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卢瑟坐在自己的老宅子里。相比于办公室,这里是个更私密的空间。
他并没有接受路易斯·莱恩的老爹萨姆·莱恩将军的邀请,在军事基地内观看超人向氪星人投降的那场小小仪式。
那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
他一直把自己关在老宅子里,甚至都没有见过主动走入囚笼的超人一面,更没有见过在几小时内就被捉拿归案的路易斯·莱恩。
宅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即使是他的女秘书也没有资格在此处驻留。
壁炉里的火在嘎拉嘎拉的缓缓吞噬着煤炭,卢瑟坐在沙发上,紧盯着面前的电视机。
上面转播着那场仪式。这是即时转播,无数到不了现场的达官贵人、科学家、政客,此时都与卢瑟一起注视着这场与外星人的接触。
卢瑟低低的哼着,他用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沙发旁的小茶几。
吧嗒……吧嗒……吧嗒……
“红披风要来了……红披风要来了……”
他看着那个红色披风的超人主动迎上那些从飞船上下来的外星人。
“在街上飞奔而来,警告我们……陆路来一盏灯,天上来两盏灯……”
他的背后挂着一幅画:一幅上下完对称的天使与魔鬼。这意味着这幅画的挂法没有上下之分。
而此时,这幅画的恶魔就被挂在上方。他扭过头,死死盯着那幅挂画,半张脸被隐藏在阴影里。他低声的吟着:
“恶魔并非来自地狱里……而是从天空降来。”
电视里,那个叫做菲奥拉的氪星女副官要求路易斯·莱恩跟着超人一起进入黑零号,路易斯照做了。
卢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摇了摇。
随着一阵机械传动声,他沙发背后的地板突然翻转,从有些微微腐朽的松木板下面突兀的钻出一柄隐藏的激光枪,直接对准了旁边的角落。
“啧。”
卢瑟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他的动作,地板掀开、花瓶变形,几十种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武器从这座看上去老派的欧式家具房间中升腾起来,密密麻麻的对准了那个角落。
卢瑟坐着的沙发发出一阵机械音,紧接着蓝色的立场护盾就套在了他的身上。
那个看上去甚至有些老旧的沙发悬浮而起,载着卢瑟180度转身,然后迅速后退。
“闯入别人的家里可不是个好主意。”
他说道:“只要我按一下这个按钮,你就会被几十种不同的武器打成粉渣。”
“然后你就把你自己的家给炸了,只为了打坏我的一个通讯器?省省吧,卢瑟,我是来谈条件的。”
卢瑟抿着嘴巴。他看到细小的黑色沙尘从地板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而且我的通讯器本来就是粉渣。”
这些细小的黑色沙尘在地上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车载音响,上面甚至还带有蝙蝠侠那标志性的尖耳朵。
“某种纳米机器人吗?了不起的尖端科学,蝙蝠侠。”卢瑟说道:“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伱以为我们在广播里一起说过话,我们就是朋友了吗?”
“我要求你不要干涉我们对抗佐德的计划。”陈韬的声音从车载音响中响起来:“你想要杀了超人,你对超人充满敌意,ok,这些都可以,但不是现在,地球需要战胜佐德将军,然后才能谈以后。”
他不等卢瑟说话,就继续补充道:
“因此,我这次来是向你索取一个保证的,卢瑟。我希望你没忘记布莱尼亚克的存在。地球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
“不得再有内斗了。”
卢瑟听到对方说道:“这时候,谁内斗,谁就是人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劣化版本的寄生魔?他们是一群不分敌我的畜生,你和军方那些人把他们放出来只会干扰超人。”
卢瑟身体慢慢后仰,双指交叉。
“干扰超人?”
他重复了一遍陈韬的话,然后说道:“多可笑。哈、哈、哈。”
陈韬默不作声。卢瑟想拿小丑当做痛点刺激他,但这操作由于情报错误,所以指只秀了一罐子的空气。
“可笑!荒谬!愚蠢!”
卢瑟怒斥道:
“当我们感到危机,我们的心中第一想到的居然不是自救,而是‘超人一定会来的’,这多么可怕啊!”
“当世界真的出现危机了,我们却毫无反抗之力,而只是看天空中喊‘快看,那是超人!’?”卢瑟指责道:
“蝙蝠侠,你就不该把一切都托付在超人的身上,他只不过是个外星人!”
