,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你还不算太傻。”
言罢,他的眸光中突然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仇恨,那恨意如同狂风骤雨,汹涌澎湃,
令桐叔程心头一凛,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从未在楚君寅的眼中见过如此强烈的情绪,这恨意之深,仿佛能吞噬一切。
楚君寅深叹一口气,仿佛要将千年的怨恨都化作这一叹,缓缓说道:
“你可否体验过被人逼至悬崖边缘,进退维谷的滋味?”
桐叔程呆立当场,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楚君寅也不等他回答,便自问自答起来:“我便是那被逼至悬崖之人。”
“千年之前,我本已站在神境的门槛上,只需一跨,便是海阔天空。”
“那时的我,一心向道,纯真无邪。”
“然而世事无常,我只因听信了一句威胁,便毅然决然地自废了道基,从此再难突破神境。”
楚君寅说到此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与悔恨。
“那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保住楚国上下,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看来,我当年的牺牲,却成了他人眼里的消化,换来的不过是千年的囚禁与屈辱。”
楚君寅的目光变得深邃遥远,仿佛穿越了时空。
桐叔程静静地聆听着,沉默不语。
他已从楚君寅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那便是天海圣地内部,那些出身于齐国的宗老们,
曾以楚国上下无数生灵的性命为筹码,对楚君寅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迫使他自废修为。
那时的楚君寅,尚且在修行的象牙塔中未曾走出,
对于人心的险恶与权力的斗争知之甚少,因此才会中了这一狠招。
楚君寅的话语并未停歇,他继续说道:
“我那时的一腔热血的牺牲自我,却并未换来我所期望的结果。”
“我本以为,只要我顺从了他们的意愿,齐国便会放过楚国。但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我天真的一厢情愿罢了。”
“待我幡然醒悟之时,虽然齐国表面上并未对楚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但楚国依旧在他们的压制之下。”
“如此情况已有千年,楚国如今也已经是极限了……再无破局之法,楚国也只能亡国了。”
“到了后来我才意识到,若是我当初能够毅然决然地选择突破神境。”
“以我的实力,齐国恐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对楚国指手画脚了。”
“只可惜……我做错了选择!”
楚君寅摇了摇头:“在这千年之间,我想过很多办法,也包括修行魔功……”
说着,他的眸光内闪过一丝血红。
桐叔程顿时心道“果然”,但表面也不动声色。
楚君寅说道:“不过好在……你带给我的惊喜,不是一般的大……”
“虽具魔功之形,却无魔功之实,并且还没有魔功的那些副作用,威能也要远超我所见过的一切神通……”
“在这人仙之法面前,困扰我千年的神境瓶颈……将不复存!”
说着,他伸出手来看向桐叔程,月光在他的背后笼下,将楚君寅的整个身影都照映得清晰无比:
“我可以不杀你,你也还是我的好徒儿。”
“毕竟是你……给我带来了新的希望。”
“但你日后,亦是不可离我超过百丈。”
总算是逃过了一劫……桐叔程呼出一口气来,猛然点头不止。
随后,桐叔程又想到了什么,他咽了口唾沫:“师尊……我背后那位曾有言,此法的传递,需要伴随着人仙教和大同的传播……”
楚君寅点了点头:“这……无所谓,不过是传教罢了。”
“此法在手,勿论说是传教……就算是当天下人给这人仙教当牛做马亦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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