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骤然响起,漆黑狭窄的瘦长鬼影瞬时将谢缺整个人都覆盖。
鲸洪诀于此刻,将体内积蓄着的气血彻底爆发而出。
谢缺上半身肌肉顿时开始膨胀变大,肌肤不断弥漫散发热气,整个人犹如煮熟的虾般通红。
气血瞬间在鬼影身上撕裂开一个硕大的孔洞,他找准机会从中穿梭而过。
琵琶声于身后震起阵阵无形的音浪,向外扩散惊起无数浪涛,
杀鲸霸拳的气劲涌入手掌,谢缺的整条左臂顿时又变得更为粗壮,其中血管青筋狰狞可怕。
“鹰扬!”
剧烈的音爆自拳锋如惊雷炸响,瞬间将琵琶声所带来的音浪轰击干净。
一幅画卷自天而降,横在一人一阴神之间,眨眼便已铺开。
谢缺朝着画卷看去,顿时头痛欲裂。
一位道人身着道袍,端坐云中。
只是道袍似以黑羽编织,双眼处竟是伸出两只狭长的脖子,脖子顶端又生着两个光溜脑袋。
细看去,下半身所覆盖也并非云彩,而是白里透黄的丘疹脓疱,鼓肿膨胀大得形状各异,还不断渗出些淡黄浓水。
“多托萝夜,法多揭谛。”
“天生贵胄,法济魁星,甲子太岁,道尊降灵!”
琵琶女本被只剩下十岁孩童大小的阴神,瞬时被鬼影喷发出的黑烟所笼盖。
“噼啪!”似是气泡破裂的轻微异响,那画卷中的道尊竟是轻微扭动脖子,眼内伸出的两个脑袋一齐看向了谢缺。
一阵自大脑最深处的荒谬与恐慌接踵而至,谢缺已是止不住任何情绪,脑中所思考的都已被打乱。
他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本晴朗的天色瞬时被浓密的黑烟完全覆盖,两個脑袋竟是伸长了脖子,从画卷中延伸出来。
它们如正常人头般大小,满头癞痢,转眼便到了谢缺身旁。
理智逐渐埋没,癫狂伴随着笑声开始占据大脑。
癞痢头伸出如蛇般分叉的信子,开始舔舐起谢缺的耳朵。
伴随着大笑,谢缺竟是抬手将这长舌一把抓起,铡魂落下,却是毫发无伤。
下一刻,铡魂便被他一把抛至岸边,竟直接以左手抓住着鲜红的信子。
“嘶。”如烧红的铁入水般的声音骤然响起,谢缺的左手瞬间便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疱疹。
但谢缺此时却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依旧放声狂笑。
四道气劲同时涌入左手中,整条左臂又粗上了一个台阶。
“啊!哈哈……”一声怒吼伴随如癫似狂的笑声,整条舌头似乎被拉的更长。
他将舌头缠绕在手上,双腿猛地发力,竟是主动迎着癞痢头冲撞而去。
如钢铁撞击般,谢缺的拳头竟是直接和癞痢头撞击在了一起。
他将拳头死死顶在癞痢头的嘴上,并开始更加用力了起来。
逐渐的,竟是活生生将整个拳头都塞入了癞痢头的口中,开始不断释放出毒雾。
另一个瘌痢头也不断逼近。
谢缺先发制人,右手直捏其面门开始不断发力。
场面竟在此时僵直了下来,整个河面只能听见谢缺沙哑的笑声和间歇性的喘息。
“叮铃。”
谢缺腰间的铃铛此时竟是无风自起。
散乱无章的线条开始在河面拼凑起来,没有任何美感规律而言。
三个头颅于顶端成型后,阴影便开始攀爬起来。
它将被黑雾所笼罩的琵琶女覆盖。
黑雾顿时如雪遇烈阳,瞬间便消融不见。
本与谢缺缠斗的两个瘌痢头也瞬间往后撤去。
谢缺的整条左臂如同被腐蚀了一般,上面的一层肌肤都被灼烧殆尽。
他闪身追向癞痢头,但速度远远不如。
瘌痢头眨眼间便已经缩回画中。
但他依旧不依不饶,左手气劲攒动。
虎贲,上将军印第三拳!
谢缺整个人如一颗炮弹般,朝着画卷飞身而去。
下一刻,无形的力量自画中绽放。
细看去,道尊下半身的疱疹竟是碎裂了一个,将周围近百米照耀得如白昼般的爆炸瞬间产生。
三头阴影在一瞬间也是从黑雾旁缩回,将谢缺整个人覆盖住。
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谢缺瞬间便弹回了水中。
画卷中道尊再度转头,扭头看向一脸苍白的琵琶女。
“不!”
一声近乎疯癫的嘶吼,琵琶女的阴神竟是瞬间被吸入画卷。
道尊身下,一颗米粒大小的疱疹再度长好。
画中道尊似深意般看向三头阴影,随即收起飞去不见。
……
“呼。”谢缺从水面下浮出时,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情绪。
他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画卷中的内容他似乎不再能够回忆得起。
阴影此时也已是消失不见。
谢缺内心一阵发寒,身上的衣物也早已在战斗中被毁去殆尽。
他警觉地朝着周围看去,在发觉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方才安心上岸。
谢缺扛起王羽山因在爆炸中变得有些残破的尸身,一路狂奔,片刻便到了家中。
将王羽山的尸身放入停尸间内,谢缺便是马不停蹄地将手直接放在其脚踝。
消耗掉一条无用的白色词条后,走马灯跑了起来。
王羽山幼时本为津门城中人,子承父业成了衙门官差。
一次在追捕犯人时,伤了腿,无奈只好辞官养伤。
其后便被镇魔司所物色到,做了专职行刑的刽子手。
好在自身武学天赋还算可以,加上镇魔司待遇优厚,三十多岁时便突破了先天境界。
其后便是长达数十年的刽子手生涯。
其中吸引谢缺的,便是几个旁门文修男女,自号岐山七子。
其面目正和自己夜里所遇几人相似。
几人同为王羽山斩下头颅,但只有七人中的头目尚未伏法。
后高人为之测命,让其勿要以金刀斩下第一千颗头颅。
王羽山听信其言,便请了谢缺代其职。
但未曾想,当天夜里,以一道狭长鬼影突如其来,眨眼便收去了其性命。
甚至还未来得及反抗,王羽山便被杀死。
谢缺呼出一口气。
看来王羽山是听错了高人之言。
其所言并非是让他不杀这第一千人,而是勿以金刀。
但王羽山却是错认为换人便能够顺利度过此劫,却是平白失去了性命。
同时,谢缺还有些疑惑。
那几人既已死去,那阴神又为何还能长存于世。
这其间是否又和那画卷中所绘存在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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