但很显然,蝙蝠侠并不为他的语言所动。
“随便你怎么说,卢瑟。但超人永远都是现阶段最强的战斗力,地球不可能放弃借用他的力量。”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卢瑟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威胁与反威胁了。于是他主动说道:
“好吧,好吧,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那么做的。”
“我要你把所有的每个字都说出的。”
卢瑟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又叹了口气:“好。我发誓,至少在成功解决佐德将军之前,绝不会在背后捅超人和你的刀子。”
“绝对不会。满意了吧?”
他听到那个小小的车载音响说道:
“记住你所说的,卢瑟,如果你胆敢食言,我会来找你的。”
然后卢瑟就这么目送着那个小音箱重新扩散成细小的纳米机器人,渗透进地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
……
……
佐德将军不由得回忆起几十分钟之前,他的手下,氪星的首席科学家乌尔和他说的话。
“我们已经在路易斯·莱恩的记忆当中找到了卡尔的真实身份。”
当时,在黑零号上,乌尔将屏幕展示给佐德将军看,他们两个的身旁是昏迷不醒的克拉克·肯特和被接入机器读取记忆的路易斯·莱恩。
这也是他们特别要求路易斯·莱恩跟着卡尔·艾尔一起登上飞船的原因。卡尔只让这个地球人拍摄他的照片,发布在他们那种名为报纸的落后信息传播媒介上,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卡尔·艾尔——或者我们该叫他的人类名克拉克?他留在路易斯·莱恩记忆中的生物立场面纱已经被我克服了,这里插一句,令人叹为观止的应用手段,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们被黄太阳照射,细胞就能……我继续说正事。”
科学家乌尔说道:“我根据这个叫路易斯的人类提供的人名黑入了这颗星球那低级的互联网当中,通过排查,大致圈定了卡尔当初那做逃生飞船可能坠落的地点。只要你们在那几个可能出现的地点附近飞上一圈,应该就能检测到逃生舱的信号。”
“嗯,好,我知道了。”佐德将军点头,然后问道:“逃生飞船周边可能会有敌人吗?”
乌尔说道:“我从卡尔供职的那个叫做星球日报的报社的职工预留信息上找到了他家的家庭情况。他有一个养母叫做玛莎·肯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现在。
没错,只是个普通人类。
佐德将军想着。
只是个普通人类,有什么值得惊诧的呢?
佐德将军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的女副官菲奥拉和战士大块头埃克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旁。氪星小型侦察机在他的身后喷射,卷起一阵阵的微尘。
他头戴全身覆盖式呼吸面罩,然后这面罩在短短几秒内变成透明,露出他的那张脸。
他径直走向那个叫做玛莎·肯特的地球人:“带他来的那艘船在哪里?”
但他并没有得到他所想象的回答。
玛莎·肯特依然保持着那副扭曲的笑容。她磕磕绊绊的说道:“你……你们是谁?”
一股寒意从在场的三个人心中升起,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活着的生物。
佐德将军给他的副官使了一个眼色。
菲奥拉径直走上前去,一把就捏住了玛莎肯特的喉咙,将她直接提了起来:“生命法典究竟在哪儿?”
但是本该有的窒息和双腿乱蹬的景象却并没有出现。随着玛莎·肯特被掐住脖子提起,她的神情在一瞬间灵动起来,像是一个同时操纵几十个提线木偶的木偶大师,在一瞬间突然加强了对某个具体木偶个体的控制和表演。
然后菲奥拉就看到眼前的女人双目中流露出无限慈爱的神色。
“没关系啊……氪星人们,地球欢迎你们哟!地球爱你们哟!我爱你们哟!”
?
这神经质一样答非所问的发言,令女副官的超级大脑突然停滞了一下。
氪星人的社会结构中并没有母亲的角色,他们像工蚁一样被生产出来,从一出生开始,基因就决定了他们在社会中承担的工作内容。
然而,氪星人的这种社会状态却是后天编译的结果,他们同样也能正常孕育,只不过他们人为的抹除了【父亲】和【母亲】。
因此,对于一个标准的【母亲】角色,反倒令菲奥拉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无所适从。
“妈妈爱你哟!无论你对妈妈做了什么,妈妈都会无条件的包容你,因为这就是母亲哇!”
玛莎·肯特伸出手,直接在菲奥拉那冰冷的头盔上揉了揉,然后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呜呜呜,我的女儿!”
???
菲奥拉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在说些什么啊?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呜呜,女儿你也太不孝了,你为什么老是不来看我——”
“够了。”
佐德将军直接开口了:“让我来。”
“抱歉,将军阁下。”
菲奥拉放下玛莎·肯特,低着头,回到了佐德将军的身后。
佐德将军走到玛莎·肯特的面前,对方扑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脸上带着诡异的温柔笑容。
“他究竟将生命法典藏在了哪里?”
佐德将军的声音在呼吸机下显得阴沉、粗重、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让人光是听到这样的声音,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心直冲上头顶。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株倒扣在地上的飓风,无端的竟然叫人生出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轰!
他只是轻轻的一抬手,玛莎肯特的那辆小轿车就被他像玩具车一样旋转着扔上天空,然后如同彗星一样坠落在房屋的屋顶,砸穿了二层,掉在一层,碎石纷飞。
“告诉我、生命、法典!在哪里!?”
这本该是个极有压迫感的恐吓,但他只得到了如下的回应:
“儿子!在妈妈的这里!你又想喝**了嘛?”
“啊啊啊啊啊!”
佐德一脚踹飞了肯特家的割麦机,这台已经有些年没用过的机器打着旋,在半空中就四分五裂,然后剩余的零件像利剑一样全都笃笃笃的灌入肯特家的宅子。那座可怜的房子直接被打出几个贯穿的大洞。
“你真的、不怕死吗?!?”
“儿子放心飞,妈妈永相随!”
佐德抑制着自己的怒火,控制着自己想要一拳将对方打成肉饼的冲动。
地球人这种生物实在是太过于脆弱了,一不小心就会撕裂他们的身体。眼前的这个叫做玛莎·肯特的神经病可能是知道生命法典下落的人选,佐德必须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能将对方给杀了。
他强忍着被愚弄的怒气。
“生命法典究竟在哪里?你要是再敢糊弄我,我就要把你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看看它们的颜色——你说不说!”
“儿子,不用你掏,妈妈我自己就能做到,耶!”
佐德将军顿住了,原本在嘴里酝酿好的话就像一口老痰一样卡在喉咙里。
只见躺在地上的玛莎·肯特把肚子露了出来,然后用指甲在上面一划,随着一声皮肉分离的“啵”,她的身体从肚子一直到胸腔顿时应声而开,像是躺在案板上待宰的活猪,翻出两片肋骨,直直的正对着佐德将军。
?
佐德将军的大脑也陷入了一片混沌,他站在那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哈,地球人这种生物,就是可以把自己的内脏什么都翻出来的?
玛莎·肯特掏出自己的大肠包着小肠,直接当着佐德的面把肠子都捋捋直,然后用肠子当绳子开始跳起绳来。
哐哐哐哐哐!
她每蹦一下就像是蹦在三个氪星人的心里。
然后跳了一会儿以后,她又停住了,把心肺和肝肾都拿出来:“你到底要哪个器官?想要的直接拿走,妈妈爱你——”
佐德麻木的接过对方的心脏,然后就这么看着对方蹦蹦跳跳,顺手把自己的头盖骨打开来把脑子抓在手里,像果冻一样玩。
“哦,差点忘了,如果是这样的程度,应该要出血。”
呲!
鲜血就像花洒喷头一样,姗姗来迟的直接从玛莎的头顶冲出来,淋了三个氪星人一身。
玛莎把脑子放在佐德的手里,然后说道:“哎呀,现在这种情况,该死掉了呢!”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她就那么突兀的往地上一躺,安详的睡着了。
只剩下三个氪星人像傻子一样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怀疑人生。
“所以……所以这究竟是。”大块头埃克看看菲奥拉,又看看佐德将军。然后看看自己手里被塞的腰子,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佐德将军张了张嘴。
“算了,先把这里地毯式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生命法典吧。不管怎么说,先找到逃生舱的位置,然后再——”
佐德将军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猛然扭头。天边传来剧烈的呼啸声,一个红色披风飘扬的人影带着飓风和音爆,像狂风一样呼啸着回到了肯特农场。
“见鬼,乌尔怎么让他跑了?他不是把卡尔·艾尔抓起来抽血的吗?”菲奥拉说道:“他也未免太……”
但她已经没机会说出后面的话了。
克拉克一回到肯特农场,就看到玛莎肯特一副开膛破肚死猪样子的“死”在地上,那三个氪星人一人拿着一个玛莎的器官。
克拉克的眼珠子当场就红了。
超人,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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